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可就简单的多了。云绝尘用过晚膳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凤栖宫。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而独孤青则被留在了这里,与林湘促膝长谈。
至于让她选嫁衣或首饰什么的,她都是随便的一指,看到那个就是那个。反正她又不会嫁给云绝尘。经历了一番不小的折腾,她终于是可以一个人静静了。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林湘并未将她留在凤栖宫,而是让倩儿带她来到了一处偏殿——风灵殿。
“郡主就好好在这儿休息吧!太后娘娘说了,虽然郡主以后便是执掌后宫的人了,可是在没有正式成为皇后之前,还不能随意走动。这些天就不要外出了。”
倩儿站在独孤青的面前,一双眼睛静静的望着她。只不过她的声音却似乎被故意的放大了几分,不仅独孤青能听到,就连周围的那些下人们,也听的清清楚楚。
坐在桌前的独孤青微微蹙眉,她突然有些不明白倩儿的用意了。这种话她明明可以私底下告诉自己,可是她为什么要刻意把声音放出去,让别人听到呢?
“倩儿姑娘的意思是?”
“倩儿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从今日开始,除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的诏令,郡主不可以踏出风灵殿半步。”
倩儿一丝不苟的笑道,她似乎是怕自己意思传达的不够明白,所以再一次强调了一遍。
独孤青面色微暗,心中淡淡冷笑。看来云绝尘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他认为自己可能是吃了他跟赵清羽的醋,可是却也怕她是真的对他无意。而且以凌烟阁的势力与其神秘的组织形式,她一旦逃跑定会人间蒸发,到时候再想找她,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里不仅有许多丫鬟对她全方位监控,而且在风灵殿的外围一定密布着云绝尘的亲信暗卫。只要她踏出风灵殿半步,就会立刻被云绝尘他们知道。
不过他们真的以为,这样就困得住她独孤青吗?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独孤青随意的向倩儿挥了挥手,虽然倩儿十分奇怪,但是她既然是林湘的人,那自己跟她就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就在她以为,倩儿会识相的离开这里,今天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倩儿却又做出了一件让她看不懂的事情。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还有些规矩要跟郡主交代。”
只见倩儿竟然出言遣退了其他丫鬟和太监,还说有规矩要跟她单独交代。之前不就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吗?
倩儿在林湘身边多年,在这宫中也颇有威信,那些太监与宫女闻言,皆迅速的退了出去,然后将大门关好,丝毫不敢怠慢。
见所有人都出去了,独孤青这才缓缓抬头,一双清澈的眸子泛起点点微光,不解的道:“不知道倩儿姑娘究竟还要对我说什么,竟然要将这左右的宫女都遣退出去。”
她真的很好奇,倩儿想干什么。
倩儿几步走到桌边坐下,贝齿轻咬红唇,一张俏丽的脸庞上多了一丝温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郡主应该并不想嫁给皇上吧!那姑娘有没有想过,要从这里逃出去。”
“逃出去?”独孤青有些诧异的望着倩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从表面来看,似乎是在关心她。可是倩儿却又是林湘的人。这让她如何相信。
谁知道她是不是林湘他们派来的探子。
“倩儿姑娘何出此言?这皇后的位置乃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何你就这么确定,我夜未央不想要呢?”独孤青的声音带着丝丝戏谑。想要自己相信她,那就要经得起她的试探。
闻言,倩儿却轻轻的笑了,一双美目静静的盯着独孤青道:“郡主是个聪明的人,而且倩儿觉得,郡主不是会被这深宫大院束缚的人。就像当年的璇妃娘娘一样,即便身在这里,心也不在。”
“你也认识璇妃娘娘?”独孤青眯起眼睛,她似乎越来越不明白倩儿的身份和用意了。在此之前她对倩儿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因为以前她单纯的认为,倩儿就是林湘的一条狗。
可是今日的三言两语,却几乎推翻了以前的定论。仔细回想,倩儿的行为的确捉摸不透。
“璇妃娘娘当年宠冠六宫,我又怎么能不知道呢?而且……”倩儿似乎还想顺理成章的说些什么,可是才刚刚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倩儿姑娘怎么突然停下来了?”独孤青原本还在等待她的后文,可是却见她迟迟不开口,这才出声询问。
倩儿闻言,顿时轻轻的摆了摆手。笑道:“呵呵,没什么,不过是一些陈年往事罢了。郡主知道了,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太后娘娘可不是一个善类。”
“你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儿,竟然说自己的主子不是善类。难道你就不怕我夜未央出卖你吗?”独孤青慵懒的靠在桌前,目光极为淡然的望着倩儿。
倩儿或许早就料到独孤青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眼底深处反而是多了一丝信任。
这一丝信任真真切切,独孤青可以分辨出来,这并非刻意伪装。而是出于善意。
“郡主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倩儿曾经无意间在郡主眼中看到了一丝恨意。而那恨意所指,正是太后娘娘。从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朋友。”
“那你还?”独孤青瞪大了眼睛,她竟然无意间被发现了。可是既然倩儿说自己是她的队友,那她为什么还要个自己留下不好的影响?这于理不合啊?
“这件事情就要说来话长了。虽然我跟着太后好些年了,可并非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地位。太后生性多疑,身边的管事丫头一直都不停的换,如今我虽然已经站稳了脚跟,可是依旧不敢与你有过多的接触。”
倩儿语重心长的道,这些年她服侍林湘,没少遇到这样的麻烦,渐渐的她也学会了善刀而藏,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愚笨的时候愚笨。
“这么说,你……不是真心侍奉太后的咯?”从倩儿的一席话中,她也终于猜到了她准确的意思。其实倩儿虽然未对她明言,可却一直都在旁敲侧击,等待她的反应。
“真心?宫里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又有几个人是真心侍奉主子的?大家不过是为了讨口饭吃罢了。面对主子们的百般刁难,连一句不都没有资格说,还谈什么真心?”
倩儿自嘲的笑道。这是她在这深宫二十多年来,所总结出来的经验和教训。“真的不是每一个主子,都能像璇妃娘娘和五皇子一样,懂得善待自己手下的人。”
“难道你当年,是璇妃娘娘手下的人?”独孤青大吃一惊,听倩儿提起顷寒和君玄,她顿时对其生出了亲切之感。呀,说不定她还真是误打误撞遇到队友了!
感觉到独孤青吃惊的目光,倩儿顿时一愣。糟了,自己怎么不知不觉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想要收回来,那也不可能了。
“我并未在璇妃娘娘手下当过差,但那时候才十几岁的我,却承蒙璇妃娘娘和五皇子的照顾,度过了刚刚入宫那段被百般刁难的艰难时期。所以我至今都心存感激,只可惜……”
只可惜这种感激,早已没有办法表达。
“也就是说,当年的事情你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咯?那你为什么不站出来为璇妃娘娘说话?”独孤青双手微微握紧,有些艰难的道。
倩儿的身子微微一颤,一双眼眸顿时变得暗淡起来。她低着头,咬了咬牙道:“我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早些知道,原来太上皇和璇妃娘娘的变故,都是太后他们的杰作。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独孤青能够看出她眼中的愧疚与后悔。但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而且这件事也并不怪她,因为她当时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要怪就怪林湘他们周密的计划,和太多太多的巧合。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告诉了我这么多,那我也告诉你。我的确对我们这位皇上没有一点儿兴趣。当然,对这皇后的位置,就更没有兴趣了。”
独孤青摊了摊手,立刻把话题拉了回来,因为她见倩儿状态有些不好,眼中似乎有泪花在打转。这可不行。
“那我想想办法,让郡主逃出去吧!”倩儿擦了擦眼角,淡淡地的道:“明晚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不过出乎倩儿意料的是,独孤青并没有丝毫要离开的兴奋感。反而是静静的靠在桌前,笑道:“我为什么要急着离开?现在还不到时候。既然你是站在璇妃这一边的人,那我便问你一句,若是要你助我颠覆如今的皇上和太后,你可愿意?”
独孤青的话犹如平静湖面中突然落下的一颗巨石,层层涟漪激荡而起,让倩儿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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