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颀长的男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靠在墙壁上。
“听你说谢,感觉太讽刺了。”
他抹了一把脸。
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过往恩怨尚在,但最近,她对家里的好,他也知道,心里像是来回拉扯,快被撕裂成两瓣了。
原谅?
不原谅?
若原谅从前那些恶行,心里却闷着痛着难以释怀,而若不原谅,难道要继续敌对?
可良心一直受谴责,活的太煎熬。
他指尖夹着烟,几绺碎发散落在额前,末了才苦恼的问:“你这个人怎么总是变来变去的?”
齐素雅:“???”
“当初老爷子把你捡回来,你说你要是一直都那么乖该多好?偏偏伤一好,你就原形毕露了。”
“原形毕露也就罢了,你还不如一直一直坏下去,怎么又变了?”
他拨乱自己的头发,再一次深深抽了一口烟,烟雾在肺部流转,淡色的烟雾从薄唇中溢出。
他眼底在发烫。
“我真搞不懂你。”
齐素雅唇角一抽抽,她对此也很无奈:“我大概能明白你的纠结,但要是让我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的揍你们,我也真的做不来。”
楚似瑾阴郁地瞥她一眼,心里更感烦躁。
想继续像以前那样恨着,却恨的恨无力,没力气了,他宁愿自己没有良心,宁愿从未发觉她变化,宁愿不曾看见她的那些好。
“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又还能怎么做?就这么不上不下的一直吊着,要是能有一种药让人失忆该多好。”
说起来,他都有点羡慕她。
说忘了,就忘了,多轻巧,不像他,很多事,想忘都忘不掉。
他再次想起那口井。
一口干涸的深井,大哥半死不活的躺在他身旁,身上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他自己也一样,还有三弟,三予也是,他们闻见肉味儿,那些人在熬汤,在烤肉。
这又算什么?
他们,又是什么?
圈养的畜牲吗?
那些可怕的事情,每每午夜梦回,总是纠缠着他,甚至就算是白日里,也依然笼罩着他。
无时无刻。
从未忘记过,哪怕连一分一秒都不曾忘记过。
谁又想活的这么沉重?
要是可以选择,他也想轻松一点,但他逃不开,像绳索套在他身上,拴住他脖子,他挣脱不开。
掌心覆在额头上,用力按着自己的额头,想要喝止那些纷杳杂乱的阴影,可那些东西,像魔一样,不断的往他头上冲,不断的往他心里钻。
“该死!”
他咬着唇,忽然掐灭了香烟,一拳砸在墙壁上,手指关节都破了,咬的自己嘴唇都快滴血了,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
他俊美妖艳的脸,颜色很阴,可眸中布满了血色,血丝充满眼眶,密密麻麻爬上他眼睛,令这张本是艳丽妩媚的面容,变得很是扭曲,狰狞可怕。
齐素雅心里毛毛的,连忙抓着狗剩往后退,像是担心这个男人等下发疯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那些个阴影过去,她心里其实猜出几分。
不能说不同情。
但就算同情,又还能怎样?
她不是医,就算她真是个医生,除非是学心理学的,否则也治不好他内心那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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