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从眼前粗犷汉子的心口拔出。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这个汉子很强,原本他虽然对自己的剑术自信却也不相信自己能杀掉这汉子,但是,他到底还是干掉了这个汉子。
自从出师以来这并非他第一次杀人。
实际上早在很久前他就已经杀过人,在未出师前。
他师父曾说过,这世间要想做大事就需要心狠手辣,要想参与到博弈天下的游戏就需要踩着尸首。
他觉得他已经继承师父所有的精神,可惜,他一直被自己师兄压制着。
世人皆知道他们这一派曾经有过苏秦,张仪,亦曾知道孙膑和庞涓,却是不知道孙子亦是他们这一派。
这个时代世人皆知道鬼谷为纵横家,却无人知道兵家亦是出自他们这一派,他和师兄二人不仅身怀绝代剑术,更兼有绝顶兵法大才。
只不过,鬼谷一派却有一个规矩,那便是需要两者相争。
最经典的便是当年孙膑和庞涓。
唯有师兄先辅佐某一国,师弟才能辅佐另一国开始和师兄争斗,胜者则执掌鬼谷,而若是师兄未曾出世,师弟则只能隐藏。
这个规矩他很是不认同,只是他却不敢违抗,那些世外高人都知道鬼谷一派每代只有两名弟子,却无人知道鬼谷一派有着庞大的死士群,这些死士仅对鬼谷当代派主唯命是从。
他高傲,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剑术尚不及自己师兄,而自己那师兄曾言只需十名死士便能取其姓命。
鬼谷,是纵横家,但是首先是兵家,鬼谷的规矩犹如军规,他不会有丝毫侥幸心理,所以师兄未曾出仕,他也唯有隐藏自己。
只是他又怎么能够甘于平凡,所以当韩非找到他的时候,他心动啦。
他的才能天下无人知道,所以身怀济世之才却无所用,韩非的才能天下纷传,却因为不受韩王喜而无所用。
两人的遭遇,加上早年同窗经历,卫庄接受的韩非的招揽。
韩非固然不受韩王喜,但是毕竟亦是王族。
在这个年代,身份地位总归能带来许多的便利,比如说墨麒麟,比如说一些能人异士,若是他卫庄去招揽,或者也能成功,但是几率却不大,但是若是带着韩非的善意,加上他卫庄的武功,成功率便会大大增加。
韩非给这个组织取了名字,为流沙。
他很喜欢这个名字,流沙,他曾经游历西方大漠,自然知道流沙是什么样子,不管多么凶猛的野兽,也不管多么强悍的人类,只要踏入其中一定会陷身其中而不得自拔。
他率领的组织若是盯上谁他相信也一定是这样的,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被他的组织盯上,便一定好似陷入流沙一般,绝对逃不掉。
剑上的血已经干涸,他转过身,后面,四匹马正小跑而来,当先两个骑士他认得,一个是他这次的目标连晋,另一个却是时下七国闻名的剑客荆轲。
老远的他已经看到荆轲眼中的那片血色。
是仇恨。
卫庄笑起来,他最不相信的便是仇恨,因为仇恨往往来自于感情,就好像他那个讨厌的师兄,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感情,感情,善良的连山里的兔子都舍不得伤害。
当真可笑之极,这世道不是你杀人便是人杀你,若是那般善良,倒不如不要出生在这世上的好。
他手上的长剑微微一摆,锯齿一般的长剑在火光中耀然生辉,荆轲,亦是天下闻名的剑客,若能败之,应该也是一种很爽快的事情。
马背上,荆轲已经跳下,他的手握在自己剑上,浑身的杀气好似凝固一般。
荆轲是一个开朗的人,这类人很少会忧伤和愤怒,但是这一刻荆轲却当真已经愤怒到极点。
子钦亦已经跳下马,他目光平静的看着卫庄,这个人他很熟悉,前世的时候他也曾疯狂迷恋那部动画片。
青鱼盖聂,鲨齿卫庄。
这人绝对是一个霸主,属于武林的霸主,轮到侠义他差盖聂十万八千里,但是轮到江湖二字,盖聂却差他十万八千里。
这样的人永远都比盖聂更加危险,也更难对付。
“小心。”
然而,即便卫庄再危险,此刻子钦亦只能够对荆轲说出两个字,他无法阻止荆轲出剑,也没有理由阻止。
荆轲没有回话,他握着剑,慢慢的朝着卫庄走去。
子钦看着荆轲的背影,突然间露出一丝惊容。
荆轲的剑法子钦是知道,荆轲的武力子钦也是了解的,但是这一刻,当荆轲迈出第一步开始子钦便知道,以往对荆轲的印象都需要改变。
这一刻,荆轲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荆轲。
犹如凤凰涅槃,蜕茧化蝶,荆轲的武功自这一步踏出已经迈入另一个境界。
卫庄的目光在火焰中开始微微收缩,荆轲虽然是闻名天下的剑客,但是卫庄却并不将其看在眼中。
鬼谷派的剑法这世上几乎不存在多少敌手,诸子百家每一家都擅长剑法,但是却没有几家的剑法可以比得上鬼谷派的剑法,便是鬼谷派真正绝学的前缀百步飞剑亦足以和天下剑客一争长短。
他自然不会百步飞剑,却会另一种同属绝学前缀的剑法,纵横四方。
凭借这招纵横四方卫庄已经不知道击败过多少强悍的剑客,甚至隐约的卫庄都产生天下剑客唯有盖聂可以与他一战的感觉,但是这会儿,卫庄却分明感觉荆轲身上传来隐约的压力。
这股压力甚至远超过盖聂,隐隐的逼近那个他一度不敢仰望的男人。
只是,那老家伙却是已经将鬼谷派的本经阴符七术修炼到通天彻地的境界,荆轲年不到二旬,怎么可能拥有和老家伙不相上下的气势。
卫庄的眼睛眯起,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心中居然产生畏惧这样的情绪。
他是注定要执掌鬼谷派,参与天下博弈这场游戏的人物,怎么可能畏惧,怎么可以畏惧。
鲨齿猛然间伸直,卫庄的身影快速奔出,四周,火焰忽明忽暗起来,在这光暗交织的霎那之间,卫庄的身影也好似飘渺无比。
而四道若隐若现的寒芒便出现在荆轲的身边,将荆轲彻底封锁起来。
“你的剑术绝不可能击败他。”
荆轲的声音冰冷响起,他的脚蓦然间踏前一步,寒光消失,荆轲的长剑已经抬起,仅一剑,破去了卫庄全力的攻势。
“更不可能杀掉他。”
荆轲的声音继续响起,他的脚有朝着前面踏出一步,第二部,荆轲的剑已经刺出,很简单的一招,偏偏却给人极为怪异的感觉,好似这一剑极为潇洒飘逸,却又好似重逾万斤。
这一剑,极端的矛盾,但是却便是这样的矛盾给人不知道如何抵挡的感觉。
卫庄的脸色已经苍白,鲨齿在他的手上快速挥舞起来,接连数十下撞击在荆轲的剑上。
“你总算亦是一个剑客,一个身手高明的剑客,他原来却是这个意思。”
荆轲的剑突然收回,他的脑袋昂起,晶莹的泪花终于从他的眼角滚落,刚才两剑他已经试探出卫庄的实力,不弱,但是却绝不可能击败朱亥,便是比起突破之后的他亦有不如。
杀朱亥的不是卫庄,而是朱亥自己。
从信陵君府邸门口说出自己杀魏王虽然全了信陵君的恩义,却负了魏国的忠之时朱亥已经有了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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