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宋乐张嘴,毫无障碍道。
阿慢也大声欢脱道:“阿娘!”
女人名叫程风月,男人姓骆单字一个骁,宋乐和阿慢管他叫骁叔叔。
程风月在镇上卖酒,骆骁则是负责镇上人的木工,他住的那间房旁边挨着的就是柴房,一屋子的树枝木头。
宋乐和阿慢坐到庭院里的桌边,木桌虽破,但桌上摆满的美味菜肴,看上去却不见得比那些酒家里的差。
香气四溢。
阿慢道:“哇,这都是骁叔叔做的吧?一看就是骁叔叔的手艺。”
宋乐点头,附和道:“的确,娘哪来这么好的手艺,连青椒和莴苣都分不清楚。”
话音刚落,一掌便落到头上,还有女人好气又好笑的声音:“熊得你,都来寒碜你娘了,还不快吃!”
“是是是——”
……
第二天傍晚。
阿慢同村里的小姑娘一起去看戏,宋乐则轻车熟路来到私塾。
不知道为什么,沈若懿总是最后一个才出来,沉闷埋头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瘦弱地宛如根豆芽菜。
宋乐用眼睛丈量了一下,她都比他要高一截。
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宋乐隔着一段距离,跟随他走过羊肠小道,坑坑洼洼的泥泞路,崎岖陡峭的山路……
看着他身上补丁遍布的布衣,她不是滋味地舔了舔干燥的唇,垂眸。
终于,辗辗转转,坎坎坷坷,来到了一户摇摇欲坠的小破屋前——沈若懿的‘家’。
但大概,沈若懿并未将这里当作家,因为他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将这个村付之一炬,除了那些特地拎出来报复的,其他,无人生还。
眼见他就要推门而入,宋乐怅然叹一口气,也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沈若懿看向她。
这是宋乐第一次对上他的眼睛——黑如沼泽,宛如隔着薄霜,看不到光亮,沉静地可怕。
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抬手,慢慢朝他做了一个挥手离开的动作。
沈若懿面无表情,收回眼神,进屋、关门,仿若她不存在。
接下来的一个月,宋乐都这样默默‘护送’着他上下学堂。
沈若懿从不说话,只是用那双生冷的眼睛望她的时间,不自觉逐渐增多。
每次,宋乐都会保持着距离,谨慎地表达着自己的无害,尽管得不到回应,但至少没有再让别人有欺负沈若懿的机会。
而原主宋乐,从不上学堂,自从第一次上学,就将墨汁浇到了老先生脑袋上后,她就被永远禁止进入私塾。
她也乐得清闲。
可是总会有意外的时候。
宋乐这日被程风月叫去帮忙卖酒,没办法‘护送’他上学,想着她的威慑还在,清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宋乐便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
哪里想到,傍晚去私塾时,久久未等到沈若懿出来。
就连动作最慢吞吞的老先生都出来了,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难道他今天没来上学?生病……还是出什么事了?
宋乐疑惑、不安,扒着门往里探看,里面很暗,短暂的眼前一黑后,她才勉强看清里面的景象,而后狠狠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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