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长生是怕自己未来会越来越依赖杜雯。
他知道自己越想成为卓越的艺术家,那就越要把周边俗务交出去。
可……
贾欢欢从那巨大的金属娃娃人中间走出来时候,听闻杜雯已经正式成为万长生的经纪人,仅仅是有点疑惑:“经纪人不应该是明星才有么?”
杜雯随意解释:“艺术家更需要,喏,就好比眼前你看见的这一组金属娃娃造型,这里是多哈,卡塔尔的首都,这个金属娃娃造型应该是北欧某位艺术家设计的样式,动画片、玩具什么都有,那么出现在这个机场就肯定需要经纪人来替他打理合约,甚至是经纪人给争取来的合同,毕竟艺术家、设计师主要的精力应该放在创作上,很多对外交流,巩固关系的事情都是经纪人去做,我觉得我做这个还行。”
贾欢欢撇撇嘴,还是把姨太太这词儿忍住了:“需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杜雯笑:“做经纪人最难的就是客观,因为成天工作打交道,相互深入了解,不免欣赏对方,有时会不自觉的认为对方什么都好,这种情绪对经纪人是错的,经纪人必须得随时指出问题,纠正事业定位,我学过表演,所以对影视经纪人比较了解,又是美院的,当然就懂万长生做的事情,在平京和蜀川呢,也开始有点广泛的社会关系了,下面就该学管理,学些和法律有关的常识,总体来说还是相信万长生以后能成大腕。”
万长生客气:“借你吉言了。”
贾欢欢长叹气,估计是觉得这俩太兜圈子,费那么大劲干嘛。
她又懒得说。
这时候万长生的手机响起来,竟然是分别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葛宁先生。
那口悦耳的标准英语,却让习惯于比手划脚再蹦单词的万长生有点茫然,还是交给经纪人来打理吧。
杜雯接过去尽量字正腔圆的外语发音,也激发了贾欢欢:“上了大学我也要学这样的英语,雯姐好棒!”
万长生觉得是个正面鼓励的案例:“对嘛,她这大一一年下来我觉得学了好多东西,进步很大,你到了医学院也别荒废,唉,反正我在美院看见好多学生,进了大学不是谈恋爱就是打游戏,虚度年华啊!”
贾欢欢握着小拳头:“我肯定不会的……这几天还回宁州不,要把房子装出来呢。”
她就是典型的口头革命派。
杜雯捂着话筒,满脸好笑:“这个大叔是不是有点少根弦,居然说想介绍大人物给你,约你这个时候改签机票,过去跟他会面。”
万长生也觉得是个玩笑:“虽然很相信这位大叔不是坏人,但起码的防范心还是要有,就说我们还要赶着回国有事情要做,有机会下次再见面了。”
杜雯行使经纪人的工作,拿着电话轻言细语的转身聊。
好一阵才挂了电话过来:“他说是多哈本地跟他们合作的企业老总,刚刚见面接触,看了他拿你那张画,很有兴趣让你去给他画一张,听说还是这里的什么王亲贵族呢,不过我觉得这个阶段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没什么意义,而且进出海关办手续蛮麻烦的,就感谢他的好意谢绝了。”
万长生做出个你懂就好的赞许表情,开始寻思到处转悠下,难得出国,哪怕是中转飞机,这也是个很难得接触新鲜事物的机会,毕竟这里也算是中东土豪区啊。
连做个娃娃滑梯也算是雕塑一样的东西都有两层楼那么高的气派,随处可见,从建筑物到陈设还有挂画,到处都有艺术气息。
说实话,这机场航站楼都比米兰城那个气派恢弘多了。
抓紧时间看看,才算是不浪费时间。
俩姑娘都是无所谓的随便。
甚至有点享受这种封闭环境里面的自由自在。
三个人都很放松的感觉,贾欢欢找餐厅想吃的,杜雯顺便看看免税店的价格,万长生留意墙上的各种艺术品。
谁知道转到另一边,就是别的什么国内航班也在中转停留,成群结队的大妈旅行团,看见这三位穿得非同一般的年轻人,立刻咋咋呼呼:“哎哟,这小姑娘可俊呢,外国人也有长这样儿的?”
“日本鬼子吧?”
“要不是韩国人,你看高的那个姑娘真的像韩国人,不是整容哪有这么漂亮。”
气得杜雯哭笑不得!
万长生倒是双手插兜哈哈乐。
贾欢欢走得尽量淑女些,还难得的伸手挽万长生胳膊,不然走不好,可走了几步探头看杜雯没挽,她又咬咬牙坚持自己走。
万长生的电话再次响起来,不用问,这个国际漫游电话还是葛宁先生打过来的,经纪人接听之后瞠目:“他说那位什么董事长干脆过来了……这是就喜欢你这种不事权贵的傲娇劲儿么,真的有这种傻了吧唧的霸道总裁啊?”
万长生寻思:“可能真的是热爱艺术?说起来达芬奇、米开朗基罗能活得那么滋润,乌菲齐美术馆能搞得那么大规模,都是因为有大老板大官赏识热爱,才能有那么好的创作环境,唉……我们文艺工作者就是权贵的夜壶啊。”
杜雯对他这种调皮劲,恨不得欢喜的抽嘴巴子:“恶心死了!走走走,去看看人家怎么拿夜壶的。”
贾欢欢的思路,却是使劲拉着杜雯:“别!你别去,万一那什么王公贵族看上你了,要抢你去当妃子怎么办?”
杜雯还凝固了下,哈哈哈哈的仰头大笑,笑得胸疼!
这深受封建荼毒的傻妞啊。
不过这也提醒了万长生:“好像是要考虑到这种和我们不一样的风俗习惯,我自己去吧,无非就是画点什么,有什么打电话就是了。”
杜雯低头看看自己,随手拉了贾欢欢的黑色蝴蝶结当面纱遮脸,学万长生那语气:“唉,长得美,也是种罪过啊……”
这回贾欢欢也想打她!
天生的狐狸精。
嘻嘻哈哈按照葛宁说的找到机场贵宾会客厅,俩姑娘就顺势在对面的餐厅里面找个座儿随便吃点什么。
万长生自己到门口蹦单词一问,人家戴着头巾和精致小圆边帽的漂亮金发空姐就把他带着进去了。
非常彬彬有礼的那种客气,一路上都半侧身做引导手势。
谁说欧美人傲气了,在土豪面前所有傲慢都是纸老虎。
贵宾休息厅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富丽堂皇,万长生能想到的就是李白上朝堂去给皇帝作诗的场景。
果然等走到前面一处会客厅,空姐弯腰推开门,里面就是电视上才能见到的那种头上用个发箍圈压着头巾的阿拉伯人,满满一屋子虽然都是袍子,他们大多数的长相也差不多,都是蓄着小胡子的模样。
但那位在白袍之外还有镶着金边的黑色外袍明显是带头人,坐在居中的沙发上,从气质跟眼神上就秒杀一众随从。
这时候真得感谢杜雯给万长生选的这套高级西装。
一向强调自我内心强大的万长生,这会儿也从外表上不落场面,在面对这种异域权贵的时候,高档衣服多少都能提供点外壳支撑。
人家也不会第一眼就觉得他落魄吧,还带着笑。
最热情的当然是葛宁先生,居然主要是抱歉。
充满尴尬的抱歉握手:“又见面了,艾哈曼德先生很喜爱艺术,也对东方艺术很着迷,我真是顺口提到我对你的画很热爱,他看了那张手稿,就一直要求,真是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抱歉,抱歉……”
这也许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人情社会的东方真当朋友就巴不得到处推荐,恨不得肝脑涂地的帮上忙。
西方人却觉得尊重对方空间,不要随意打扰,不要给对方带来困扰才是真朋友。
这次的意大利之行,万长生已经在各种民宿、酒店的房东那里见识过了。
所以这会儿也仅仅是笑:“没问题,画个画很简单的,他嗨皮了还有钱呢。”
葛宁先生就笑得就又有点夸张抖眉,可能是没想到万长生这么没骨气:“那……那就现场给他画一张么?”
万长生本来就是这种心态,有得赚呢敲个竹杠,没得赚拿十块钱,看看土豪气质收集点素材也行。
笑着点头:“没问题,不过这纸张,我只有笔和小本,太小了。”
这个不难,人家既然都从城里过来了,肯定不吝惜笔墨纸张的小问题,立刻有穿着白袍的随从奉上,不过也没什么讲究,就是常见的A4、B3复印纸。
还没画板,难道是要万长生摊在手板心上画么。
好在万长生确实是个无所谓的,拉过旁边的茶几铺在上面画,葛宁先生连忙帮着搭个手,一众白袍却站着不动。
一点眼力价都没有。
而且万长生开始在纸面上用自己的签字笔勾画时候,呼啦啦的又一群挤在后面看。
万长生觉得这位金边黑袍的老大,管教不怎么严格啊。
当然这都不是他个转机停留几小时的过路客该关心的事情。
抓紧时间,提笔就画。
略带光影的那种古典素描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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