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长生再下来的时候,就是跟杜雯坐在大堂旁边的咖啡厅了,随便点杯喝的,主要是谈事情。
不过杜雯先不谈,定定的看着万长生。
看得万长生有点发毛:“干嘛?”
杜雯摇摇头:“你继续这么优秀的走下去,会吸引更多女孩子,特别是好看又觉得能配得上你的女生,这是人性必然的结果。”
万长生也摇头:“跟我有关系吗?我这几天其实在思考,你给我说那个陶瓷的事儿,其实不怎么行得通。”
杜雯抬手中止了这位的艺术探讨:“我只负责跟你随口说说我的感受,具体怎么斟酌那是你的事情,现在我们要把你来平京的工作好好规划下。”
万长生习惯性偷懒:“你怎么安排我怎么做,这几天我乘机可以去找荆师父看看珍宝馆的其他表现形式,你发给我那陶瓷,其实有点类似于珐琅彩,就是以金属为底子……”
杜雯啼笑皆非:“你最近是不是有点魔怔了!三句话又给我绕到你那东西上!”
万长生想想:“好像是,把那尊佛像拖回观音庙安放以后,现场感受还是很有冲击力的,和传统泥胎彩塑菩萨的差别很大,这才是有时代感的雕像,再接着又看到徐朝晖在医院拼命抗争治病的样子,脑海里面就始终想创作一个表达生与死的作品,你知道吗,这时候我才能体会到米开朗基罗有多么伟大,他那尊老年时期的作品,母亲抱着死去儿子的雕像,用大理石被雕琢出来一半的这种中途而废,表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无奈……”
杜雯没再阻止万长生说下去了,多么清晰的感受,万长生很想跟人倾诉自己的创作想法。
竟然只有这样千万里之外,对着杜雯才能肆无忌惮的畅所欲言。
所以女孩儿脸上慢慢浮现出溺爱的温和笑意,嗯,就是俗称的姨妈笑,很慈爱的那种。
万长生仿佛得到鼓励,絮絮叨叨的表达:“真的,我跟赣西的那位瓷器大师反复交流,你发给我的这种类似珐琅彩,可以做得很精美,但问题在于你给我看的是什么?纽扣!纽扣才多大点,我要做的是雕塑,哪怕最小的雕塑也是一人多高,稍有气势都是五六米起步,珐琅彩或者说所有瓷器风格的东西只要放大到这种规模,会显得很小器,你知道我想说的那种感觉吗?”
杜雯展展眉毛点头:“嗯,过于精巧,没有大开大合的雕塑感,更像工艺品,是吧?”
她这个动作哦,真的只是随意这么动一下,就眉目流转,好看得要命。
万长生则高兴得要命:“就是这个意思!”
杜雯又溺爱的笑笑,表情就是你高兴就好,继续。
万长生就继续了。
可能他都没意思到自己是多么愉悦。
在所有大美社的同伴面前,他是带头大哥。
在所有观音村的亲戚面前,他是万家庙守。
就连在贾欢欢面前,他也是必须一力承担的长生哥。
这些身份都要求他必须稳重,甚至一点三观不正的表现都不能有,更容不得半点失败,始终要带着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笃定态度。
就连郭槐生说过,既然带领了人,那就要有能让人值得信赖和追随的样子。
可他还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啊,也会吐槽,也会怀疑,更会遭遇挫折。
好像只有杜雯从来不要求他得做成什么样。
可以完全放松的对她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特别是从那次来平京,把两人关系彻底摆明了以后。
就愈发轻松。
杜雯也轻松,慢慢倾身靠向小桌,用一只手撑住下巴,涂了白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敲击自己的脸蛋,用眼神变化来表示自己在听。
另只手偶尔端咖啡杯抿一口。
两人居然就这么坐在咖啡厅里呆了两三个小时!
万长生全程巴拉巴拉的像个话痨!
杜雯负责倾听就好了。
万长生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想倾诉:“卧槽,我还不知道这些叔伯舅舅们的想法,都想多捞钱啊,万家因为庙守的原因不能做生意,反而没有各家揽的门路多,现在我就是找个理由让他们心慌一下,免得一代不如一代,以后观音村全都是闲人,跟卡塔尔那些土豪有什么区别?我听艾米拉说,他们家里兄弟姐妹全都是混吃等死的家伙!”
杜雯就笑:“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地主少爷,我就是小破落官僚家的孩子,趁着奶奶还在,还能做点什么,这次可就把宝都压在那个韩晓敏身上了,我看你还是把她笼络得好,对你挺上心的,没上绝招吧?”
万长生还嗯了下:“啥绝招,啥笼络啊,你别说这么难听,我始终是以诚待人,将心比心,尽量帮助别人实现价值,能知恩图报、饮水思源最好,不能我们也没多大损失是不是?”
杜雯摇头:“那也得看是什么人,刚才你说你爷爷老了,所以你得敲打下跃跃欲试的那些叔伯,我这边则是奶奶老了,基本上要蜡烛成灰泪始干,这多半是最后一回动用人脉关系帮忙,还是打着帮老杜的名义,看老杜能不能趁着这事儿也窜一窜。”
俩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坐在咖啡厅里装成熟也是蛮好笑的。
杜雯突然轻轻一拍桌子:“万一老杜跟韩晓敏勾搭上,成了我后妈这事儿就有点尴尬了!”
万长生差点没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呛得悾悾悾:“你这是……多不信任你爸!”
杜雯嘿嘿嘿:“要不你收了做小老婆,欢欢那边我帮你去说。”
万长生双手合十求饶:“停停停!说正事,说正事吧,我好不容易把这位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你就别坑我了。”
杜雯又笑:“那模特怎么样,我看身材比我还好,你真都审过了?”
万长生咬牙切齿的捂头闭眼:“今天晚上清美一起吃饭,我请客,然后明天是怎么安排的。”
杜雯好像就喜欢看万成生面对美女的折磨:“你什么都听我安排,有没有想过我是故意安排到这几天我过生日让你过来的。”
万长生愕然的从指间睁眼。
杜雯变脸快:“哈哈哈,巧合,真的是巧合,叫你带上西装,主要就是戏剧学院这边校庆联谊到了重头戏,酒会、内部戏剧表演、座谈交流会都在这几天,加上青展的事情叠加在一起……”
说曹操,孙权也到,钟明霞挽着韩晓敏在咖啡厅门口探头看看,就朝着这边走过来,有点惊奇:“她说你们可能在这,真一直坐在这里?”
杜雯犀利:“不然呢?开房吗,我们可纯洁得很,有监控为证的。”
钟明霞连忙:“差不多要到晚饭时间,我们在周围转了一圈,结果发现车还是停在酒店门口,晚上吃什么呀?”
万长生又装得像个菩萨似的:“你们拿主意吧,他们几个呢?”
韩晓敏在旁边坐下:“他们带着艾米拉看鸟巢去了,据说就在附近,听说旁边还有个什么科学馆,真是随处都有国字号,我以前来平京,都没有这样自由的到处逛,始终像个游客……你们聊什么呢,兼容吗?”
杜雯哈哈哈的笑起来,也不显摆两人之间的万里无一:“那走吧,我们先过去找好地儿,然后发消息定位呗,走了,司机大哥。”
万长生稳重的起身,韩晓敏看得古古怪怪,钟明霞一起观察。
这回杜雯就坐在副驾驶当导游了,其实她也不是很熟悉周围:“照着导航走吧,不过那边道口过去有家美术教育特色小学,就在美术机关附近嘛,经常露脸。”
韩晓敏马上记下来:“明天一早我先去看看,再过去报到,有些东西真的只有实际调查过才有发言权,只有摸到上级思路,也才能更好的拓展,对吧?”
杜雯帅气的对后面打个响指:“有前途!待会儿我帮你问问看,能找到人接待你参观不,不然这些学校压根儿不许你进去,站在外面也白瞎。”
韩晓敏说谢谢,却不问关系是怎么来的。
万长生和杜雯有个不约而同的隐蔽对眼。
钟明霞敏锐的观察到了。
她很善于一动不动的装木头人,把自己伪装成不存在。
杜雯没说错,其实就三四个路口一条直线就到了清京美院,而且就在美院隔壁有个巨大的艺术博物馆,所以跟前儿有个巨大的停车场,在停车如打仗的首都,这算是很方便的环境了。
杜雯下车时候还调侃万长生:“喏,你看那边清京园还有空地,你成名成腕赚了大钱,可以来捐一栋楼,就叫长生楼,你还能在楼前自己个自己塑个像呢。”
万长生哈哈哈:“老子要捐也是捐给蜀美好不好。”
钟明霞和韩晓敏都感觉到了,窃窃私语:“他好像比在江州要随便得多?”
确实,在江州成天匆忙严谨的万长生,现在活跃得其他小伙伴都感觉到了。
热情招呼每个赶过来的平京小伙伴,甚至询问大家晚上要不要找个酒吧坐一下。
太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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