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舟扔了手中的书,兴冲冲就要拉着贺渊往外冲,刚到门口就被迎面一阵冷风呛到,贺渊心里一紧,转身将他推进屋去,取了大氅将他严严实实裹住才同意他出门。
这几天明显又冷了不少,薛云舟看看自己,再看看他,道:“要不你也披一件吧。”
“我没事,我练武的。”
“……”
贺渊说得自然,薛云舟听得心里直吐血,暗暗发誓等生完孩子之后一定要把体质练好,争取早日赶超二哥,虽然赶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拉近距离是必须的!
两人再次出门,在廊檐下走了一段路,穿过院子里的拱门时碰巧看到薛云清被家仆推了过来,连忙顿住脚步。
薛云舟抬手笑了笑:“堂兄找我啊?”
薛云清看着他,有点不明白他抬手做什么,再加上十分看不惯他这副灿烂又懒散的模样,忍不住嫌弃地撇了撇嘴,不冷不热道:“不是我要找你的,是王爷有吩咐,叫我以后每日过来问诊一次。怎么?你们这是要出门?”
薛云舟咦了一声,转头看向贺渊。
贺渊在他头上摸摸:“去让他看看。”
薛云舟已经逐渐习惯他的这种紧张,自然不再有任何别扭,乖乖应了一声便朝薛运清走过去,问道:“你医术究竟怎么样?光听你自卖自夸可不成啊!”
薛云清神色不大好看:“治病救人岂同儿戏?我是久病成医,你不信便罢。”说着收回手。
“别别别!”薛云舟连忙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手腕上,陪笑道,“我随口问问,对不住对不住,你快给我看看。”
薛云清见他面露愧疚,脸上好看了些,这才凝神开始给他诊脉,过了半晌收回手,淡淡道:“一切安好。”
薛云舟连忙道谢,又说:“我们去看看新找的住处,你要不要一同前去?”
薛云清摇头:“你们去吧。”
彼此道了别,薛云舟跟着贺渊坐上马车,带着几名护卫,很快就赶到那处新找的院落。
这座院落环境清幽,走进去显得豁然开朗,里面各种布置都透着北方的粗犷与大气。
两人在里面粗粗转了一圈,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贺渊显得有些迟疑,道:“原本打算留二三十个护卫的,那样这座院子倒是够住,可现在我还是不太放心,想多留些人手。”
薛云舟想了想,点点头:“多留些人手也好,你虽然名义上不是摄政王了,但在小皇帝那群人眼里,依然是个极大的威胁,我们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只是不管留多少人马随行,既然是为了保护安全,那自然不能离得太远,住处就的确是个问题了。
薛云舟抬头四处看了看,道:“这左邻右舍的都有人住吗?要是可以的话,临近的院子也租过来就是了。”
一直跟随在侧的何良才连忙道:“回王妃,除了这一家,这附近没有空置的院落了。”
贺渊沉默片刻,吩咐道:“再找找,若是实在没有合适的地方,我们就去城外住。”
何良才连忙应下。
两人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又登上马车回去,才走了一半路程,正支着头无聊看向车外的薛云舟突然瞪大眼:“二哥你看,下雪了!”
贺渊俯身凑到窗口往外看,果然见天空中飘起了零星的雪花,虽然不大,但这还是他们穿越以来碰到的第一场雪,看到这些扬扬洒洒的白雪,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意,他们这才真正意识到,寒冬来了。
寒冬意味着可能会有许多百姓熬不过饥饿与寒冷,熬不到明年春暖花开的季节。
贺渊看着外面的雪,沉声道:“都已经好几天了,陶新知屡次找借口拖延赈灾,这件事不能再拖了,一会儿你先回去休息,我去会一会这位知府大人。”
薛云舟点点头:“好,不过他要是再找借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贺渊眸底泛起冷意,“城外还有大军驻守,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胆子跟我叫板。”
剩下的路程,薛云舟一直在骂陶新知,只是没想到两人回去后刚下马车,就看到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人正恭恭敬敬站在那里等候着,着实诧异了一番。
贺渊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薛云舟则冲他露出一个笑容:“知府大人,好几天没见了,您贵人事忙呐!”
“不敢不敢,王妃说笑了。”陶新知一脸笑容,只是那笑容在听到薛云舟的话之后僵硬了一瞬。
陶新知这次过来,总算是合了贺渊的意,不管他是良心发现,还是权衡利弊,或者是被城外的大军震慑,总之他这次终于下定了决心,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明日上午就开仓放粮。
贺渊满意地夸了他几句,道:“陶知府体恤百姓便是忠于朝廷,其心可嘉。明日本王正好无事,也会过去看看。”
陶新知一脸郁闷地走了,虽然这么一尊大佛坐镇平城给了他极大的压力,可他从来没想过这大佛会不顾自己尊贵的身份,跑到那些肮脏低贱的贫民百姓中去,因此早就做好了在粮食上动动手脚的准备,没想到现在却不能够这么做了……
翌日,贺渊早早醒来,抱着迷迷糊糊的薛云舟亲了亲,又习惯性摸摸他的肚子,这才起身穿衣。
薛云舟让他亲得精神了些,连忙跟着从被窝里爬出来:“我也去。”
贺渊阻止不了,只好由着他,出门前再次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下了一夜雪,现在依然没有停的意思,好在雪始终不大,地上只积了薄薄一层。
两人乘马车往城外走,出了城门果然看到官府搭起了棚子,棚子里面一排大锅,锅里正煮着粥,热气腾腾,棚子外面除了维持秩序的官差,剩下的就全是饥肠辘辘的逃难百姓。
这些百姓顶着风雪,蜷缩着身子,一个个冻得面色青紫,又因为长期忍受饥饿,脸色蜡黄,单薄的身子在宽大破旧的粗布衣衫中显得不堪一击,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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