昭阳与太后对视了一眼,太后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虑,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衣裳:“会不会是君墨出了什么事?”
昭阳心中虽也有些担忧,只是面前却仍旧平静:“母后莫要自己吓自己,君墨不会有事的,咱们先去瞧瞧吧。”
太后颔首,两人站起身来,一同往养心殿去了。
到了养心殿,太后便急忙传了递送战报的斥候入殿。
来人匆忙进了殿,在殿中跪了下来,将奏折呈到头顶:“启禀太后娘娘、镇国长公主,边关有急报送到。”
一旁的内侍连忙从他手中接过了折子,递呈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急忙将奏折打开了来,昭阳亦是凑了过去看着。
目光在奏折上快速移动着,两人一直紧绷着的脸却渐渐有了几分松动,最后俱都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君墨这孩子,都已经是皇帝了,还这么孩子气。明明是打了胜仗,不送捷报,却以加急战报送来,可将哀家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在边关出了什么事呢。”太后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无奈与宠溺。
昭阳亦是满眼含笑:“他第一次上战场,这第一遭就打了个漂亮的胜仗,只怕是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言罢,便又道:“此次对战,南诏国一共派军三万,死伤近一半,这下子该老实一阵子了。”
太后颔首:“君墨也是个鬼精鬼精的,知晓南诏国蛊虫和召唤术很厉害,便将南诏国大军堵在一处林子里,如今正是秋天,林子里都是干枯的落叶,而后用火攻,枯叶一见火便收不住,那些什么蛊虫动物的都全然起不了作用不说,还将南诏国士兵烧死了大半。”
“不费一兵一卒,便杀敌一万多人。我就说君墨如今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只会玩闹的孩子了,母后还不信,这下可放心了吧?这一场仗打下来,势必士气大振,击退南诏国指日可待。”昭阳笑眯眯地道。
太后好笑地望向昭阳:“你就宽慰我吧,他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道?”
君墨无事,昭阳的心终是放回了肚子里,与太后一同仔细询问了一番如今边关的情形,而后便出了养心殿准备回府。
刚走到御乾殿外的大广场之时,就瞧见刘平安从远处走了过来,昭阳瞧见刘平安定定地盯着她瞧,索性便停下了步子。
刘平安见状,连忙快步走到了昭阳跟前,朝着昭阳行了礼:“末将拜见长公主。”
昭阳颔首:“刘统领似乎找本公主有事?”
刘平安颔首:“如今南诏国与楚国正在交战,边关战火绵连,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末将恳求长公主准许末将前往边关,上阵杀敌,为国尽忠。”
“上阵杀敌?为国尽忠?”昭阳抿着唇笑了笑:“为国尽忠不一定非得要上阵杀敌,朝中百官,为百姓解忧,为朝政奔波忙碌,亦是为国尽忠。”
刘平安低着头:“末将从小习武,当初来参加科举为的便是上战场杀敌……”
说着,却突然抬起了头来,四下看了看,广场极大,远处偶有宫人与巡逻的侍卫经过,近处倒是并无他人。
刘平安的声音愈发低了一些:“楚临沐派人给末将传递了消息,让末将请命去边关。”
昭阳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望着刘平安。
“楚临沐派来的人说,如今苏丞相不在,柳太尉又病了,朝中几无可用的武将,若是末将主动请命,长公主定会同意。”刘平安轻声道。
昭阳嘴角一翘:“楚临沐倒是对咱们朝中的情形分析得十分透彻啊。”
停顿了半晌,才开口应着:“既是如此,那我便准了你的请命,明日你再于朝堂之上请命,届时我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你一个封号,让你前往边关。”
“多谢长公主。”刘平安连忙抱拳向昭阳行了个礼。
昭阳挥了挥手,刘平安便站起身来,退到了一旁。
昭阳出了宫,坐在马车之上,正要开口吩咐车夫回府,只是突然想起方才刘平安的话,心中想着,在血隐楼的时候她便已经听闻外祖父病了的消息,只是回到府中之后,却一直忙忙碌碌地,倒是没有去太尉府探望过。
“去太尉府。”昭阳心思微动,扬声吩咐道。
到了太尉府,门房便领着昭阳进了府,穿过花厅,便是花园,如今这个时节,院子里倒是并无多少花还在盛开。
从花园左侧的垂花门出去,是一片回廊,回廊两边种着竹子。
竹子长势极好,倒是正好挡住了回廊中的情形,只露出了回廊上红色的瓦。
“天家素来都是无情的,你又不是第一回知道。”回廊中有说话的声音传来,昭阳微微眯了眯眼,这个声音,似乎是几个舅母之中的一个。
“可是,三爷毕竟是当今陛下的舅舅,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听闻三爷与陛下感情也不错,怎么三爷就不去求一求陛下呢?”另一人问着,听语气,应是个丫鬟。
从她话中透露出来的讯息,先前说话的,应是三舅母了。
领着昭阳进来的门房亦是将回廊中的对话听得分明,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昭阳,见昭阳静静地站着没有应声,却也并未往前走,也不敢造次,只得静静地立在昭阳旁边。
三舅母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感情不错又如何?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陛下还是太子,还是个小孩子。如今陛下已经登基,且这次又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圣旨一下,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唉,原本以为,夫君是陛下的亲舅舅是一件十分荣光的事情,如今看来,却未必如此。”
停顿了片刻,便又接着道:“不过是输了一场仗而已,不过是没有告诉陛下是三爷先出兵打的南诏国而已,就这样罚三爷。打仗输赢在所难免,且本是南诏国先行挑衅的,三爷出兵也没什么不对,边关局势瞬息万变,总不能事事都先传信回宫请陛下定夺吧?那一来一回多少时间,怎么等得?”
昭阳冷笑了一声:“是吗?”
“谁?谁在那里?”里面传来厉声质问。
昭阳走了出去,目光落在回廊上的主仆三人身上。
三舅母见着来人是昭阳,脸色一下子煞白了起来,忙跪了下来:“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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