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紧张盯着沈棠。
生怕自家主公干出啥失态的事儿。回头她酒醒了,铁定会给自己记上一笔。
但——
顾池盯了半晌,后者不动如山。
习惯主公嘈杂的心声,这会儿却安静得让他不适应。再回想宴席上那惊天动地的心声,他捏不准主公醉后还记不记得此事。
斟酌着出言宽慰:“主公可还心疼?”
沈棠终于给了反应,她挺直的上身不动,只是微微侧首,用余光询问。
顾池道:“……就是那个荀含章……”
沈棠漠声反问:“为何要心疼他?”
顾池:“……不是心疼荀含章,是心疼被他花掉的金子。可如今天下混乱,西北局势动荡,我等借着此战能休养生息个两三年。但既然置身这万丈红尘,做不到置身事外。或早或迟,总会被卷入战争泥淖。荀含章的能力不能埋没,这意味着主公往后……”/apk/ 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ap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小说app
以主公这……这难以言喻的体质,往后会有更多志同道合的追随者,必不会如宴安那般踽踽独行。顾池在内心小声反驳,便见主公冲他伸手:“你可有带乐器?”
顾池:“……”
啊,这就算了吧???
沈棠挑眉反问:“你这什么眼神?”
顾池小退了半步,不甚自然:“池知道主公想奏一曲哀乐,送一送宴兴宁,但哀乐多为超度追思……宴兴宁也算助主公一臂之力,恩将仇报的事情,咱就不干了吧?”
主公这哀乐一出……
直接从超度跨越到魂飞湮灭。
沈棠没好气:“谁让你这时候顽皮了?我的乐理水平,我能不知道?拿来!”
顾池不情不愿贡献出了短笛。
然后——
笛声透彻似一道寒芒,嘹亮天际,破开这萧萧北风,与天地月色混茫一体。
哀乐一向带着灰色般的沉重,万般不舍与怅然,郁结心间。但,顾池却在主公这曲不知名调子的笛声中,听出几分引颈高歌的豁达洒脱。闭上双眸,似能看到一道如松如竹的挺拔身影,孑然一身踏过茫茫云海。
身披月华,与这滚滚浊尘挥手告别。
待他回过神,笛声早已停止。
常年生活在嘈杂与人心险恶中的他,从未一刻像此时这般身心轻盈松快。
顾池不由问:“这调子叫什么?”
“我不记得了,若要取个正经名字,便唤做‘渡魂’吧……”沈棠回望那面国境屏障,轻喃道,“渡他宴兴宁,也渡那战永眠于此的英灵。只盼着此地界再无纷争。”
顾池柔和眉眼:“那很难——但至少,主公不似宴兴宁一人独行——”
沈棠将短笛递还:“谢你吉言。”
恰逢此时,点点朝阳光晕将云层渲染成橘红,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撕开黑夜的一角,愈来愈多的光加入其中,顺着这道缝隙缓慢而坚定地扩张。直至那抹朝光跃上山脉。
二人一前一后返程。
顾池趁着主公酒还未醒,问了个他好奇半晚的问题:“主公,吾有一问。”
“你说。”
“为何主公的乐理正常?”
沈棠似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半晌才交代:“我只会这一首。”
无他,熟能生巧。
顾池:“哦。”
识趣地转移话题。
继续深究,他怕主公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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