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不假吧?”宋彦羽郁闷地摸了摸鼻子。
“嗯,我本无名,没有必要用假名。”沈君音神情略带挪揄,意思是他名头不小,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宋彦羽也没有想追问她的意思,得知她不是他的威胁就已经足够了,每个人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他还没有无聊到好奇心那么重。
“好吧,既然说开了,那么,以后就不致有什么误会。时间也不早了,我想,那些师姐们恐怕正翘首以盼,还是别让她们多心的好。”宋彦羽说着站起身,用神识探查了一番四周的情况,而后收起乾坤空间。
沈君音好笑地打量他,她能看出来,她没和盘托出她的情况,他多少有些不快。可她也很无奈,她是真的不能对他说,至少目前不能说,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也许,等他再见到蓝道和的时候,大概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在乾坤空间消失的刹那,她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和以前一样,冷漠高傲,令人难以接近。
一晃十数日,首席大长老处于闭关中,长老坛内貌似风平浪静。
在这些日子里,宋彦羽很低调,默默地修习沈君音给他的秋水心法。据她说,他的个性过于刚傲,秋水心法正好能中和他体内的戾气,从而使得他的心性中正平和。宋彦羽也意识到他的缺陷所在,迟迟不能突破,应该就是和他的心性有关。
之前他太急于求成,反而给突破之途蒙上一层阴影,并不完全是机缘的原因。
修习秋水心法,也给宋彦羽打开了一扇大门。他很快便意识到,心性貌似对实力的提升帮助不大,实质不然。
人族之所以被称为万物灵长,有别于其它百族,正在于人族具有心性。心性也正是人族所独有,堪称人族的根本。虚无飘渺的心性,之前未能引起他的重视,或者说他没有意识到它的重要性。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随着心性的稳固,宋彦羽赫然发现他的灵魂本源在悄然发生变化。本来,这种变化是不易觉察的。但他的灵力太强大了,即使是再细微的变化,他也能够感应到。和沈君音所描述的一样,心性通灵,其作用无可估量。
而心性通灵,则是秋水心法的最低层次。大致上,秋水心法分成六个层次,分别是心性通灵、心性入微、心性凝虚、心性返神、心性真见和混沌之心。
宋彦羽非常怀疑,这套秋水心法根本就是不首席大长老传授给她的,因为他不相信青州宋家能有如此出色的功法。它的起点之高,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认真说起来,它应该太上天之后的功法。
更重要的是,心性的提升,外人是无法察觉的。这大概也是她传授此功给他的前提。
沈君音肯定是不会对他说实话的,所以他很趣地没有问,显然问了也是白问。他不知道她的心性达到何等层次,但他可以大致判断得出,她或已心性入微。
也只有心性入微,她的神识才会那么强大。
宋彦羽还有一个发现,比较令他郁闷。那就是心性的提升极其缓慢,不仅如此,在某些情况下还会出现反复,甚至倒退。
一旦出现倒退,就要花更多的力气才能恢复到之前。在进入心性通灵之境后,宋彦羽便有过倒退。请教了沈君音之后,才知道是他太冒进,违背了心性的固有法则。
“呵呵,你要是套用提升力量的办法,那就大错特错了。欲速则不达,这一点在心性的修炼上尤其明显。”沈君音如是解释。
“有道理,但是我觉得,一般人恐怕是难以耐受如此缓慢的进度。”宋彦羽苦笑。
“嗯,正因为如此,真正修炼心性的人少之又少。”沈君音同意他的说法,不过她很快便话锋一转,“也正是因为如此,真正站上巅峰的人才少之又少。”
宋彦羽认可她的说法,所以坚持了下去。他的进展,令她感到不可思议,她也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达到心性通灵。要说,大概就是蓝道和对他的评价,他是怪胎,是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他的。
她是打小就开始修习,到目前为止也才心性入微,而她的进展,据她的师父讲已经是相当快的了。一般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心性通神,更不要说达到心性入微了。
面对宋彦羽,沈君音不得不承认,她在天赋方面的自信,被他打击得体无完肤。
她之所以甘拜下风,正是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这套功法有多厉害。它根本就是上古神族的功法,起点绝不是一般的高,而流传于世的版本,则大多已经面目全非。加上心性极难在短期内见效,流传于世的心法几乎没人修炼。
宋彦羽并不知道,这套秋水心法,已然开辟了他通往神境的坦途。虽说是坦途,但真正想通过它迈入神境却极其困难。
除非,拥有神脉!
沈君音终于相明白了宋彦羽为何几天时间内便突破到心性通灵,其根本就在于,他体内拥有神脉。尽管只是残缺的神脉,但它的力量依然不可小觑。
不过她虽然没有神脉,却拥有蕴含神魄的神骨,并不比残缺的神脉逊色。由是,她终究是幽幽一叹,他确实无愧于蓝道和的评价,是个怪胎无疑。
又是十数日,长老坛内终于涌动起一股暗流。表面的平静之中,是无数不安份的蠢蠢欲动的身影。
其间宋彦羽终于见到宋修宇,这还是他进入长老坛之后第一次被他单独召见。
藏经阁后的一个小院,非常隐蔽。
“诚儿,长老坛近期或可有变,为父未必能护全得了你。”宋修宇直接了截了当地道。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宋彦羽吃了一惊的样子。
“事关机密,不便过多向你透露,总而言之,不仅是长老坛,整个青州宋家,都有可能卷入其中。”宋修宇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啊?!”宋彦羽望望他,忽然便感到这是一个机会。
宋修宇抬头向上方的虚空望了一眼,涩声道:“终是有人贼心不死,此番由上而下,最先波及的便是长老坛,若大长老在,或可稳住局面,但是现在,乱象已然丛生,谁也没有本事力挽狂澜。”
宋彦羽一下子便听明白了,所谓上,那无疑指的是长老殿,也就是宋敬诚的爷爷宋明礼所呆在的地方,是他所知的青州宋家目前最高等级的机构。那地方发生了内乱,由此而波及到下面来。
“老爷子他……”宋彦羽欲言又止。
“嗯?”宋修宇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盯着他端详良久,沉声道,“诚儿,不该你问的事莫要乱问,那不是你能过问的。记住,你只是长老坛的普通弟子,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要掺和。”
宋彦羽见他说得严厉,默然点了点头。
“好了,该交待的都交待了,总之你一切小心。”宋修宇深深看他一眼,摆了摆手。
小院直通藏经阁,出口便在一排书架之后。
宋彦羽索性便浏览起书架上的藏书。到底相隔了数个星域,青州宋家的藏书和广林学府便有了截然差异。若论博大精深,还得数广林学府。但这个藏经阁也颇有特色,有不记宋家先辈的笔记。
他手上拿的这卷是一位名叫宋谦的人所写,书名便叫《宋谦手记》,里面详细记载了他修炼以来的种种感悟。翻到最后几页,赫然提到了心性。
宋彦羽顿时来了兴趣,认真阅读起来。
在宋谦的笔下,心性艰深难修,他在长达数百年的不懈苦修中,纵然天资过人,却始终在心性上未能取得突破,一直徘徊在心性通灵的门外。后来他独辟蹊径,采用自虐式的办法加以磨砺,居然让他取得了成功。
手记最后并没有提到他究竟达到什么境界,宋彦羽只能根据他的描述,大致猜出他应该是迈入半神之境。
宋谦很多修炼上的感悟,让宋彦羽颇觉眼前一亮。就好像一直在雾中行走,忽然前方出现灯光一般。并不能驱散迷雾,却让他看到了别样的风景。他心里暗想,难怪以沈君音的眼光见识,也愿意在此流连。
原本她并非是刻意显得好学,而是这藏经阁中果然有些真知灼见。
宋谦的自虐,大致类似于宋彦羽以前自毁**的模式,直接通过肉身的苦痛,达到锻炼心性的目的。当时宋彦羽是锻炼灵魂本源,强化元神。宋谦则更高一层,避开灵魂本源作用于心性。
说起来,心性虽然具有外露的一面,然而远比灵魂本源更难以触摸。因为,相对而言灵魂本源还略有形质,心性却是根本就虚无飘渺,想稳固它简直比登天还难。
也许,可以试下看看,合上手记时,宋彦羽暗暗对自己嘀咕了一声。
抬眼时,只见面前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侧面对着他,手捧一卷,低着修长白晰的脖颈认真研读。貌似全神贯注,但她的心神,显然有一半系在他这边。
宋彦羽看向他时,只见她的嘴角缓缓浮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长长的睫毛一抖,黑白分明的眸子中便闪烁出奇异的神采。
“看来你不虚此行哦。”沈君音轻声抿嘴一笑。
“唉,近墨者黑,有你这样的队长,害得我也沾上看书的陋习。”宋彦羽叹了口气。
“哼!居然说看书是陋习,你简直就是朽木不可雕!”沈君音白了他一眼,不过眼神中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有一种亲切的菀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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