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大业大的,你男人又病着,哪能什么事都让她一个女娃来当家。这万一你男人有个好歹,到时候你和阿清可怎么办?”
李氏一听她娘说这个,顿时发愁起来,心道她娘这是把那市井中的想法带过来,还以为她闺女在这左相府里多么威风呢,殊不知家里的一切,原本都掌控在人家三姑娘手中,便是自家兄弟的那个好差事,都是人家给的呢。
如今,她娘过来,倒不是帮忙的,反而是帮着自己来争家产的呢。
她也是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娘,你且把你的主意歇一歇吧,这左相府里,可不比咱们街道上。不是说你把元庆叫来帮衬着,便能打压了那三姑娘。再说三姑娘对阿清倒是好的,我看也不是那奸猾之辈。”
李氏她娘一听,顿时气得只跺脚:“你这个榆木疙瘩啊,哪日人家把你卖了,你怕是还帮着人数银子呢!如今依我看,也不必顾着那买卖了,还是让元庆赶紧回来帮衬着你。”
李氏见此,忙扯住她娘的袖子:“家中诸事一直由我操持,老爷一年俸禄有限,还要养这一大家子,不过勉强够用罢了,哪里值得争抢什么!”
李氏她娘越发气了:“堂堂左相府里,便是再穷,咱们拿铲子刮刮油,也能刮出二两金,这种时候,怎么也得把你兄弟叫回来!”
李氏头疼不已,可是见母亲着恼了,一时也不敢说什么。她又不敢把这事儿给阿烟说,唯恐惹恼了她,到时候连她兄弟那个好差事都没了,当下实在是分外难办,头疼不已。
这一日,顾清先去看望过父亲,见父亲依旧咳得厉害,而姐姐从旁端茶递水,又炖了她特意调制的补汤来喂,越发觉得自己无用。一时耷拉着脑袋回自己屋去,心里却是想着,家中两个姐姐,二姐姐嫁出去,三姐姐如今便是家中的顶梁柱,可是再过一两年,她总得出嫁,不能因为家中之事给耽搁了。到时候父亲若是有个不好,自己这般年幼,真个能撑起这家吗?
他心中烦闷,胖乎乎的小脸儿上难免有抑郁之色,刚坐在那里,便见李氏走进来。
李氏叹了口气,倒是没注意到儿子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随口叹气道:
“你那不争气的舅舅若是这个时候真来了,还不知道如何呢。我还能不知道他,怕是一心想着来府里趁乱揩油的。他若是和你三姐姐对上,无论哪个输哪个赢,我这都是里外不讨好啊!”
顾清本来心里就沉闷不已,如今听着这话,忽而便越发烦了:“母亲之前不是说过,这舅舅是个不务正业的,如今叫他来做什么?难道昔日母亲不是总念叨这舅舅只一味地要银子,而不知道体会母亲难处吗?”
李氏见了,顿时愣在那里,没想到这才七岁大的儿子,竟然发起火来,当下忙道:“可那是你外婆的主意,意思是你舅舅过来主持局面,好歹帮衬着点。
顾清低哼一声,面上却是十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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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却并没想到那个自己拿银子打发得老远去跑买卖的李元庆如今竟要回来,她只是精心服侍着父亲。
眼看着父亲并不见好,她心里担忧不已,想着千算万算,不曾想父亲能算人心能算朝局,却不曾想没算到自己的身子骨,竟然还是摊上了这桩劫。唯一庆幸的便是看这情势,如今永和帝对父亲这老臣并没有起防备之心,那一日永和帝过来拉着父亲的手,显见得是极为倚重信任的。
父亲这一次,简直是拿身家性命在搏,好歹却是搏赢了。
少了这么一桩心事,如今只盼着能熬过这病痛就好。
这些日子,该来看望的也都来了,太子被永和帝禁足,在家面壁思过,自然是没能来,其他的诸如燕王右相威武大将军等,都是亲自来探望的。便是那不怎么来往的齐王,也亲自带着稀世珍品过来了。
其他人也就罢了,燕王来的时候,却是欲言又止,似乎想对阿烟说什么,却终究是没说,最后竟然是挑眉笑了笑,那眯起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特别的意味:
“阿烟,这样也好。”
阿烟约莫是明白燕王的意思的,他其实还是恋慕自己,希望自己做他的王妃。当然了他心中也有野心,那野心比天大。
便是这野心,最终葬送了他的性命。
阿烟轻叹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说什么,想劝他算了,不要争了。世间万物本有定数,你争来争去,却只是争得须臾的荣华,最后不还是枉送了身家性命。
不过她到底是没说什么。
知道说了也白搭,不会听的。这男人眼睛里一旦有了权势,便再也挪不开眼。若是寻常人等也就罢了,偏偏他生在帝王家,生在帝王家,距离那至高之位不过是咫尺之间,你要他放弃,做一个屈居于人下的闲散王侯,他怎么可能甘心呢。
而除了燕王,还有一个特意前来探病的,却让阿烟有些连接待都懒得,便让顾清去支应了。
顾清原本不过是个七岁孩童罢了,是极喜欢这位越哥哥的,可是最近受姐姐的熏陶,如今家中遭遇这般变故,耳濡目染,便渐渐地有了心思。见这沈越过来探望自己的父亲,他以礼相待,只是眉目间却没了昔日的那般亲热。
沈越何等人也,自然是看在眼里,难免一个苦笑。
顾清见了沈越带来的药材等物,却见每个都几乎是稀世珍品,有那千年的人参,也有外邦船只运过来的昆布,都是拿银子也极难买到的。
一时顾清越发觉得姐姐的话倒是有些道理,无缘无故,自己父亲和123言情侯府原本也并不亲近,怎么竟然送来这般厚礼?
当下顾清板下小脸,面上越发冷淡了:“沈家哥哥,这般厚礼,实在是不敢收下的,若是真个收下,少不得被爹爹骂了,沈哥哥还是带回去吧。”
沈越却只当他是童言童语,竟然抬手,摸了摸他的鬓角,温和一笑:“你姐姐呢,可否让我见见她?”
顾清摇头:“姐姐这几日一直侍奉父亲,衣不解带,轻易不见外人的。”
沈越苦笑,眸中诚挚:“阿清,你能否帮我这一次,让我见她一面,我有话说。”
顾清垂眸不语。
沈越无奈,只好继续道:“阿清,我是今日听说一个消息,有事儿要和你姐姐说。你也不必为我说什么,只对你姐姐说,有一件事,万千重要。”
顾清听此话,这才勉强点头:“也好,我只为你过去问问,可是我姐姐是否见你,却是要看她的意思了。”
这边沈越自然千恩万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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