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眸,她探过无数次,她知道,无论隔了几世,除却花草世界,便只有她。
“个子太矮了。”他淡淡的笑着,顺手将那朵桃花,插入她发间,左右看着,眸中尽是惊艳,“早就知道,桃花衬你,可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这么好看。”
亦依脸一红,“好不容易发现这么一朵,干嘛摘下来啊,连枝剪下来养着才好。”
“与其养着它,天天看着它,不如让它衬着你,天天看着你。”
亦依眯起漂亮的凤眸,“这么会说话?”随即摇摇头,“我不喜欢,万一哪天对着别人的女人说,一定会迷死一群人的!”
他一笑,风华潋滟的颜容,多了几分迷人的韵味,“只对你说。”
亦依笑了,扬扬秀眉,“这还差不多。”
外头有些声响,是另一家搬家公司,正在往里搬家具。
亦依探头,“真的要在这里住下了?”
“嗯。”他轻轻点头,眸光一瞬不瞬的凝着,从来都是这种仿若天地间,她是唯一的执着,“我在这里遇见你的。”
只因在这里遇见她,所以,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他通通都忽略不计。他的人生,是从遇到她的那天开始的。
亦依深深的凝视着他,岂会不懂?
她伸手搂住他的腰,微笑着,“那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想起什么似的,她赶紧抬头,“哦对了,不能让他们发现才好啊!要不然……”她抿唇一笑,眨眨眸子,“我可就是红杏出墙了。”
抚了下她的发间那朵娇艳的桃花,他说,“不管是红杏还是桃花,我都会接着。”
亦依靳靳鼻子,“切,便宜你了!”
家具搬得差不多了,稍后又有保洁公司的人过来,将房屋里里外外消毒,再打扫了个干净。两人就坐在后院,亦依靠着他,阳光照在身上,舒服的眯起眸子。
她问,“这么做,你后悔吗?”
他摇了摇头。
“那……你舍得那些兄弟吗?”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这人表面上看,虽然凡事都没一件能放心上的,不过,若是这些人出事,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出现。所以,她想,他一定是在乎他们的。
他微微抬起头,靠着树杆,迷一样的眸,愈渐沉着,“我信他。”
信他,能比他做得好。
亦依歪着头看他,“那你……”
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扬起眉梢,“从现在开始,我做他的影子。”
……
深夜,西山,萧家。
还在熟睡中的男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先是看一眼怀中的人儿,然后,他轻轻抽出胳膊,再替她掖了掖被子,他则起身,下了床。
仅着一件单衣,他走下了楼,来到后院,看到站在那儿的人,他神情无起伏,淡淡的说,“你打扰我休息了。”
来人站在对面,对他是既无奈,又好笑,“我说你能给我点面子吗?想我堂堂副门主,亲自到你这里拜访,你连杯茶水都不给也就算了,还总是摆脸色给我看?”
他阖了下眸,转身,“没事我回去了。”
“嗳,等等!”
关莫真的是无语了,拦住他,重重的叹息一声,“萧弃,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敢私自决定了呢?你知不知道,这万一要是让门主知道了,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萧弃侧过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谁?”关莫瞪起眼睛来,“你以为,我留在这里是干什么的?就为了伺候我家宝贝妹妹?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那好。”萧弃点头,“这事你就帮我善后好了。”
“善后个屁啊!你想害我啊?”关莫刚要再说,萧弃皱了皱眉,不满道,“亦依睡着了。”
“你……”关莫真是哭笑不得,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他还在意这些?
他做了个深呼吸,转到他面前,“萧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把一颗想要炸了洪门的定时炸弹,摆在了獬豸堂口!只要点火,马上就炸!你明白吗?”
萧弃敛着眸,声音淡得夜风,只消轻轻刮起,便会消散般,“你说得没错。”
“那你还这么做?”关莫的声音不觉得又高了,收到萧弃警告的视线,他赶紧压低,哑着声音,小声说,“你想害死我们大家啊?我可告诉你,我不答应!”
“对于你们来说,他是炸弹,因为,他有野心。”萧弃一字一句道,“而我,不屑于那个门主之位,门主就执着的想把我培养成继任者。这两者间的区别,不过就是他坦诚了他想要的东西而已!”
关莫一滞,眉头皱了起。
萧弃又说,“彼此立场不同,对你们而言,他很危险。可对于洪门的人来说,他有可能是最出色的领导者。”
关莫凝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相信他?”
萧弃勾起唇,淡淡的笑了,“你会不相信你的影子吗?”
关莫沉默着,眉头越拧越紧,“那他手底下原来的势力呢?”
“我会处理。”
“北冥寒呢?”
萧弃不动声色的一笑,“他会处理。”
“哼,你们兄弟俩倒是分工得好啊!”半晌,关莫又说,“或许,你可以私自放弃堂主之位,不过,你没权利来决定洪门的未来。”
萧弃轻描淡写道,“未来的确不是由我来决定,他想要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关莫瞪他一眼,虽有些不情愿,可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有那么一帮兄弟护着那家伙,他说那个人不是就不是吗?事情闹大了,只会令洪门难堪。
良久,他才不甘愿道,“这件事,我可以替你保密。不过,我会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有一丁点的小动作,我都不会放任。你懂我的意思。”说完,他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萧弃轻眯的眸,缓缓垂下,那里莫测难猜。
深夜,恒原道,39层。
宽敞的客厅内,落地窗前,男子站在那儿,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
原来,成为萧弃的感觉,是这样。
白天的时候,恬姐曾经试探的问过他是否恢复了记忆,因为,他熟悉这里的一切。就是太熟悉了,反而会觉得纳闷,萧少什么时候对堂内的事,如此上心过?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能忘了她,亦依。
大家不解的同时,又都小心翼翼的,他知道,所有人在疑问,那么爱的一个人,就这么遗忘了,任谁都无法相信。
就连他自己,都不能。
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他的手指在窗户上,划着她的名字。
也许,这是他仅剩下的铭记她的方式。
至少,他拥有了属于她的那段回忆,哪怕就是几天,却是最深刻最美好的,像幅纯美画卷。他现在已无意再在那让面描绘些其它复杂的颜色,只要干净就够了。
放手,即是拥有。
他放手了,她会觉得幸福吗?
成为萧弃,至少有一点很欣慰,就算是偶尔会想她,他也是光明正大的思念。
但是,仅剩遗憾。
身后有人慢慢靠近,他没回头,却也知道是谁。
一笑,眸底尽是诱人至深的魅惑,“想谈谈了?”
拓站在那儿,依旧是面无表情,“我不会让你做伤害獬豸堂的事。”
他轻笑着,转过了身,属于萧绝的那抹惊艳乍现,“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为什么还要去毁掉?”
“你恨萧少。”
萧绝扬扬眉,煞有其事的点头,“没错,我的确是不喜欢这家伙。”
见拓沉了眸光,他又是一笑,视线同样沉了下来,“但我更恨他身体里,流着跟我一样的血。”
所以,才会缚了他的手脚。
拓眸光一凛,认真的盯视着他,随即,转过了身,“獬豸堂的堂训,我会交给你。”
萧绝又笑了。
他身边,还真是些奇怪的家伙。
但是,不讨厌。
望一眼拓的背影,他倏尔出声,“你又为什么会答应他?”
拓站了住,没有回头,静默了几秒,“因为,这是堂主下的命令。”说完,大步离开。
萧绝喃喃嚼着他的话,垂眸一笑。
萧弃,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能让手下连这样的命令,都能咬牙接受?
突然,他有些好奇,是自己的做,能做到吗?
回身,继续凝视着窗外,唇边是抹诡谲的笑。
这个挑战,听起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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