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几条狭窄的巷子,来到了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门口。
“小瑜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看到李瑜吃力地拎着一个竹篓子,门口报亭坐着的陈汉林边笑着打招呼边冲着楼里喊,“铁头,快出来帮你小瑜姐拎东西!”
“不用了不用了,东西不重。”李瑜急忙摆手,说着她又从竹篓子里头拎出了一条鲜活的草鱼,笑道,“陈叔,这是我买的活鱼,这条您拿回家去给铁琛补补,高三学业重,别累坏了身体。”
陈汉林本来还打算推辞,不想在看到那条草鱼之后,他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丫头你这鱼哪里买的?”
李瑜顿时抿嘴直笑:“在街上碰到一个大婶在卖鱼,我看都是野生鱼,就都买下来了。”
陈汉林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你这丫头年纪不大,眼力劲儿倒是不错!这可是正宗的长江鱼,绝对野生的!这玩意儿你叔叔我还是二十多年前在渔轮上工作的时候见过!哈哈,那你陈叔我就不客气了,这野生活鱼配上剁椒一煮,不用放任何作料,绝对鲜美!”
说着陈汉林像是回忆到了二十多年前吃野生长江鱼的滋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也不再客气,直接伸手就接过了李瑜手中的草鱼。
李瑜又跟陈汉林寒暄了几句,这才拎着竹篓子回去。
陈汉林一家是这座城市土生土长的老居民,祖宅就在此,后来政府要求将这个片区拆迁,和绝大多数江城人一样,陈汉林家用祖宅换取了一套百来平的房子以及政府补偿。可是当年李瑜母女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是陈汉林这样一户毫不起眼的人家给她们母女伸出了援助之手。
陈汉林夫妇见李家母女可怜,便将他们家楼下一个不到二十平的地下室腾了出来让给李瑜母女住。李淑云也是个要强的人,不愿意占陈家便宜,于是母女俩商量了一下,按照租住地下室的价格每个月付给陈家房租,这么一租就过了五年。
走到家门口,李瑜就听到了“咚咚咚咚”的缝纫机声。在那架老旧的缝纫机上放着一摞布料,布料背后,李淑云正低着头盯着手中的线头,一点点地踩线缝补着。
看到自家母亲满头汗水一手老茧,面上布满苍老皱纹,头顶尽是丝丝白发,再想到在饭店见到的一身光鲜亮丽,面着淡妆风韵尽显的柳沁梅,李瑜的鼻尖没来由的一酸,一股苦涩憋屈涌上心头。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李淑云没有抬头,所以并未察觉到女儿脸上神情异样。
李瑜回过神来,怕被李淑云看出端倪,忙将脸上的神情掩饰了过去,胡乱编了个借口:“今天那个学生不舒服,所以今天不上课。”
李瑜在饭店兼职这件事并未告诉过李淑云,为了贴补家用,李瑜骗李淑云说是在外面做家教,李淑云也并未怀疑,毕竟大学生在外做家教并不是多稀奇的事情。不过李淑云不知道,现如今家长们寻找家教老师也是有条件的,江城的985,211大学这么多,像李瑜这样一个二流农业大学而且还是畜牧专业的学生,根本不可能有家长找她去做家教。
见老妈没有追问,李瑜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拎着竹篓子进了屋。地下室空间并不大,用一个帘子将屋子隔成了两部分,里面是卧室和厨房,放置着一张上下铺的铁**铺,还有炉灶和柜子,其他杂物堆放整齐。外间是李母开的裁缝铺,平日里做一些缝补手工活,也会帮人制作窗帘和**上用品,不过这样的活接得少,一来店铺不大,来这里做这些用品的人不多,二来也是因为资金缺乏,手里没有货源。
进了厨房,李瑜就急急忙忙地将篓子里的三条鱼都放到了盛满水的塑料桶中,野生鱼和人工饲养的鱼相比,生命力要顽强很多,虽然被捞到岸上这么久,却并未死亡,一遇到水就恢复了生命力,迫不及待地游弋起来。
拿起小板凳和菜刀,李瑜随手从桶中捞了一条鱼走到屋外不远的水井旁准备杀鱼。李瑜鲜少杀鱼,一般在菜市场买鱼都会让卖鱼的帮忙宰杀,不过该怎么杀鱼她还是知道的。
先把鱼敲晕,刮掉鱼鳞后再开鱼背,从尾往头顺着鱼背切割,然后将鱼掰开掏出内脏。
在掰开鱼腹的瞬间,一颗圆咕噜嘟的透明珠子从鱼腹跌了出来,弹跳了几下掉到了李瑜的脚跟前。
李瑜眼神盯着那颗珠子老半晌,再三确认那珠子是从鱼腹里掉出来的,顿时愣了,忍不住伸出手捡起那颗珠子,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
这颗珠子直径约莫两厘米左右,整颗珠子晶莹透亮,放置在掌心呈淡蓝色,珠子表面光滑冰凉,却是坚硬如石,珠内有一个细小的白点,看起来像玻璃珠一样。
活了这么大岁数,蚌壳里面吐珍珠这种事她倒是听说过,可是鱼肚子里面也能吐珍珠吗?李瑜心中奇怪,当下翻开鱼腹想要再去翻找,可是翻遍了整个鱼腹和内脏,却没有发现其他珠子的痕迹。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李瑜并未纠结,只当是那鱼不小心将江水中的玻璃珠吞进腹中,于是将那珠子放在一旁不再理会,继续处理手中的鱼。
那边李母刚将手里的线头踩完,这才注意到李瑜在外头杀鱼,看着女儿的背影,想到白天见到的那二人,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老半晌才开口道:“今天你爸来找我了。”
“嘶——”李瑜手中的刀一滑,手指瞬间被锐利的刀锋划破,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他不是我爸!”李瑜的眼中瞬间阴霾密布,“五年前我就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李淑云只当李瑜在赌气,叹道:“血溶于水,他总归是你爸,这份血缘关系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他来找你,证明他心里还是惦记你这个女儿。”
李瑜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看样子蒋东昌并没有把找她的目的告诉李淑云。也对,以蒋东昌的性子,肯定是怕他说出目的后李淑云会阻止女儿捐献骨髓,又怎么会说出实情呢?
李瑜不与李淑云理论,沉默地低下头料理手中的鱼,并未注意到,她右手指上的鲜血混合着鱼血滴落在那颗透明的珠子上,不过瞬间那颗珠子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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