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的铁蹄震撼天空,王廷臣的麾下骑兵,排列成整齐的攻击阵式,有若奔腾的铁流向前冲过。
看他们这种冲击威势,外间那些窥探的流贼马队色变,很多人忙不迭让开,也有不知死活之辈意图上来拦截。
“杀!”
眼见双方距离越近,骑兵组成的狂涛,很快距离那些流贼二、三十步,双方可以彼此看到各人脸上或兴奋或狰狞的神情,王廷臣一声咆哮,前排的战士,整齐举起自己的三眼铳。
轰轰!
火摺子点燃引药的滋滋声音,一门门铳口喷出浓密的火烟,有若短炮鸣放时的爆响,火花四射中,流贼纷纷中弹,惨叫着摔落马下。
三眼铳的轰鸣有若响雷,鸣放时,那声音比鸟铳响了数倍,声势颇为惊人。
而且近距离威力不小,就算身着棉甲,也难以挡住三眼铳弹的轰击。
一阵阵人仰马翻,在王廷臣麾下骑兵潮水般席卷下,那些窥探拦截的流贼马兵大乱,特别在三眼铳弹射击下,更是惨嚎声响成一片。
轰轰!
持着三眼铳的骑兵不断策马轰击,他们冲击同时,不时转动自己铳管,点燃火门上的引药,或是引信,冲流贼瞄准射击,打得拦路的贼兵惨叫不已。
不可否认,三眼铳在马上准头不高,不过九边,特别辽东等镇,马上骑士,还是喜欢使用三眼铳。
就算在教场中打靶,鸟铳命中十倍于快枪或是三眼铳,五倍于弓矢,鸟铳还可以在八十步外击破二层湿毯被子,五十步外击破三至四层湿毯被子,三眼铳的有效杀伤力不过二三十步,然北地骑兵的装备三眼铳,仍然非常普遍。
原因就是使用鸟铳操作繁琐,北兵不耐烦剧,三眼铳就便利多了。
而且三眼铳一杆三管铳,每铳可入铅子二三个,三、四个,射击时,可直接使用引药,又或是引线,视战场情况,是三条引线并在一起,三管齐发,还是每管先后连射,非常灵活。
如此,每管轰击时,数弹而出,或是三管齐射,十几个铅子爆出,就算马上准头不高,一个铅子打不到敌人,十几个铅子,总有打中人马的。
加上三眼铳哑火率不高,射击完后,还可以执铳当作闷棍或是狼牙棒,因此饱受北地骑士的欢迎就可以理解。
百年下来,对三眼铳的使用,北地将士早发展出一系列战术,很多老兵战士,已经懂得什么时机,什么时间点燃引药,或是引信最佳,有些人甚至使用五眼铳。
当然,五眼铳较重,非身强力壮者不可为。
轰轰轰轰!
王廷臣麾下骑兵战士,一排一排的冲过,他们铳兵在前,奇兵在后,铳声中,周边流贼马兵乱成一团。
流贼马兵虽有马匹,却没有几人有马上骑射,或是铳射的能力,刀枪相击范围之外,只能光挨打不能还手,这也是当年关宁骑兵一出现,流贼恐惧非常的原因之一。
虽不若辽东镇,不论马步,普遍装备三眼铳,他镇内的正兵营战士,除了奇兵精习骑射,可堵可伏外,余者也皆持三眼铳,火器手人数众多,火力充足。
王廷臣更是使用三眼铳的高手,烟尘滚滚中,他领家丁冲在最前,此时使用的,却是大号五眼铳,他骑在奔驰的马背上,虽然马匹颠簸,但他持铳的手,却是稳如泰山。
他铳柄夹在右腋下,左手托着铳身,右手持着火摺子,纯以双腿控马。
每遇前方有着流贼马兵,一瞄,火摺子往三眼铳一孔火门一点,轰的一声巨响,浓密的火烟闪动,该管数弹飞出,立时便有流贼马兵嚎叫着被打落马下,或是马匹中弹。
铳身一转,火摺子再一点,巨响中,又有流贼马兵中弹,五个铳管打完,单单他一人,就打中了四个流贼,这还是在奔驰的马匹上,可谓铳射技术杰出,高手中的高手。
五眼铳打完后,他挥舞咆哮着,左敲右击,将沿途许多马背上的流贼脑壳活生生敲碎,脑浆飞溅,非常的血腥暴力。
与王廷臣一样,身旁的骑士在打完三眼铳弹后,不能立时装填,他们同样挥舞三眼铳,当作狼牙棒使用,一路敲得意图拦截的流贼马兵筋断骨折,马吐鲜血。
外围流贼马兵看起来稀疏,其实围得众多,而且越聚越多,不过在王廷臣三眼铳骑的凶猛冲击下,很快被撞得横七竖八,有如奶酪遇到烙铁。
不但如此,明军骑兵们,还使用轮番更打战术,以队总为单位,前方射完,后方的三眼铳兵,驱马赶到前方射击,让三眼排铳声音一波接一波,击打不绝。
很快的,王廷臣又一声爆喝,手中沉重的五眼铳,重重砸在一个流贼的胸膛上,渗人的骨折声中,他镶铁的棉甲连着胸骨陷进去一大片,口中狂喷鲜血落于马下,眼看活不成。
眼前一亮,前方广阔的平原上,已经找不到半个敌人。
“突出来了!”
身旁骑士兴奋的高声大叫,与王廷臣一样,他们人人满身的鲜血与脑浆,杀气腾腾,胆小者不敢目视。
“好!”
王廷臣大喝一声,抺了抺脸上一片红白粘稠的东西,吼道:“马不停蹄,立时朝夏邑出发,越快巩固城池,大军突出重围,就越多了几分把握。”
众骑士又往前方奔了十数里,忽然,众人纷纷勒住马匹。
就觉地面颤动,且抖动越来越厉害,往后看去,铺天盖地的烟尘,似乎要将后方大地笼罩,烟尘中,若隐若现海一般的旗帜,还有数不尽的马队,从后方左右奔来,意图汇合。
流贼马军主力到达了,看他们疯狂奔涌,黑压压无边无沿的样子,内中有多少万马兵?
放眼身旁战士,个个紧咬下唇,脸色铁青,流贼步卒饥兵虽然未到,然这么多贼骑到达,后方的兄弟不被缠住是不可能了,若到时数十万流贼步骑围拢,他们凶多吉少。
王廷臣深深眺望了一眼后方,见后方贼骑,似乎要分出一些人马追来,他欲言又止,最终,喉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走,依原定方略,继续前往夏邑,不要顾惜马力,越快越好……”
……
闷雷似蹄声中,流贼马兵黑压压涌来,潮水般似乎漫无边际,旷野平原都被他们铺满了。
曹变蛟就见骑兵的洪流,浪潮似从前方两翼涌来,他们前边有若潮水,后边不见尾巴。
初,只是流贼的先头马队到达,汇合原先周边窥探的流贼马兵,毕竟闯贼虽有合围计划,也约定地点,然战局随时在变化,被围之人地点也随时在变化。
要精确知道被围之人之地,需要不时联络搜索,否则到达某地,人却走了,就有扑空的可能,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的侦察手段,差之毫厘,缪之千里。
不过二镇大军毕竟难以实现战场遮蔽,余下人马众多,一样目标浩大醒目,寻找便利,很快的,相互联络接应下,后续流贼骑军明确地点,滚滚到达大军附近,他们越来越多,成千成万。
欢呼中,他们不断汇合,彼此激动的叫喊声音,似乎要将天空都震破了,骑阵中,更一杆杆将旗举起。
此时曹变蛟领余下马步大军,在王廷臣先行后,他率二镇军队,急行跟来。
只是步兵机动性毕竟不能与骑兵相比,曹营中的骑兵,要掩护二镇步营,还有军中辎重,一样走得很慢,走不了多远,终于被流贼骑兵追上了。
看贼骑大部奔来,更在大军周边合围,曹变蛟立时下令停止行军,结阵下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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