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哑口无言,当真这个世界上真有能看见鬼的,而且还是全家都能看见,相比之下,我和苏译丹简直就弱爆了,于是感慨和恐惧之余,便不再多说什么,有些尴尬的对着他笑了笑,便低头换衣服。
不过钱扎纸一拉开了话匣子就止不住,他笑着对我说:“你别不相信啊,真事儿,而且在我家那边,很多人都能瞧见。”
“你是说渝城那边很多人都能瞧见鬼?”我有点哭笑不得的说到,说完这话后我竟然又有了一种自己是不是在幻觉里面的想法儿,这也太扯了吧,老天爷啊,这还是我知道的那个和谐社会么?
钱扎纸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这个倒不是,就我家那边是,我家不是市里的,是一个小县城。”
说罢,他便对我讲了他家里那边的事情,之前讲过,他这一手扎纸的本事乃是家传,他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做这个营生的,他对我说他家里的老人讲,干这个买卖的,都是在跟阴间打交道,由于他们做的东西,在‘下边’能变成实物,所以自古以来,阴间都有特定的鬼差同他们交流,钱扎纸对我说,他们做着扎纸的营生,都会沾染阴气,除了天生命硬的人之外,基本上都能或多或少的看见一些脏东西。
而他们那边论族,他们钱家里面最厉害的老人,每一年的中元节、清明节以及年底的时候,都能梦见阴差,而那些阴差在梦里会对其交代今年需要做多少东西,以及控制冥币的数量等等事情。
这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我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而钱扎纸讲到了这里,竟然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着:“可是到现在家里亲戚一般都做别的买卖去了,他们说干这个不好,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祖上传的手艺怎么会不好?就是有点麻烦就是了,哎,要是能玩一辈子游戏那该多好?因为现在只有我爸妈在家里面跟着我爷爷做活儿,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我爸才让我出来跟着陈大爷学学人家怎么做买卖。”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我一边往腿上套着棉裤一边想到,我之前还以为这家伙就是个单纯的中辍宅男呢,没想到丫竟然还有这凶残技能,你说我这是怎么了,这些年遇见的,不是能见鬼的就是想见鬼的,不是跟我玩催眠的黄皮子就是会唱离歌的江湖骗子,唉,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
套上了棉裤,我见钱扎纸还在喋喋不休,忽然我想到了什么,便问他:“你先小点声儿,我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钱扎纸见我这么问,便叼着烟指着我背后说道:“你说现在窗户外面那几个啊,看不清楚,好像让火给烧了似的呢?一个,两个,三……哎?它们们在看你呢。”
嗡!我听他这话后,顿时浑身又是一激灵,裤子差点都被下掉了,于是我慌忙回头看去,厨房的窗外,只有茫茫的夜色,以及点点灯火。
我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心想着这家伙看来确实能看见那些东西,他所说的,莫不就是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想害我的那些黄皮子鬼魂?
想到了此处,我慌忙抓下腰间的玉佩一边对着身后晃悠一边对着钱扎纸哭笑不得的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几个货,我说的是………刚才那楼梯上你看见什么了?”
钱扎纸见我问他这个,就对我说:“啊,你问的是这屋子里的啊,你等会我去看看。”
说罢,他竟然跟没事儿人似的推开门就出去了,转头又看了一眼后,这才回来对我说道:“他们好像是一家人,有个女的抱着个孩子,脖子上被抹了一刀,伤口大概这么长,嗯,这么长……”
说完,他伸拇指和食指跟我比划了一下,又比划出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而那钱扎纸则顶着俩大黑眼圈跟我说道:“大概就这么长了,它怀里那小女孩掉了一条腿,在手里面攥着玩呢,他俩在那楼梯那儿正看着春叔和客户聊天,他俩身后还有个老头儿,那老头儿拄着跟拐棍儿,肚子有个大窟窿,肠子跟门帘儿似的大概到这儿……”
说罢,他又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磕膝盖,听他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些无比灵异的事情,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就伤心太平洋了,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见他还要往下说,我慌忙对着他说道:“停停停!你不用,不用跟我说它们的扮相,你只要告诉我它们的数量到底有多少?”
“算上你身后的那些么?”钱扎纸问我。
我差点没吓蹦起来,慌忙用哭腔对他说道:“不算,你就告诉我这屋子里的就行了!”
钱扎纸似乎有强迫症似的,他出去确认了一下,然后回来对我说:“楼梯上反正是站满了,还有俩小孩儿拿眼珠子弹玻璃球呢……好吧好吧,大概少说也得一二十吧,真是开眼了嗨,我到东北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野怪。”
野怪你大爷啊,我望着这家伙,心想着你是不是还没从游戏里面醒酒儿呢啊,你真当这些东西是你练级用的怪了啊,就算是,但是你有装备么,呸,我想什么呢,慌乱之中,我竟然又胡思乱想了起来,我见这钱扎纸说话疯疯癫癫,于是心中也有些害怕,于是便试探姓的问他:“你看见这么多吓人的‘脏东西’,难道就不害怕?”
钱扎纸见我问他,便十分憨厚的对我说道:“这有啥啊,我小的时候跟我爹去赶‘阴集’,看到的不比这多去了么?”
他的语气很随意,给人一种挺诚恳的感觉,不像是吹牛,‘赶阴集’我倒是听说过,阴集,就是阴间鬼魂的集市,等会儿,阴间?我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问道:“你家到底是哪儿的?”
钱扎纸眨巴了眨巴眼睛,然后对我说道:“丰都县的啊。”
果然!要知道丰都这个地方太有名了,那是中国鬼文化的发源地,据说那是阴间的首都所在,那是鬼城啊!不过以前老瘸子曾经对我说过,他说人现实中的丰都其实跟那个阴曹酆都不是一个地方,只能说那里是最接近阴间的所在,就像是一个是本体,一个是映在水中的倒影一样,但具体怎么回事儿,他也说不清楚。
钱扎纸对我讲,他说在他家那里,一年有好几个节曰都有阴集,一到这时候他爹就收人所托赶集,有的时候也带着他,替人去烧纸钱送东西,那集市每晚一两点钟左右出现,四五点钟就消失,如果不提前走的话,赶集就会变成赶不及,而把小命丢在里面了。
我见他越说越离奇,心中不由听的呆了,刚想要继续问他一些关于‘鬼城’之事,哪成想就在这时候,厨房的们被推开了,韩万春一张老脸伸了进来,他压低了声音对我有些急躁的说道:“怎么还聊上了呢,这是聊天的地方么,赶紧的!”
我见他脸色发青,很显然是吓坏了,说来也对,这里的确不是聊天之地,还是抓紧出去走个过场然后脚底抹油哧溜哧溜吧!
这时,钱扎纸趴在我的耳边说道:“现在那个女的正站在春叔的后面,那个小孩正抓着它的小脚丫捶他肩膀儿呢。”
我浑身颤抖,尴尬一笑,觉得还是别把这事儿告诉这老家伙的好,因为他说他有心脏病,别一吓再把他给吓过去。
于是,我只好对老家伙说:“嗯……好,好了,叔你换不换衣服?”
老家伙摇了摇头,示意他不敢换,只是从我手中接过花冠,然后在我耳旁小声说道:“吓死老子了,这屋太邪了,浑身不自在,肩膀还疼起来了,跟受风了似的。”
你就当自己受风了吧!!我都快哭出来了。这也太折磨人了吧!
我多想现在就二话不说直接冲下楼去打个车回家洗洗睡,但是没办法,逼到这份儿上了,必须硬挺了,于是,我让老家伙先出去,然后对着钱扎纸小声的问道:“在你看来,那些……嗯,就是屋里那些‘东西’,有没有要伤人的意思?”
钱扎纸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放心吧,想害人的一般都瞅你笑,就想你后面窗户外的几位似的,跟流氓看见大屁股娘们儿似的,屋子里面的都没笑,所以都不是红名怪,应该不会主动攻击咱们,看上去好像只是喜欢这儿不想走似的。”
你别说我身后那些行不行!你故意的吧小哥儿!?我相当无语的望着这疯疯癫癫满嘴游戏术语的钱扎纸,此时感觉被他说得我后背都已经麻了,于是便对着他说道:“等会儿你站在我的身边儿,要是有危险的话别忘了通知我啊,明天我请你喝酒,啊,对了,窗户外面那几个要是进屋了你也提醒我,知道不?”
“真的?”钱扎纸好像很开心似的,于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对我说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不过我挺纳闷儿,你真不会跳大神啊?为啥感觉你这么害怕呢?”
“胎带的没办法。”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看来,这钱扎纸原来是以为我会唱萨满歌所以才跟我讨论这些的,不过这算什么道理啊,谁说会跳大神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呸!
这时,客厅里面的老家伙又开始催促了起来,没办法,只能上了,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和钱扎纸走了出去,听完之前钱扎纸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真不敢再瞧那楼梯处了,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来到了韩万春和那姓赵的女人身前。
韩万春在外面早就收拾好了茶几,我颤巍巍的从背包中拿出了贡品香烛摆在茶几之上,两个童男童女纸人分别立在茶几左右,那雇主此时脸色相当不好,很显然是被这阵仗给吓坏了,老家伙的脸上也冒出了汗,但却还是硬撑出一幅高深的模样安慰那女人不要害怕,没事的,没事的。
可我们都心知肚明,到底有没有事,还是个未知数。
韩万春定了定神,自己坐沙发上,戴上了花冠,那花冠是按照着网上找到的萨满物件图品打造的,里面是钢丝,外面缠着一圈薄薄的铜片,前脸儿垂下了十六条五颜六色的花布,正好将韩万春的面部表情遮挡,这花冠虽然没有之前老瘸子的那个看上去精巧,但是却挺能唬人的,他低下了头,然后对我说道:“开始吧。”
我点了点头,又咽了口吐沫,然后这才回道:“嗯。”
说罢,我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一把贡香插在了带来的小香炉中,青烟上升,贡香的味道环绕在屋子里面,虽然打着灯,但却还是让人感到不安。
我拿起了鼓,站在离韩万春三步开外,心中七上八下,刚想开口吟唱,可是就在这时,钱扎纸走到了我的身边,对我小声的说道:“它们闻到香味儿,都下来吃香了。”
听完这话后,我手里的鼓差点儿都没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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