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准备工作做得很扎实,绝大多数上访隐患都被消除态,车队一路上甚为平静,完全按照县委的预想在发展。
侯卫东作为工作人员,坐在季海洋车里面,是车队的最后一辆车,祝焱陪同着周昌全在城南规划区下车以后,他站在大队伍后面,暗自庆幸,“这是最后一个点了,只要顺利回到县委大楼,这一次接待工作就算功德圆满。”
城南属于浅丘,地势略有起伏,益杨建委张亚军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到了一个小坡,站在坡顶,视线就一下开阔起来,将城南大片土地收归眼底。
周昌全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登上山坡,秋风拂面,顿时精神一爽,他左手叉腰,右手指着一大片土地,道:“老祝,益杨县委县政府气魄很足,我同意你们的观点,城南新区可以考虑在五到十年扩张十五平方公里到二十平方公里,再造一个益杨城,新城加上旧城,益杨也就有中等城市的骨架子。”
祝焱设想新城在五到十平方公里,听到周昌全把新区面积扩大了一倍,心中顿时一喜。
周昌全道:“岭西西部是连绵大山,并不适宜人居,省委有意将西部作为生态保持区,重点发挥旅游业,西部大山上的人口要逐步转移出来,益杨土地肥沃,水源、气候等条件都很好,要做好承接西部人口的心理准备,这是益杨的一次大发展机会。”
秘书长黄子堤和县委书记祝焱分列周昌全左右,其他官员则站在后边,大家眼光都追随着周昌全手指的方向。仿佛他的手指这么一点,城南就会变成高楼大厦。
相对于县委书记祝焱,县长马有财就要沉默得多,他并不是一个特别贪婪地人,初任正处级干部时亦是雄心勃勃,即有建功立业的心思,也有为老百姓办事的心愿,可是自从拿了易中岭的两百万。他就体会到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的真实含义。
如今,易中岭摇身一变成了民营企业家,他就想找机会离开益杨,一切重头开始。
周昌全与祝焱说了几句,又对身后的马有财道:“马县长,县委做起了决策,具体落实就是县政府的事情了,你有没有信心搞好城南新区。”
周昌全称呼祝焱为老祝。而称呼马有财为马县长,这细微的差别,也体现出周昌全与两人地关系。
马有财是明白其中差异的,但是他极为迅速地调整了情绪。精神振奋地道:“周书记,岭西高速修通以后,益杨的交通瓶颈就彻底打通了,这块土地的价值至少翻番,我们有信心经营好城南新区。”
周昌全点点头,高兴地道:“看来马县长已经领会了高速路战略的精髓。”
他竖起食指,在空中虚点几下,道:“土地是政府能掌握的巨大财富,有了这一片土地。就不愁没有发展潜力,国家对土地控制得很紧,但是我们的思想要更加解放,一要掌握国家准许做什么,二要理解国家不准做什么,三要分析国家即没有准许也没有反对的事情。特别是第三条,需要我们开动脑筋,解放思想,提高执政能力。”
他迎着秋风,大手一摆,道:“你们只要把握了这三条,就不会犯错误,即使出了什么问题,也有市委为你们说话,这可是省委杜书记最新地讲话精神。市委还是组织县处级干部进行专题学习。”
几个随行记者,飞快地记录上了周昌全同志的讲话。
侯卫东目光一直追随着周昌全的身影,他观察到,周昌全讲话之时,瘦削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格外丰富,很有表现力,祝焱本是很有气度地领导,但是在周昌全面前,他所有锋芒都收敛起来,专心做一位好听众。
周昌全兴致很高,众人兴致亦很高。视察了城南新区,车队就朝城内而去,就在城乡结合部,突然从一个水果摊后面跳出三人,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还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年女子,到了路边,中年妇女就拉出横幅:“检察院刑讯逼供,打死我儿,冤、冤、冤。”
车队最前方是一辆开道的警车,见三人死死地堵住了道路,只得停了下来,并且把警报拉了起来,警灯不断闪烁。
马有财脸色苍白,神情严肃,暗道:“怕什么来什么,杨卫革的老婆还是跑来了。”
通过昨天的交谈,他和易中岭达成了共识,就是让益杨土产公司淡出人们视线,所以并不希望杨卫革的老婆出来闹,她们这一闹,又会让益杨土产公司重新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不过,祝焱是这次视察工作总负责人,拦车事件让祝焱尴尬、出丑,也是一件大
的事情。
此时,马有财心里也矛盾得紧,暗道:“从周昌全地态度来看,祝焱很有可能提拔,如果破产企业工人来大闹一场,肯定会给祝焱带来负面影响,***祝焱,让你知道历害。”
转念又想,“祝焱若是调走,益杨就少了一个瘟神,到时说不定我能当上县委书记。”从这个角度,他又不想下岗工人来闹场。
在矛盾的心情中,马有财静观其变。
季海洋是此次视察的现场总负责人,他反应很迅速,与侯卫东一左一右跳出小车,侯卫东人年轻,行动更快,迅速跑到了后面跟着的依维柯,对里面的警察道:“有三人拦路,赶紧把他们弄走,不能造成围观。”
—
几个便衣警察飞快地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位高个子警察道:“两人夹一个,迅速拉到公路外,小车通过以后,再拉到大车上来。”
几位警察都是一科和二科地民警,对保卫工作很熟悉,他们两人一组,很快地朝三人靠了过去。此时,路旁已经出现了围观人群,益杨属于农业县,生活节奏不快,街道上总有许多闲人,遇上这种事情,闲人们立刻围了上去,有个别人就在一旁起哄。
便衣警察动作极为果断,不顾三人骂闹,把三人架在了公路边,高个子警察对着开道警车做了一个手势,开道车立刻挂档开动。
祝焱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青,他见周昌全的脸色没有什么异常,才稍稍放心,立刻自我批评道:“周书记,我汇报一下这事,这三人与益杨土产公司有关,前些时间检察院发现了土产公司副厂长杨卫革有贪污受赌情节,正在调查的时候,杨卫革突然死了,是氢化中毒,这是重大刑事案子,沙州公安局朱副大队长亲自带队破案,目前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只是还没有归案,杨卫革的家人对此事很不满,到省委、市委多次上访。”
此时汽车已经重新移动,周昌全看着被控制地起来的三个人,道:“此事人大高主任跟我说起过,我有两个要求,一是尽快破案,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二是不要为难这几个人。”
祝焱态度坚决地道:“一定按周书记的指示办。”
周昌全的好兴致似乎也被这个意外事件打断了,他沉默地看着两旁的景致,快到县委大院,才对祝焱道:“国人清官意识也有上千年了,如今社会这么复杂,靠清官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得靠法律,要通过正常程序来解决问题,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依法治国是还是相当漫长的过程。”
解决了杨卫革家属上访一事,侯卫东后背完全被汗水打湿,他又给公安局商光化局长打了一个电话:“商局长,杨卫革地家属拦了车队。”商光化已经接到了报告,道:“侯科长,祝书记是什么态度?”
侯卫东心平气和地道:“祝书记交待,要好好教育,认真劝解,别为难他们,公安人员处置得很果断及时,没有造成更坏的影响,请商局对他们给予表扬。”
若放在几个月前,他当副镇长的时候,同堂堂的公安局长说话,绝对会很谦虚谨慎,自从跟着祝焱以后,接触面一下就扩大了,还时常代表着祝焱给局行领导打电话,潜移默化中,他用这种方式说话,商光化和侯卫东都觉得很正常。
周昌全下午两点钟准时离开益杨,在沙弯子,看着两辆奥迪绝尘而去,侯卫东心里就轻松下来,他提着祝焱手包,陪上祝焱上了车。
祝焱脸色平静,看不出喜和忧,他不开口,侯卫东也不多问。
沿途公路异常整洁,农家院子前的垃圾也全部清运了出去,孟乐镇为了这次视察也下了很细的功夫。
车子就要进城,祝焱开口道:“昌全书记来视察,我再三打招呼要保密,结果还是弄得满城风雨,小侯,我刚才听了季常委的报告,他表扬你临危不乱,现场处置果断。”
侯卫东诚恳地道:“虽然经过精心准备,仍然出现了异常情况,说明我们的工作还有漏洞,以后要吸取教训,把工作做得更细更扎实。”
祝焱这才笑了笑,道:“教训要吸取,成绩也不容抹杀,你以前在青林镇就是副镇级,委办缺一个副主任,我想让你挑这个担子,有没有信心。”
委办副主任与副镇长是一个级别,可是含金量就大不一样了,老柳正在开车,闻言就在心里道:“侯卫东这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还要客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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