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悦并未言语，径自朝前走着。

他又一笑：“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们尚且没有那个资格见到您。”

“这里灵力匮乏，加上处在两位面中间，自然极为偏僻，人也很少。”

凤长悦并没有开口询问，云天痕却是自己解释起来。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其他人。

但是云天痕在这里，却悠然自得，显然并非常人可以做到。

这里的灵力十分贫瘠，修炼者在这里修炼，只怕想要大的突破，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走了一段不是很久的距离，大概因为这里是半位面，所以空间流速和外面都不太一样，凤长悦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周围能量的缓缓流动。

凤长悦脚步不停，向前走去。

云天痕微微垂首：“您请——”

“走吧。”

云天痕和羽千宴都已经在外面等着，听到声音，同时回头看来。

凤长悦淡淡开口，随即推开门。

“和他的帐，之后再算。”

小白暗中松了一口气。

她的确是不需要欠任何人东西，包括那个男人的。

而后，她又回去，将那嫁衣收了起来。

凤长悦沉思片刻。

小白认真的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眼底依然是一片漠然，心中喟叹，却道：“主人，这衣服还是他送给您的，若是您不想要了，将来还是还给他比较好，这样也就无所拖欠了不是吗？”

那一身嫁衣凌乱不堪，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地上，谁也不知道，它曾经承载了谁的满心期许，曾经见证过谁的坚定决绝。

走了一步，却又停住，转头看去。

凤长悦换了一身衣服，转身离开。

“无碍。”

小白再度落在她肩膀上，小心而恭敬。

“主人，您感觉如何？”

反正，这世界上最怕主人死的，只怕除了轩辕夜，就是云天痕了。

不过既然主人开始觉醒，那么就不必担心性命之危。

云天痕等待太久，虽然看似态度尊敬，但是谁也说不准他会做什么，所以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小白也难得肯定的点点头。

凤长悦的觉醒，也让它的实力增加不少，但是距离最强，还有许多距离。

总是沉默的小彩忽然出声，一双琉璃一般的彩色眼睛，格外璀璨。

“现在这些都是次要的，主人虽然觉醒，但是实力尚未恢复，在这段时间里，那云天痕指不定会做什么。我们还是要提高警惕。”

娃娃不语。

其实它也知道，就算是都明白又如何？只会更加痛苦罢了。

小白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一些。

“不管怎样，现在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子，你不要自作主张的做一些事情，知道吗？他便是现在伤心一阵时间，将来也终究会明白的。”

娃娃红着眼转过头去，不肯搭理它。

小白思考了许久，将心底的同情怜悯通通压下。

“无论如何，主人觉醒是一件好事。至于其他，都无需太过在意，懂吗？”

原本它还想着或许趁着还有一些时间，他们在一起欢快的度过一些日子也好，没想到…。一切居然提前了。

但是，一切都是无用的。

他甚至几度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那些小它不是看不到的，时间久了，它其实也不是没有动容。

轩辕夜那男人它虽然一直看不惯，但是总的来说，它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待主人，也是绝对的痴心。

它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反应太晚了。

一开始它还没注意，只是隐隐的有一些感觉，但是最后那一刀，却是彻底的惊住了它。

主人竟然凭借轮回之火，提前觉醒了！

但是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好的办法，事情就已经脱离了掌控。

它其实想了许久，将来主人回归，一切的一切又会如何发展，尤其是在遇到冰帝之后，它心里其实已经在思考相关的解决办法。

大婚当天最后那一刀，也实在是超出了它的预料。

它心里，也不是完全无情的。

这灵魂之宝随着主人时间长了，比一般的灵宝之魂都要有灵气，也有着极深的羁绊和眷恋，而且它的心智的确还算是一个孩子，会这个样子，也可以理解。

小白叹气。

娃娃想到这里，眼睛再度红起来。

爹爹什么都不知道啊！

其实小白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娘亲也没有任何错，但，爹爹又有什么错呢？

不过是它不愿意相信罢了。

它是明白的，若是一开始它尚且糊涂，那么之后，凤长悦再度醒来的时候，它已经没有理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可是娃娃不想这样…。”

娃娃眼底的泪瞬间落下。

“你不会不知道主人为何这样，那么就不要妄图阻止。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谁也没有资格阻拦。”

小白打断它的话，严肃的看着它，眼底金光隐隐。

“娃娃。”

“娘亲她…。”

娃娃愣愣的看着周围的场景，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竟是又被赶回来了。

“小白…。”

心念一动，娃娃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再度回到了小空间里面。

娃娃一愣，小白随即上前。

凤长悦开口，便将娃娃拉出怀抱。

“将它带回去。”

它低低开口。

“主人。”

它其实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白忽然出现，看着娃娃那样子，心中微微一叹。

它真的不明白，事情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子？

娃娃抱着她，满心难过。

“娘亲，你不是最爱爹爹的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呜呜呜…。娃娃…娃娃好伤心呜呜呜…。”

它实在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娘亲要这样子？

它虽然只是灵宝之魂，但是和凤长悦在一起久了，早已经生出自己的灵智和感情，三天前感觉到那一切发生的时候，它就已经觉得受不了了，若不是凤长悦这三天昏迷，此时才清醒过来，它早已经冲出来了。

娃娃抱着她，这几天的委屈和害怕，通通都倾诉了出来。

“娘亲…。呜呜呜…。你为什么要这样…。爹爹肯定很伤心的…。”

凤长悦眉色不动，就那样看着它。

“娘亲！不要！娃娃不要你这样！”

娃娃紧紧抱着她，阻止她的动作。

那双眼睛平素看着就总是一副水水的样子，看着十分可爱，但此时却是真的盈满了泪水，仿佛下一刻便会落下来一般。

她眉心微蹙，低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那衣服便落在地上。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凤长悦就感觉到怀中忽然扑进来一个软软的东西，并且顺手将她的胳膊打向一旁。

“娘亲不要！”

眼前一晃，忽然出现一道暗影。

这样想着，她手一动，便是打算将那嫁衣烧了。

这东西，似乎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她手一送，指尖一簇紫金色火焰骤然浮现，距离那衣服只有咫尺之距。

她看着，眼睛里一片沉静，是无法形容的纯黑色。

像是那匕首手柄的感觉，不，或者比那个还要粗糙一些。

触手有些粗糙。

上面还隐隐有几滴血，隐没在那一片红色之中，一开始看不清楚，但此时血迹都干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倒是很容易看到。

原本鲜艳庄重的嫁衣，已经破损不堪。

凤长悦这才将身上的衣服换下。

云天痕回头淡淡喊了一声，羽千宴迟疑片刻，掩去眼底的情绪，随即淡漠无波的转身。

“千宴，你同我一起出去。”

他胸口一疼，眉心忍不住蹙起，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

她身上的嫁衣凌乱刺眼，那是一个女子一生最为珍重的东西，而她现在却毫不迟疑的将那嫁衣撕烂，衣摆盒之上缀着的极小颗的彩色珠子，随着她的动作，簌簌有声，而后乱洒了一地。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态…。

羽千宴的目光，却是忍不住落在了凤长悦的身上。

说着，便转身打算出去。

“自然可以。您稍作休息，我这就亲自带您去。”

云天痕愣了一瞬，随即笑开：

凤长悦直接打断他的话，眉眼之间都是一片冷然。

“我要看看她。”

“只是请她来做客而已，您可以放心，她现在很好…。”

云天痕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她一开口就询问这个问题，心中诧异了一瞬，面上却是不显。

“我记得，你将千筠抓了起来？”

凤长悦却是微微眯起眼睛。

云天痕认真询问，仿佛真的十分关心凤长悦的状况一般。

“您现在状况可好？”

总之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也就无所谓。

云天痕一笑，根本没有将羽千宴的这一点不满放在心上。

看他这般样子，分明是对当时他强行注入一丝力量进入他体内，并且控制他，是有着不满的。

羽千宴神色淡漠，垂下眼睛：“您过奖了，我不过是按照您的指示去做罢了。”

是以，就连本来打算惩罚的羽千宴，也连带着受到了褒奖。

虽然原本他是筹谋已久，想要趁着这一次机会彻底打垮轩辕夜，攻占永恒之城，但是既然她已经醒来，那么其他的事情，自然都可以不用在意。

“你这次，做的很好。”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向羽千宴，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满意。

他当然知道她身上为何这般狼狈，但是这一次去的时候，其实也没料到她已经回归，不过现在也好，在那样的场合，做出那样的事情，想必会省很多力气。

说着，他的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身上，看到那一身凌乱的嫁衣的时候，眼底也并未生出几分波澜，反而是浮现几分浅淡的毫不在意。

而今，她终于回归了不是吗？

不过不管怎样，最终的结果是好的就可以。

云天痕淡淡一笑。

“您看知道，为了寻找您的踪迹，我花费了多少心思。”

凤长悦没有说话。

良久，他叹息一声，道：“是我太心急了。但是，您的时间，也不多了，不是吗？”

云天痕抬起头来，看着她，目光细细的从她脸上扫过，眼睛里带着深切的仰望和期盼，似乎等待已久，终于看到自己最想要看到的一切。

“万物轮回，皆有定数。你这般，到底是为了谁，你自己最是清楚不过。”

凤长悦袖袍轻挥，清丽的容颜之上，神圣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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