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看起来成熟了很多,穿了一身休闲西装,比顾念稚高了一个半头,顾念稚上下打量了两眼,满意的想,不错,跟沈宁差不多高,不愁找不到女朋友。
顾清长得像许润玉,全身上下唯一跟顾念稚有点神似的地方,就是嘴巴。
顾清抿嘴的时候和顾念稚最像,他从小就喜欢这个动作,有事要求顾念稚,做错了事情,难以开口,反正就是让他心情不舒坦了,他就抿嘴,顾清现在就这个动作。
顾念稚和顾清谈不上手足情深,但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顾清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吗。
这个小屁孩争强好胜的要命,自从顾念稚六岁被许润玉领回家里,顾清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在家中的地位被切切实实的危险了,于是一开始就对顾念稚产生了强大的敌意,反正就是和她不停地作对。
顾念稚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只要顾清来招惹她,等待顾清的就是一顿毒打,这小子被打了,终于知道害怕了,在家里见着顾念稚就绕道走,当然白眼也是要翻十几个给她的,但是顾清当时坚定不动摇的执行贯彻一个理念,就是什么都要比顾念稚强,比她好。
这简直太容易了,顾念稚这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根本就没有想过努力,在顾清每天熬夜道凌晨背书的时候,她吃着苹果在一旁说风凉话,跟顾清讲九岁的时候发愤图强,九十岁的时候还不是跟我一样挂墙上。
顾清从来没被她的妖言蛊惑,努力学习,连连跳级,最后跟顾念稚念了同一年的书。
只不过中考的时候,顾念稚吊在末尾进了北高,顾清原先选了城衍,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改了主意,去了南滨,入学考试之前一直躲着顾念稚,那段时间顾清十分反常,顾念稚只当他高中青春期分泌不协调,脑子拷伤了。
顾清一直躲着她。
顾念稚今天看见这个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男人时,终于恍然大悟。
为什么出事的五年之后,就算是囡囡的记忆力,顾清也没有出现过,高中,高二那年,她和沈宁纠缠在一起之后,就是论坛事情之后,那天顾清破天荒的和她说了一长段话,虽然还是气急败坏的骂她不要脸,最后总结出她果然是个不要脸的人做结尾。
当初顾念稚没察觉,她整天忙着套路沈宁,如今一想,这之后顾清的确没怎么找她茬了。
顾清看她吃吃不说话,皱着眉头开口,“妈让我来看看你死了没。”
顾念稚嘴角一抽,他妈的这个龟儿子欠揍的狗德行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顾念稚也不客气的回话,“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比先死。”
顾清冷哼了一声,“没死就好,搞什么假死,你以为你三岁?”
顾念稚听出来了,顾清这是怀疑她五年前的时候是假死,她同时又想,这个兔崽子当时知道自己死了之后,该不会出去和同学开了个派对庆祝了吧,于是顾念稚开口,“顾老二,你当时该不会出去庆祝去了吧?”
顾清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顾念稚背着个包,他开口,“你要出远门?”
这不怪顾清心思敏感,顾念稚背的这个包实在不像是出门逛街用的,她不喜欢拖着行李箱到处走。
她敷衍道,“啊,去见个朋友。”
顾念稚说完,又觉得压根儿没必要和顾清解释这么多,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他妈查岗啊,是不是几年没揍你,皮痒了?”
顾念稚背着包走到院子门口,用力的推了一把顾清,“滚滚滚,老子现在没时间揍你,该看的看完了,赶紧滚回家去。”
顾清抿着嘴唇,提起脚步跟了上去,“你去哪里。”
顾念稚见他没走,反而跟了上来,真是奇了怪了,她转头道,“老二,你老大不小了还学人小朋友撵脚啊?姐姐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顾清脸色一白,继而转红,提高了声音,“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又突然焉了,活像个精分,“妈让我跟你好好说话,聚一聚。”
顾念稚道,“哦哟,来的可真不巧,我没时间跟你叨逼叨,下回有空让沈宁请客吃顿饭再聊。”
顾清硬邦邦的抛出一句话,“我自己有钱。”
顾念稚敷衍,“哦,有钱就有钱,那你有钱你请客,跟沈宁aa制,我没钱,我就腆着个逼脸去,咱们三aab制。”
顾清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顾念稚从来没跟他好好说过话,除了敷衍就是敷衍,只要吵架和揍他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敷衍,是全力以赴的。
顾念稚不是个好姐姐,这是没话说的,她从来不关心顾清的事儿,无论什么都不关心,你现在要她说点儿顾清的生日,爱好,喜欢什么,做什么工作,哪里上班,她一个也说不出来。
顾清对于她,就像一个混了十几年脸熟的陌生人。
很显然,顾清也明白这一点。
他腿很长,顾念稚走的不快不慢,顾清跟在身边,跨一步就赶上了顾念稚边上,但是他跨了一步,顾念稚似乎又往前走了一些,始终与他是前后距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顾清突然烦躁。
如果沈宁在这里,两个人就可以交流心得,开一场讨论会,讨论会的题目就叫做,《为什么顾念稚走路永远走前面》,《为什么永远只能看见她的背影》等等。
沈宁同顾念稚一道走的时候,这女的也始终在前面,离得不是很远,只要伸出手一拽,就把她拽怀里了,沈宁出于不满,经常这么干,也就只有他才敢这么干,万万顾念稚之后就和他走在了一条线上。
但是顾清不能这么干,他直接开口,“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顾念稚道,“我赶着上车。”
顾清,“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妈让我问你的,免得你又不声不响的死在哪个地方了?”
顾念稚笑道,“顾老二,我听你这口气,你是巴不得我死啊”
她推了把顾清,“你有病没病?”
“滚滚滚,眼不见为净,顾老二,我劝你赶紧滚,别以为你长大了我就不抽你了,老子照样抽!”
顾清被他推了一把,又抿唇,他性格在顾念稚长年累月的欺压之下,产生了迷之别扭,想要的东西不说,喜欢的人不承认,越是宝贝的,反而越推开。
顾念稚自个儿的麻烦事一堆,怎么可能照顾的到她这个便宜弟弟的心情,顾念稚刷了公交卡,就跳上了公交车,顾清自己开车来的,本来打算送顾念稚去车站,但是这女人根本就没有想要开口拜托他的意思,跳车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等他反应过来,顾念稚已经对她摆摆手,开远了。
顾清站在原地停留了很久,才默不作声的离开。
顾念稚坐上的巴士飞快的开过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她昨晚上被折腾惨了,好容易带着点休息的时间,只想闭着眼睛小睡一会儿,所以才错过了车窗外巨大的广告牌,上面是顾清难得一见的笑的阳光灿烂,穿着运动服,头上绑着绷带,抱着篮球。
顾念稚高中毕业在部队那会儿,也就是高考的时候,她每天除了担心沈宁考去了哪里,也有分出一部分时间来思考,顾清这个小混蛋会考去哪里。
他是非要上砚山不可,怎么劝都劝不好,砚山又不是想上就上的,顾念稚她还想上中院呢,谁给她上?
那段时间,老实说,她这个不称职的姐姐,也拿起过笔,想过自己这个便宜弟弟的未来规划,选什么专业,做什么职业,也都细细的去想过。
顾清心思十分深沉,一天到晚抿着个嘴,一副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样子,跟沈宁高中那会儿没差多少,还是现在的小女生都吃这一挂,顾清这个样子就像年轻了几岁的沈宁,她有个老公这个德行就算了,回到家了自个儿弟弟也成了这个德行,你说她要不要烦的。
烦都烦死了。
但是顾念稚没烦多久,她猜不出顾清选了什么职业,做了什么工作,学了什么,最多就是搞科研,她看顾清年幼的时候为了毒杀他,沐浴露洗发露牙膏化妆水倒在一起,没少往她水里下这种自制简单的□□,顾念稚那会儿就在想了,哦哟,可以了,这活脱脱的一个祖国未来的科研栋梁啊。
只不过顾念稚这人,千算万算没有算清楚,顾清会去娱乐圈,会去演戏。
就跟她早就忘记自己八百年前,也不知道是小学,还是初中说过,自己的梦想是当个演员的屁话。
她顾念稚一辈子说了多少屁话,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但偏偏就是这句屁话让顾清听见了。
顾清离开公交站台,经纪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一接听,对面的女人就破口大骂,“顾清!!你找死啊!!活动现场到一半跑了!!”
顾清闷声回答,“我会道歉的。”
经纪人大骂,“道歉个屁啊你!你还以为你是前几年那个十八线小演员顾清啊???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自己不知道?算了,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你现在在哪里?”
顾清左右看了眼,报了个地址,这个地址把经纪人吓了一跳,说他没事儿去这个地界干什么,还问他口罩带了没,他说没带,又得到一顿臭骂。
顾清原地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经纪人姗姗来迟,他的经纪人是个脾气火爆的女强人,姓王,顾清喊她王姐,王姐剪了头烈焰短发,嘴巴用口红厚厚的涂了几层,都有些发黑了。
经纪人看见他,让他先回到车上,到了车上才继续骂道,“你真是太任性了,顾清,你难道不知道今天另一个嘉宾是谁吗?”
顾清没什么语气的回答,“知道,是苏杉杉。”
经纪人一拍椅背,“知道你还敢跑?!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人晾那儿了,你还嫌你身上的新闻不够多是吧!”
顾清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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