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走了,慕容婉婉才真正怕起来,看见林杏笑眯眯的脸,从心里往外发寒,一咬牙,膝行几步拽住皇上的袍摆:“万岁爷,奴婢并非有意伤人,是李长生要对奴婢不轨,奴婢情急一下才失了手。”
王能大着胆子道:“婉姑娘可真会说,您这一失手就捅死个人,要是宫里的奴才都失手一回,得多少条人命啊。”
林杏微眯眼看着皇上,暗暗琢磨,以变态的性子能由着慕容婉婉拽着袍摆,还真是新鲜,莫不是变态看上慕容婉婉了。
想着,不禁瞅了慕容婉婉两眼,这女人总说自己是狐狸精,勾引了她的大公子,自己真是白担了这个名声,论起勾引爷们,慕容婉婉若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也不知怎么弄的,刚才不过露着半个膀子,如今却半拉身子都在外头,领口裂到了腰上,从皇上的角度看下去,肯定能一览无余。
再看她哭的那个劲儿,抽抽搭搭,哼哼唧唧,叫人从里头麻应得慌的,估摸自己麻应,听在变态耳朵里就成了勾魂之音。
林杏从来不信什么爱胜于一切,都他娘胡扯,人之初性本色,男人没有不好色的,变态对自己这么着,归根究底是自己长得还算不错,她就不信自己要是长个朝天鼻,麻子脸儿,变态还能这么着,估摸不等自己往前凑,窝心脚就先踹过来了。
而且,林杏得承认,慕容婉婉虽眉眼儿跟自己长的像,身材却比自己好太多了,自己这个身子吃了前头营养不良的亏,又用了好几年左归丸,发育的有些晚,比起慕容婉婉的□□,自己真算挺平板,变态这么喜好那种事儿,看上慕容婉婉也不是不可能。
正想着,就听皇上道:“朕早已废了对食的陋习,倒是想不到,还有太监敢打宫女的主意,李长生胆大包天,便不死也得杖毕,穆婉婉虽失手,却其情可悯,朕瞧你这规矩学的差不多了,从今儿起就在御前伺候吧。”
众人一呆,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万岁爷这怎么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是真看上这个穆婉婉了吧,那他们刚才可是不遗余力的帮林公公陷害这位,回头这位要的得了意,能有他们的好儿吗,不禁扫了林杏一眼。
林杏脸色变了几变,站了起来:“万岁爷还真是惜香怜玉,奴才恭喜万岁爷得了美人儿,奴才近日也有些犯头疼,就不再御前伺候了,反正万岁爷有了美人,想来也不稀罕奴才的伺候,奴才告退了。”撂下话转身就走。
要说林杏这个无法无天的样儿,也不是一两天了,乾清宫没有不知道的,更何况,成贵几个还亲眼见过更离谱的,倒没觉得如何。
可万岁爷今儿却恼了起来:“站下,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都是朕惯得你,让你这奴才恃宠而骄,连规矩都忘了。”
林杏哪吃这个,转回头来:“奴才自来是个不守规矩的,以前比这不规矩的时候,有的是呢,也没见万岁爷如何,今儿这是得了美人,就看奴才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了,奴才心里明白呢,万岁爷若嫌奴才碍眼,干脆把奴才打发出乾清宫,再不解气,直接打发出宫,让奴才自生自灭,万岁爷落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岂不自在。”
“小林子,万岁爷跟前胡说什么呢。”成贵忍不住出声,就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
底下跪着的几位,魂儿都快吓没了,琢磨自己真没做好梦啊,本来瞧形势,林公公是稳稳当当的东风,怎么这么一会儿风向就变了。
慕容婉婉心里解气了不少,索性一伸胳膊抱住皇上的腿:“万岁爷,您别为了奴婢跟林公公吵,林公公是御前得意的人儿,伺候了万岁爷这么些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奴婢值什么?”
这可赶上火上浇油了,皇上冷哼了一声:“朕是太过宽宥,才纵的你如此无法无天,朕留个人罢了,一个奴才也敢指手画脚,穆婉婉封充衣,今儿晚上侍寝,小林子君前失仪,禁足三日好好反省。”
林杏梗着脖子:“奴才谢主隆恩。”甩手走了,把皇上气得脸色铁青。
慕容婉婉大喜,怎么也没想到眼见的败局,一转眼的功夫就扭了个儿,若自己能在乾清宫站住脚儿,就林杏这个不识时务的德行,收拾她还不容易,这些日子的仇,势必成倍的找回来,看折腾不死她。
刚要跟皇上献献媚,皇上挥挥手:“来人,服侍婉充衣下去沐浴更衣。”进来两个嬷嬷扶着慕容婉婉出去了。
王能跟储秀宫的管事嬷嬷悔的肠子都青了,可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可能收回来,这会儿要是反悔,推翻自己刚的话,岂不成了欺君,直接就杀头了。
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出了乾清宫,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王能:“嬷嬷可有什么对策?”
嬷嬷愁的不行:“事到如今,奴婢也没了主张,您说咱万岁爷的性子,怎么说变就变呢,刚瞧那意思还护着林公公呢,怎么一转眼就瞧上穆婉婉了。”
王能低声道:“这件事咱家刚琢磨了半天,琢磨出点儿影儿,听说万岁爷之所以一直没幸林公公,是不好男风,心里再喜欢,也下不去手,后来林公公在豫州出了事儿,死里逃生,万岁爷失而复得,到今天也不知幸没幸。
您想啊,林公公毕竟是太监,跟外头的小倌可不能比,都不能算个齐全男人,净了岔的身子伺候万岁爷怎么想怎么不妥,即便万岁爷贪新鲜,幸一回两回没准还成,日子长了估摸也就厌了,这太监到底不能跟美人比。
万岁爷瞧上林公公,说白了,不就是那张脸吗,如今有个重样儿,还是个囫囵个的美人身子,怎么不比个公公强,万岁爷动了心思也在情理之中,男人那个不是朝三暮四,左拥右抱的,难道咱们万岁爷能例外,只不过,刚咱家瞧着到底还念着旧情,没发落林公公,若林公公还不识时务,等婉充衣一侍寝,不定连这点儿旧情都没了。”
管事嬷嬷摇摇头:“不能吧,万岁爷要是瞧上穆婉婉,前些日子也不会脱了裤子打板子了。”
王能道:“这哪有准儿,兴许那天瞧不上,今儿就对了眼,这男女之间一旦对了眼,可就是天雷勾动地火,哪还管以前以后啊。”
管事嬷嬷:“要真如此,咱们可毁了,刚那般下死力的得罪婉充衣,过后这位得了宠,有咱们的好儿吗。”
王能叹了口气,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是这风向,刚才打死自己也不敢那么说啊,两人叹着气走了。
焦四儿从暖阁出来,凑到成贵跟前儿:“师傅您说着怎么整的,刚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天就变天了,奴才还想着,说不准林公公能以太监之身封个娘娘呢,不想,一转眼就失宠了。”
成贵看了他一眼:“你这脑子是榆木疙瘩的啊,告诉过你多少回了,遇事得多想想,别什么话不过脑子就往外扔,失宠?要这么难容易就失宠,前头万岁爷还穷折腾什么,不就是因为撂不开手,才折腾了小一年吗,如今好容易成了事儿,又正在热乎头上,怎么可能失宠。”
焦四儿:“那万岁爷抬举穆婉婉做什么,这不摆明了给林公公难看吗,奴才在一边儿瞧着,都替林公公酸的慌。”
成贵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酸个屁,小林子是什么人,就算把她泡进醋缸里捞出来,这小子也不会酸,这小子心眼子太多,腔子里那颗心都成筛子眼儿了,四下撒气漏风,除了她自己,什么都存不住,更何况,你忘了前头的瑞充衣了,自打瑞充衣的事儿过去,咱家就觉充衣这个衔不吉利,谁碰谁倒霉。”
焦四儿愣了愣:“那万岁爷弄这一出是为什么?刚林公公走的时候,那个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瞧意思跟万岁爷是掰了。”
成贵:“要是真想掰,还能等到这会儿啊,我瞧着万岁爷十有□□是找个幌子呢,刚慧妃娘娘的样儿你也瞧见了,之前对小林子可是笼络有加,如今恨不能吃了小林子,这肯定是疑心万岁爷幸了,这女人一吃醋,下手比谁都狠,后宫这么多嫔妃,万岁爷就一个,不争不抢等着守活寡不成,瞧着吧,夜里就知端倪了。”
正说着,就见穆婉婉款款走了过来,换了充衣的服饰,眉眼儿又跟林杏相像,远远一瞅,活脱脱一个瑞充衣。焦四儿瞧着后脊梁骨都凉气。
见了成贵微微欠身:“婉婉见过大总管,婉婉儿初来乾清宫,往后还请大总管多提点着。”
成贵呵呵一笑:“婉充衣客气了。”见她要往里走忙伸手拦了:“婉充衣,这御前有御前的规矩,虽说姑娘封了充衣,万岁爷未传召也不得近前伺候。”
慕容婉婉脸色略变:“婉婉不过想进去谢恩罢了,既不合规矩就罢了,婉婉这就回去。”
瞧着走远了,焦四儿忙道:“师傅,瞧着这位可不是个有度量的主儿,您老这般得罪她,万一这位真得了幸怎么办?”
成贵看了他一眼:“你这眼界真不行,万岁爷就算瞧上了谁,也不可能是这个穆婉婉,这位也就生了相似的模样儿,旁的差远了,有小林子这个真品,万岁爷还能稀罕个赝品不成,行了,甭吓扫听了,万岁爷就算幸谁,跟你也没干系,当好你的差事要紧。”
说话儿就到了的掌灯时分,皇上用了晚膳,就该着侍寝了,敬事房管事刘福虽说跟林杏交好,可万岁爷钦点了人,也得当差,把慕容婉婉送进去的时候,成贵也有些发愣,还说万岁爷这是要找个幌子呢,闹半天竟是真的,难道自己老了,怎么越发猜不透万岁爷的心思了。
再说慕容婉婉,即便早知道进了宫免不了这一遭,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儿,心里不免忐忑,若凭自己的心,虽自幼伺候大公子,可皇上毕竟是皇上,以前没见过还罢了,如今见了,心境不免有了些微妙变化。
她自幼寄人篱下,依附强者,几乎成了她的本能,进宫之前见过最强的人就是大公子,而大公子却把她送到了宫里来,进宫来的遭遇,让她心里对大公子生出了些怨恨。
虽说皇上那天打了她的板子,今天却对她温柔体贴,还封了她当充衣,且皇上比起大公子更有权势,生的又极俊美,这让慕容婉婉不免有些动心,见皇上走了过来,不觉两颊绯红,轻轻叫了一声:“万岁爷。”
却见皇上跟旁边的太监吩咐了句:“好生伺候婉充衣。”抬腿走了。
慕容婉婉一惊,急忙要下床,却给焦四儿伸手拦了:“婉充衣需侍寝。”
慕容婉婉愕然看着他:“万岁爷都走了,如何侍寝?”
焦四儿:“这个奴才就不知了,万岁爷口谕这么吩咐的,奴才只要不想掉脑袋就得照着办,话说回来,这乾清宫寝殿的龙床,可是连慧妃娘娘都没睡过整宿的觉,婉充衣赚大了。”
焦四儿如今不得不佩服师傅啊,眼光真毒,一下就看破了万岁爷的心思,这婉充衣就是个幌子,是招了她侍寝,可万岁爷却趁着夜跑林公公哪去了,这一晚上谁侍寝不用想也知道,这位往后就是个担名儿的。
有了这个婉充衣,往后后宫那些干着的娘娘们,肯定不会盯着林公公了,万岁爷这招儿祸水东引真够损的。
再说皇上,盼了一天之好容易盼到了天黑,这心里焦的跟着了火似的,安置好这边儿,忙着从小门出去奔着林杏的小院来了。
院门没插,一推就开了,皇上笑了一声,悄没声息的进了屋,林杏这会儿正靠在炕上吃西瓜呢。
今儿自己一回屋,御膳房就送了过来,说是番南进贡的,又是船,又是车的,道儿上走了两个多月,到了京,连一半都没剩下,暑热的时候这不是好东西,倒了冬天就成了稀罕物。
林杏尤其喜欢冬天吃西瓜,觉得特别甜,没叫柳嬷嬷切成小块,那么吃着没意思,就一破两开,抱在怀里用勺子挖着吃,吃的两腮鼓鼓,然后劈里啪啦往外吐黑瓜子。
柳嬷嬷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傻眼,就没见过哪位娘娘这么吃西瓜的,也太不计形象了,而且,心忒宽,忍不住开口道:“穆婉婉如今可封了充衣,今晚侍了寝,万岁爷一高兴不定又升了位份,依着老奴,公公别跟万岁爷拧着,万岁爷也是男人,是男人脾气都大,都吃软不吃硬,万岁爷心里有公公,只要公公放下点儿身段,说两句软话儿,便有天大的事儿也能过去,您这么使性子,一回两回,三回四回,日子长了,万岁爷的脾性上来,要是真对那个婉充衣上了心怎么办……”
柳嬷嬷这个絮叨劲儿,真跟唐僧有一拼,说了半天,不见林杏动意,正叹气呢,忽听外头门响,吓了一跳,急忙出去,见是皇上愣了一下。
皇上没理她,撩帘子进屋了,看见林杏悠闲的样儿,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低声道:“朕还只当小林子吃醋了呢,不然,白日在暖阁怎么那个声气儿?”
林杏瞥了他一眼:“万岁爷这么费心费力的演戏,奴才不兜着,不是把万岁爷撂旱地上了吗。”
皇上笑了一声:“小林子就不怕朕真瞧上穆婉婉,今儿晚上幸了她。”
林杏把嘴里的西瓜咽了下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万岁爷的,更何况女人,万岁爷真想幸谁,奴才拦得住吗。”
皇上眸光有些沉:“这话朕不爱听,天下都是朕的不假,但朕眼里却只有一个小林子,你拦着朕,朕欢喜,你装大方,朕心里反倒不舒坦。”
林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装大方了,自古皇上那根儿东西就是公共用品,只要是后宫的女人,谁都有机会使上一回,自己拦得住吗,有句话叫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更何况,这男人还是皇上,就更靠不住了。
再说,自己也不想他靠得住,等把杜庭兰收拾了,倒盼着他能找别人,这么着,自己才有机会脱身,要是总跟粘糕似的黏糊着自己,才麻烦。
皇上见她不吭声只顾着吃西瓜,把她怀里的西瓜拿了过去,交给柳嬷嬷:“西瓜性寒,本就不是冬天吃的东西,你喜欢吃,尝两口解解馋也就是了,这么吃积了寒凉可了不得,朕还指望着你给朕生龙子呢。”
噗林杏嘴里的西瓜都喷了出来,柳嬷嬷急忙上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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