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又一个美人(2 / 2)

杏林春暖 欣欣向荣 7465 字 2023-09-07

小太监这才明白,闹半天,林公公是看上这套家伙什了。

林杏的确是瞧上这盘子碗了,剔透不说做工也好,虽不是内造的却也值不少银子,丢出去不定便宜了谁呢,倒不如落自己手里,过两天暑热的时候,用这个装刨冰倒正好。

拿着进了自己的小院,见已经收拾的妥帖干净,旺财忙跑过来:“晚饭奴才预备下了。”接他手里的东西。

林杏递给他吩咐了一句:“你把这里的醒酒汤倒了,刷干净放到我屋里去。”自己进屋吃饭,开春菜就多了,见桌上的拌莴笋青嫩好看,多吃了几口,越发想起安然来了。

这宫里的御厨比起安然的手艺可差远了,往年这时候安然都会去郊外亲自采嫩嫩的苜蓿芽,回来做苜蓿饼,淡淡的盐醋拌一盆野菠菜,自己也有任务,爬到她家院子里那颗老高的香椿树上,掐香椿的嫩根儿嫩叶,剁碎了炒鸡蛋,可比韭菜好吃多了。想着,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那丫头到底在不在这儿。

撤了桌子,旺财蹲着洗脚水进来,林杏不禁看了他一眼:“这春天还没出去呢,至于这么热吗?”

旺财抹了把汗:“奴才见公公拿回来的那碗醒酒汤,闻着香,想着倒了可惜,就自己吃了,不想,就浑身冒汗,总觉着燥得慌。”

林杏心里一动:“那碗呢你可刷了?”

旺财忙道:“还没来得及呢,这就去。”

林杏道先别刷了拿来我看看,旺财忙出去,不一会儿拿了碗进来,林杏凑近闻了闻放到一边儿,见旺财脸色潮红,汗滴答滴答的往下掉:“旺财想凉快吗?”

旺财忙点头,林杏指了指院子里的接雨瓮:“去那瓮里泡一会儿就凉快了,快去啊,愣什么神呢。”

旺财急忙跑出去,一下跳进了瓮里,被冷水一激,果然舒服了许多,林杏走出来围着他转了两圈:“旺财,今儿这个教训告诉你,不明来路的东西不能瞎吃知不知道?”

见旺财点头,林杏从怀里掏出一丸左归丸来塞进他嘴里:“吃了这个再泡一会儿,估摸就差不多了。”

旺财也不怕苦,啪嗒啪嗒把药丸子嚼着吞了,觉得舒坦了点儿,人也清明了许多:“公公是说那醒酒汤里加了什么东西?”

林杏看了他一眼:“那醒酒汤可不是给你受用的,谁让你嘴馋来着,泡着吧。”转身进屋洗脚去了。

泡着脚林杏还琢磨这醒酒汤里的药,加的很有水平啊,不是一种,而是几种,混合在一起,既有催。情的作用,又不易被人分辨出来,能调出这种药的人可不多。

转过天一早起来,林杏在院子里打了套拳,只当健身了,刚打完张三就来了,后头还跟着个眼生的小太监,进来嘿嘿一笑:“奴才这儿恭喜副总管高升了,就知道林哥哥得东山再起,拿些等着瞧笑话说风凉话儿的,如今可都蔫了,心里头怕林哥哥寻他们麻烦呢。”

林杏笑了:“我是这么小心眼儿人吗?”

张三忙道:“我就跟他们说,林哥哥不是小心眼的,哪会跟他们这些小奴才计较啊。”

林杏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指定收了那些人的好处,才跑自己这儿探口风来了,倒也不以为意,这宫里本就如此,攀高踩低是人之常情,得宠的时候都往跟前凑,失了宠就连洒扫处刷马桶的都不如,这是人性,都计较,她计较的过来吗。

看了后头的小太监一眼:“这小子瞧着眼生,新来的吗?”

张三目光一闪:“不瞒林公公,这是奴才的一个远房亲戚,如今正在寒霜院当差。”

林杏看了那小太监一眼:“寒霜院?听着可够凉快了,住的哪位娘娘?”

小太监忙道:“常九给林总管请安了,奴才是伺候刘美人的。”

林杏挑了挑眉,目光在他鼓囊囊的怀里扫了一眼:“哦,原来是美人娘娘跟前儿的人,那倒是造化了,守着那么个美人,好好伺候你主子不得了,来咱家这儿做什么?”

常九也不避讳张三,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来塞到林杏手里:“昨儿我们娘娘有眼无珠,得罪了公公,这是给公公赔礼的,公公千万拿着,要是推辞,奴才回去这条小命就没了。”说着泫然欲泣,可怜非常。

林杏扫了两眼,一千两一张的银票,这一沓怎么也有七八张了,看来这工部侍郎还真是个肥官儿,而且,美人够下本的,估计是真怕了。

林杏这话猜的不错,昨儿刘凝雪从乾清宫出来,想起成贵的话,忙问身边的嬷嬷:“可知有个瑞美人?”

那嬷嬷哆嗦了一下忙道:“这好好的娘娘提她做什么,没得晦气,。”

刘凝雪:“这么说的确有这个人了?”

嬷嬷低声道:“这瑞美人是前几个月进宫的小宫女,不知怎么入了御前大总管的眼,要去了乾清宫,得了御前守夜的差事,一来二去的就成了事儿,封了瑞充衣,后来怀了龙胎,进成了美人,先头就住在乾西的廊院里头,后来因护卫龙胎不利,让万岁爷打入冷宫幽禁了。”

刘凝雪愣了愣:“万岁爷并无皇子落生,这怀了胎的嫔妃自然金贵,即便落了胎只怕也不是她的责任,怎会罚的这般重?”

嬷嬷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落了龙胎是小事儿,罚的这般重是因她得罪了林公公,宫里都说她是因得了林公公几分模样,才得的宠,她心里不忿,便恨上了林公公,后来借着落胎的事儿,非说是林公公叫人往她的炭盆子里头放了鸡血藤,这东西有活血的效用,才落了胎,在万岁爷跟前儿又哭又闹的告林公公的状。”

刘凝雪心里一跳,这不跟自己今儿有些像吗,忙道:“干系龙胎想必万岁爷不会轻忽。”

嬷嬷点头:“万岁爷自是要审问清楚,传了林公公过去问话,谁知人林公公精通药理,医术高明,说这鸡血藤若想落胎得煎着吃,还得跟别的药一起配伍才有用,这么放在炭盆子里烧,只是多冒点儿烟罢了,倒是瑞美人沐浴所用的玫瑰干花活血散瘀,赶上瑞美人初初坐胎,胎气不稳,这才没保住,万岁爷着令慎刑司严查,顺着这条线儿,杖毙了十好几个奴才,此事才消停了,瑞美人这么一闹,林公公一点儿事都没有,倒是她幽禁冷宫,这辈子算是完了。”

见娘娘脸色煞白,忙道:“主子这是怎么了,敢是哪儿不好了吗?”

刘凝雪一把抓住她:“今儿我做差了一件事儿……”说着把今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嬷嬷脸色也变了:“哎呦,我的主子,那位可是最不吃亏的性子,主子去惹那位做什么?”

刘凝雪咬了咬唇:“我就是气不过,他一个奴才不守本分勾搭万岁爷,更何况,这奴才色胆包天,竟敢轻薄于我,故此,一怒之下才闹将起来,本想万岁爷会发落了他,不想……”

嬷嬷叹了口气:“万岁爷哪舍得啊,主子进宫的日子短,不知这位的能耐,您别瞧他年纪不大,生的又清俊,却是最不能惹的,莫说主子您刚进宫,根基未稳,就是太后娘娘,上回打了她两板子,万岁爷一心疼,就在这乾清宫外的夹道上,把那俩嬷嬷打了个血肉横飞,一命呜呼,那血乎流烂的场面,奴才就瞧了一眼,便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如今想起来心里还寒呢。”

刘凝雪身子晃了晃:“照这么说,咱们岂不完了,今日我得罪了他,来日他定会报复。”

嬷嬷想了想:“主子也别担心,依着奴才不若,娘娘服个软儿,听见说林公公最是贪财,娘娘舍些大血本,越性的送他些好处,想来这事儿便过去了。”

刘凝雪暗暗咬牙,如今且便宜这腌货,以后等得了机会连今儿的仇一块报,这才派了能说会道的常九来乾清宫疏通。

林杏自然不会拒绝,这银子都送上门了,不拿白不拿,至于刘美人儿,林杏可不会掉以轻心,年纪是不大,长得也美,只不过那颗心就难说了,笑了一声:“那咱家就谢美人娘娘的赏了,来,常公公过来坐,我这儿平日没什么人来,想找个说话儿的都难,正好今儿常公公来了,咱哥俩儿唠唠。”

拉着常九坐葡萄架下,叫旺财送了两碗茶过来:“常公公喝茶。”

常九低头一看,差点儿晕了,好家伙,这小龙团后宫的娘娘们想吃都吃不着,这位当待客的使唤。

林杏笑眯眯的看着他:“常公公几岁进的宫?进宫几年了?之前在哪儿当差?家乡是哪儿的?”

常九忙道:“奴才十二进的宫,进宫三年了,之前在司礼监打杂,后进了寒霜院伺候美人娘娘,家是南边儿的。”

林杏道:“哎呦,这么说咱们还是老乡呢,咱家也是南边人,就是自打小出来的,都不记得家里的事儿了。”

常九没想到林杏这么好说话,顿时高兴了起来:“奴才倒是记得一些,记得奴才家就在河边儿住儿,若是到了这时候,可有的玩了,折了柳条拴着地蚕,去河里钓鱼,一钓一个准儿,水边的野芹菜,屋前的灰灰菜,马兰头,用开水汆了麻油一拌,奴才一吃能吃半盆呢,后来发了水,活不下去,才进了宫。”

林杏:“我也跟你一样,就是没你记得清楚,看来真是老乡了,往后常公公常来乾清宫走走,咱们也好说说话儿。”

常九忙点头:“林公公不嫌奴才打扰就成。”瞅着来半天了,忙站起来:“娘娘哪儿还等着奴才回话儿呢,不好耽搁,奴才先回了。”

林杏也不留,送他到院门口,状似无意的道:“昨儿瞧着美人娘娘,有些积火内盛之症,还是尽早寻太医瞧着吃些药的好,以免酿成大症候。”

常九:“刚奴才出来的时候,娘娘正叫人去御药房请马太医呢。”

林杏一挑眉:“马太医到底年轻儿了些,不如他师傅孙大人医术高,还是请孙大人更妥当些。”

常九笑道:“听我们娘娘说,没进宫的时候,病过一场,就是马太医给瞧好的,马太医跟侍郎大人颇有些交情,是个靠得住的。”

林杏点头:“这就好,那你先替咱家谢美人娘娘,回头得了闲,咱家再去给娘娘请安。”

常九心满意足的走了。

林杏暗道,又是马元之,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是想靠上个新宠飞黄腾达吗,或者想攀着刘凝雪,找机会报仇雪恨,这事儿只怕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怪不得这么下本呢,连禁药都用上了,让这俩人得了意,自己还混个屁啊。

正想着,就见那边儿顺子探头探脑的,皱了皱眉,琢磨这一个月没音儿,估摸那边儿也等急了。

林杏倒十分好奇,那些人捏在手里的把柄到底是什么?

顺子见她没回去,这才慢慢的蹭了过来,把一个荷包塞给林杏掉头就跑了,仿佛林杏是恶鬼一般。

林杏一看手里的荷包愣了愣,怎么瞅着这么眼熟呢,见那边儿御前的小太监过来了,忙藏在袖子里。

小太监是来传话的,成贵让林杏过去当差,自己这个副总管一上任,成贵倒轻闲了。

林杏收拾了收拾去了南书房,天一暖和,万岁爷就挪到南书房来,批折子,召见大臣,兼或跟侍讲的翰林们论经文谈诗词。

林杏进来的时候,瞧见杜庭拦击跟文志达,微有些意外,杜庭兰在这儿不新鲜,新科状元,才高八斗,皇上如此看重,入选翰林院也是早晚的事儿,随侍在南书房也顺理成章,倒是文志达,一个吊车尾的进士,能跟杜庭兰站在这儿,靠的绝对是他在状元楼那一番高谈阔论。

从小太监手里接过茶,走进去把皇上御案上的茶换了,刚要退出去,忽听皇上道:“杜爱卿,文爱卿,可还记小林子?”

林杏看向两人:“奴才给两位大人请安。”

两人急忙躬身回礼。

皇上却笑道:“朕听说小林子跟文爱卿还吵过架?”

林杏心里一惊,莫非变态指的是回春堂那次,若连这个都查的一清二楚,那自己在宫外干的什么事儿,都甭想瞒过去了,这等于把自己敞开了晾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啊。

皇上提起这个,是为了警告自己安分点儿,还是想借这件事儿,告诉杜文两人,自己的一行一动皇上都门清,想让这俩离自己远点儿,以免自己对杜庭兰起色心。

文志达是个直溜肠子,说白了,就是没脑子,一听皇上提起这事儿立马就道:“回皇上话,是微臣不通药理,以为回春堂的大夫想讹微臣的银子,这才跟林公公吵了几句。”

皇上看了林杏一眼:“朕可知道小林子是个不吃亏的,尤其嘴头子最是厉害,想必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

文志达有些囧,半天方道:“林公公金玉良言骂醒了微臣,微臣方知自己愚钝。”

皇上倒更为好奇:“小林子你倒是说了什么金玉良言?连朕的臣子都能骂醒。”

林杏咳嗽了一声:“奴才就是胡说八道,得罪文大人之处,还望莫跟奴才计较。”

杜庭兰却道:“林公公那日言道读熟人当圣贤文章,知孔孟之道,执君子之礼,的确是金玉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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