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对面,阁楼里的女人移目过来,也看着坐在窗前的宁涛。
四目相对,没有声音。
宁涛知道她就是寻祖丹丹灵的宿主,可却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无法将她带走。他的心里也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时的兴奋激动,很平静。
对方终究是女人,不敢多看宁涛一眼,伸手又将窗户关上了。
这时杨玉环走了过来,她拿来的却不是一坛酒,而是两坛。她将其中一坛放在了宁涛的面前,笑问道:“宁大仙,你能喝吗?”
她把他当成来自未来的仙了。
宁涛从对面窗户上收回了视线,也没有谦虚,只是笑了笑:“能喝,未来的酿酒技术更先进,未来的酒酒精度很高的。”
“酒精度是什么东西?”杨玉环好奇地道。
宁涛想了一下说道:“你可以理解成酒劲,未来的酒酒劲更大,有些人喝两口就醉了。”
如果跟她解释酒精是什么东西,酱香味什么的她也没法理解。
杨玉环的眼眸里浮现出了些许憧憬:“真想去看看啊,喝一点你说的那种酒精度很高的烈酒,我能去看看吗?”
宁涛摇了摇头:“不能。”
杨玉环又有点神伤,她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对,我差点忘了,在你那个世界,我已经死了,这身皮囊恐怕也化成灰了吧?”
宁涛想跟她说马崽坡,想跟她说说海底那艘沉船,可是想想又放弃了。
说了又有什么用?
他一离开,他的所有痕迹都会被抹除,这个过去时空也会被归零,那些糟糕的事情又何必跟她聊起。
杨玉环用桌上喝茶的茶盏斟了两盏酒,端起其中一盏,举盏齐眉,“能与未来大仙喝酒聊天,如此奇缘,实是我太真三生有幸。宁大仙,我敬你一盏酒。”
宁涛也站了起来,举盏齐眉,轻轻与她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下去。
杨玉环用衣袖遮住嘴,喝下了酒。
虽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喝酒的动作,可它高贵优雅,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仪式感,又把女人特有的谦恭妩媚流露了出来。
不愧是四大美人之一,每一个角度,每一个细节都如此之美,也难怪李隆基爱她爱得那么疯狂。
“宁大仙,跟我聊聊未来的世界吧,我想知道你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杨玉环落座,满眼期待地看着宁涛。
宁涛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就随便说说吧。我所在的世界已经是2019年了,修真者和妖在那个世界已经很少很少了,而且绝大多数都被世俗化了。飞剑,这种很厉害的法器也显得落伍了,因为即便是普通人只要买一张机票就能乘坐飞机去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飞机?那是什么法器?”杨玉环一脸呆萌的表情。
宁涛笑道:“不是法器,是普通人造的可以载人飞行的交通工具,就像这个时代的马车和轿子一样,只不过它是在天上飞的,它一次能载好几百人。还有一种军队用的飞机,叫轰炸机,几千里外发射一颗导弹就能将长安城炸毁……”
杨玉环的樱桃小嘴张得老大老大,闭不上了。
她此刻的样子,她的身上没有半点作为贵妃的气质了,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在听着神仙老爷爷讲神仙的故事。
宁涛也很喜欢甚至很享受这种感觉,看着她充满憧憬和惊讶的眼神,他感觉他就是通天晓地的神灵,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指点乾坤,掌控万物生死。
有点飘了……
“未来的男人就穿这样的衣服吗?”
“那个……样式很多,这是风衣。”
“我能摸一摸吗,这质地看上去很不错,比丝绸还柔软。”说话的时候,她不等宁涛同意,一只手边从桌上探了过来,捻住了宁涛的衣袖。
还好是衣袖。
如果是衣摆,她这么一捻一提,那就等于是王炸了。
“这是我自己炼制的天宝法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宁涛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不这么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杨玉环顿时醒悟了过来,激动地道:“是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是法衣,大仙能脱下来给我看看吗?”
宁涛莫名紧张:“这个就不必了吧,我穿在身上你一样能看见,再说了,那样的话……不雅。”
杨玉环似乎想到了什么,螓首一偏,迈过桌面,一双美目移到了宁涛的一双长毛的腿上。她的嘴角也浮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浩眸之中也多了一点耐人寻味的神光,那眼神儿就像是什么软体动物,贴着那毛腿要爬进他的天宝法衣里去。
宁涛下意识地将双腿并紧。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这次回去无论多么忙,一定要抽时间拔丝织布制一条裤子什么的。前有太平公主动手动脚,这次遇到杨玉环也是这样,大唐的风气就这么开放吗?
还真是的。
大唐的强盛举世无双,所以有大唐盛世的说法。汉朝也因为汉元帝的一句“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而有了强汉的说法,被后世之人津津乐道。可除了盛唐强汉之外,这两个最著名的王朝却还有另外一个说法,那就是“脏唐臭汉”。
唐朝的时候皇室成员的关系非常乱,武则天就是一个例子,她是李世民的才人,也就是李世民的老婆。后来李世民去世了,她又嫁给了李世民的儿子李治。再后来,她甚至把自己的姐姐、侄女都嫁给了李治,一家老小皆事君。
其实,眼前的杨玉环也是一个例子。她先嫁给了唐玄宗的儿子寿王李瑁,后来被唐玄宗李隆基看上,于是便下旨杨玉环出家为尼,结果是金屋藏娇。后来干脆让杨玉环还俗,然后自己娶了杨玉环。
至于臭汉的说法,那是说汉朝的皇室成员流行龙阳之好。而且当时的风气下,这种事情非但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反而有点引以为荣的意思,很高大上。
所以,前有太平公主动手动脚,现有杨贵妃动手动脚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呵呵……”宁涛提起酒坛给杨玉环斟酒,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盏,举盏说道:“贵妃,我敬你一盏酒,今生能与你相见也是我的奇遇,深感荣幸。”
“大仙莫要客气,玉环先干为敬。”杨玉环一手执盏,一手衣袖遮面,羞羞怯怯的喝了那盏中的酒,一双美目却不羞怯,直盯盯地看着宁涛,那眼神儿热热的。
“贵妃,不如跟我说说你吧。”宁涛转移了话题。
关于未来,他有数不清的话题,就算是跟她说未来的女人随随便便化个妆,仅仅是粉底都要涂六层的事儿,她肯定都会被惊得不要不要的,可那些话题说多了也就没意思了,他也想了解了解她,还有那个预言。
“大仙想我说什么呢?”杨玉环的脸颊上已经浮起了两抹酒红。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皙水嫩,再添点酒意使然下的嫣红,那感觉就像是三月里的桃花的花瓣,白里透着红,红里浸润着水,好一个吹弹得破。
“那个,你师父是谁?”宁涛说。
杨玉环说道:“家师项桑,前朝楚人,道号青鸾子。”
项桑,这个名字入耳,宁涛的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一段过去时空的经历。仍然是沉船,却不是杨贵妃的那艘沉船,而是阴月人的沉船。在那艘沉船里,他见到了一个被囚禁在船舱里的老人,那老人就是项桑。他自称是鬼谷子的弟子,还跟他说在魏国的邺城留下了什么东西,让他去找,结果因为太忙的原因,他把这事都给忘记了。
却没想到,杨玉环跟他说她是鬼谷子的弟子。
这些人,这些事,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线牵连着吗?
杨玉环却不知道宁涛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接着说了下去:“陛下下旨让我出家,我依照圣旨去了太平观出家为尼。我本想这一辈子就是陪伴青灯古佛度过了,却不料一日来了一个云游道人,那道人就是家师青鸾子项桑。师父见我骨骼清奇,想收我为徒,我也应了。后来,师父给我丹药帮我筑基,教我俢练。不过我到现在还卡在结丹境,始终突破不了,进不了元婴境。”
“众神寂灭天道卒,镇时塔下现建树。这两句预言也是他教你的吗?”宁涛问。
杨玉环点了一下头:“家师说还有两句,但他没有告诉我。他说这关乎天道,天机不可泄露,让我不要对任何人说,我连陛下都没有告诉。”
“关于那预言,你还知道什么?”宁涛追问。
杨玉环说道:“我知道得不多,只知道这两句,还有它很重要。”
“你师父现在在哪?”
“他出去云游了,估计年底会回来,那个时候你来太平观就能见到他。”杨玉环说。
那就是没法见了。
宁涛的心里暗暗琢磨道:“我在沉船之中见到的那个她,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她。她现在还很弱,项桑也没有告诉她太多,看来我得去项桑说的那个地方看看,他都留下了一些什么,说不一定会有线索。”
鬼谷子恐怕是灵古时代后少数几个飞升成仙的风流人物之一,千古传奇。项桑是他的弟子,而且还被关在了阴月人的沉船之中,那项桑肯定与寻祖丹有关,不然他当时也不会一见面就说“寻祖之人你好大胆”之类的话了。
“不如我为大仙舞一曲吧。”杨玉环忽然说。
“嗯?”宁涛的思维被粗暴地拉了回来。
杨玉环却没多说,她起身,缓缓走向了茶桌旁边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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