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暗恋了左翎这么多年的人,姜半夏对着左翎的所有之事都是非常的上心。所以对于左翎会木雕这事,她隐隐约约的也是有所耳闻的。
而她当然也知道,左翎雕木雕只是纯粹出于自己的一个爱好兴趣而已,这么多年他雕的那些木雕从来都是宁愿毁掉也绝对不会送人。
便是赵小北,好歹也是有着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可左翎都没有送过他哪怕是一块光光的木板。
但现下聂青鸾手中的这个木雕人偶,但凡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木雕人偶雕的就是聂青鸾本人。
如果这个人偶是左翎所雕,拿来送给聂青鸾的,那很明显的就表明,聂青鸾在左翎心中的地位极高。
换而言之,左翎是真的对聂青鸾动情了。
所以这一刹那,姜半夏心中一颤,面色刷的一声就变得雪白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一直以来安慰自己,聂青鸾是狗皇帝赐婚的,所以王爷不得不接受,但其实他心里是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是会恨她,不然也不会成婚当日就一句话都没说的就直接上城墙拒敌,后来更是和她分房睡了。
原先她都以为,左翎对聂青鸾的这副态度,就表明她还是有机会的。
但现下左翎要是真的对聂青鸾动情了,那她还有什么机会?
聂青鸾虽然不是个观察入微的人,可现下姜半夏前后表情变化的实在是太明显了,所以她脑子里转了一转之下,也就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就笑眯眯的双手捧起了手里的那只木雕人偶,开始痛打落水狗,笑着问姜半夏:“怎么样,这人偶雕的好看吗?我是很喜欢的啦,可是阿翎说他还不是很满意,所以他说往后他还是会给我雕的哦。而且他还说往后但凡我想要什么木雕他都会雕给我的哦。”
妈个蛋的,劳资还就不信了,膈应不死你。
聂青鸾的话一说完,姜半夏的一双唇立时就紧紧的抿了起来,而且眼光恶狠狠的就瞪了过来。
她瞪,说明她生气啊,那自己就更得高兴啊。
于是聂青鸾面上的笑容就越发的明媚照人了。
她用一种很烦恼的口气笑着说道:“唉,姜大夫你说说,阿翎他这脾气可不就是跟个小孩子似的。我说这木雕我不要啊,可他还生气了,非得我要。还说什么,他雕的木雕从来不送人的,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送的人。还说什么往后他也谁都不会送的,只送我一个人。哎呀,从来只听说过有强买强卖的,可还没有听说过强要别人收他送的东西的。”
她这番话一说完,枇杷在她身后恨不能把鞋袜都给脱下来,竖起两只脚的大拇指来给她家小姐点赞。
实在是觉着就两只手的大拇指点赞不够啊。
王顺则是无语的望天,心里想着,瞧这样,姜大夫她和王妃压根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啊。
王妃是一点悬念都不带的,直接就碾压了姜大夫嘛。
王顺仿佛是听到了虚空里轰隆隆的碾石滚过,所经之处,将姜半夏直接给压成了一个薄薄的纸片人。
而姜纸片人下一刻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白着一张脸,转身轻飘飘的走了。
她的药箱还是王顺背着的呢,于是王顺赶忙的也跟了上前去。
只是走了没两步,他转过身来,面上带着飞扬的笑容,对着聂青鸾竖起了他右手的大拇指。
聂青鸾右手伸起,做了个ok的姿势,表示接收到了王顺的敬佩之意。
而后她打了个响指,头也不回的对着枇杷说道:“走,咱们打道回府。”
进了卧房之后,聂青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中的木雕仔仔细细的放在了自己的梳妆台上。
而后她转身,却是一脸怒容。
枇杷原本跟在自家小姐身后,还是一脸乐滋滋的笑容的。
她想着她家小姐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啊,看样子往后跟着小姐出去是再也不用受气了啊,不想一转眼,见着自家小姐一张俏丽的面上满是怒容。
枇杷当时就有点糊涂了,忙不迭的就问着:“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聂青鸾怒啊,聂青鸾气啊。她困兽似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走了好几回,只觉得心口一股郁结之气憋的她特别有想砸东西的冲动。
她眼光满屋子的扫了扫,花瓶和茶杯砸起来的声音虽然清脆好听,但特么的这些都是官窑出来的啊,一个得值多少银子啊?她狠不下心去砸。
绣墩椅子倒是扎实,砸一下也不会坏,但特么的太重啊,她都不一定举得起来。而且万一要是把这地上的水磨青砖给砸裂了,那也得掏银子出来修。
于是最后聂青鸾就捞起了美人榻上的枕头,恶狠狠的往地上砸了下去。
枕头虽然是红绸鸳鸯枕,里面放的也都是一些名贵的中草药,但它体积小,体重低,而且关键是怎么砸都砸不坏的哟。
一个枕头砸下去,聂青鸾心里的郁结之气总算是好了一点。
枇杷在旁边却是吓坏了。
自打跟着聂青鸾,她还从没见过自家小姐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于是这次她问出来的话都带了点颤音了。
“小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哼,聂青鸾气愤愤的想着,特么的左翎刚刚还对着她山盟海誓来着,害她一颗芳心全都粘在他身上了,不想一转头就来了朵烂桃花冷言冷语的只差直接就给她来了个逼宫了。
其实姜半夏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对她说话也不是头一次了,但先前那么多次聂青鸾都没有放在眼里心里,反倒是觉着这女人压根就是一只莲花婊,估摸着很是棘手,所以她的态度是能躲这朵白莲花多远就躲多远。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左翎是她认准了的男人啊,他妈的她认准的男人哪里还能让别的女人惦记着。
于是聂青鸾转头对着枇杷就恶狠狠的说道:“去,给我弄块搓衣板来。”
键盘和遥控器这年代是没有,但搓衣板这玩意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啊。
枇杷不明就里,但还是真的去寻摸了块搓衣板过来。
老榆木做的搓衣板,上面有黑褐色的树疤数块。妙的是这块搓衣板上面的沟槽做的窄且深。
用来作为罚夫刑具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枇杷想必是没有想到聂青鸾让她找搓衣板来是用来做这种用途的,还傻乎乎的问了一句:“小姐你想洗衣服啊?”
聂青鸾咬牙切齿的想着,劳资特么的是想洗左翎。
扒了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好好的洗一洗。
于是聂青鸾就捏着这块搓衣板坐在椅子上,杀气腾腾的等着左翎回来。
自然,今日聂青鸾和姜半夏的这一番冲突,王顺在送完姜半夏回姜氏医馆之后,顺路就去了一趟军营全都告知了左翎。
经过这么多时日的相处下来,王顺对着聂青鸾还是很有好感的。
他虽然也是对狗皇帝不满,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与聂青鸾无关啊。而且他也相信元帅的目光,元帅看中的人,那一定是不会错的。
因着这些偏袒,所以在转述的时候,王顺或多或少的就有点将聂青鸾往无辜上靠,姜半夏往恶毒上靠的趋势。
赵小北凉凉的望了一眼正在那里唾沫横飞转述聂青鸾是怎么怎么受气的王顺,心里想着,就王妃那性子,他才不会相信她会在姜半夏面前吃亏呢。
只是如同王顺总结陈词说的一般,这是元帅和王妃之间的事,她姜半夏算哪棵葱啊,要她跑出来那么道貌岸然的谴责王妃?
赵小北当时就想着,这姜半夏往后是再也别想进王府一步了。
而果然,左翎随即就沉着一张脸下了令,往后再也不让姜半夏进王府半步。至于郑伯的陈年腿伤,在陇城里再寻摸一个好大夫去调理就是了。
再然后,左翎快速的将军务处理了一番,随即就拿了披风出门闪人了。
一路拍马疾驰回来,他将马鞭扔给了门口的守卫,大踏步的就朝着聂青鸾住的院子来了。
到了院门口的时候,正巧碰着枇杷拎着茶壶从厨房里出来。
天冷,茶壶里的水容易冷,所以枇杷这是拿了茶壶去厨房里灌热水来了。
见着左翎,枇杷忙弯身行礼,叫了一声王爷。
左翎胡乱的应了一声,正要直接从枇杷身旁走过,但走出几步之后,他却又忽然返了回来,伸手拿了枇杷手里的茶壶,然后才又接着往前走了。
枇杷望着一刹那空空如也的手,心里愕然的想着,所以,元帅这是打算做什么呢?
向小姐斟茶认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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