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一曲枉断肠(1 / 1)

八派,无一不由独属的绝技,实际上,能够被慈航静斋挑选出来的门派皆是一等一的所在。

只可惜,这世上终究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够算计的。

慈航,魔门,本无孰强孰弱,算起来慈航千百年掌控王朝气运,实力应该还在魔门之上,但是从宋末开始魔门却奇才辈出,反观慈航却有点开始籍籍。

到庞斑出世,慈航却是彻底已经被魔门压住,如同大唐初年的石之轩,庞斑的武功在当今之世无人可比,而当今武林已再无唐初时期的那些正道绝顶高手。

子钦处在八派包围中,他能够轻易的感觉到四周传来的磅礴能量,那属于八派种子弟子的能量。

很强,很强。

只可惜,和庞斑一样,他也早已经不再局限于宗师巅峰,否则的话或许这八派弟子还能够稍微克制他一下。

随手一指点出,子钦并无刻意的去施展什么招式,然而,这一指却已经带动天地间最炫秒的东西,正对着这一指的不舍僧脸色霎时间变的难看起来。

子钦和庞斑对战受伤,这是八派弟子赶来围剿子钦的原因,在他们的想法中子钦是个身受重伤的人,便是硬拼消耗也能够耗死子钦。

只是,当子钦一指点出的时候不舍僧却才发现他们都错的有点离谱。

这一指已然不再是局限于内力之类的能量,而是一种天地间的大道。

大道只比感悟。你若能追上那种感悟,才有资格去比内力,招式等等的技,只是,此刻子钦这一指却着实已经让他们赶不上。

指出,身影晃,不舍僧苍白的脸色中子钦的身体好似变成虚幻一般从不舍僧身上穿过,不知如何竟已经到达不舍僧的背后。

八派弟子的攻势顿时强行收住,他们骇然的看着取代子钦而出现在他们攻势下的不舍僧。

刚才那一幕这些人皆已经看到,只是。看到是看到。却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自然不会以为子钦是鬼神,他们却是明白那是一种极为高明的身法,已经高明到让人的肉眼产生幻觉。

这种身法已经近乎玄术,而再非武学。

“不想厉门主却已经到达这种境界。”

小半道人的脸上再无半丝笑意。他的眉头苦涩的好似能够挤出汁液来。

“你们都过于小觑了庞斑。便连厉某你们都看不透。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去招惹庞斑。”

子钦收起身上的气势,天地恢复原样,酒馆依旧是酒馆。除去少掉一面墙,除去四周所有的人都已经吓的跑光外再无其他变化。

只是,这短短的时间内八派种子弟子的气态却已经变化,这些人再无一丝一毫的神彩。

子钦已然在他们心中埋下不可逆转的武学障。

“小僧敢问一句厉门主,那一战之下庞斑可曾受伤。”

不舍僧微微施礼开口,他的语气中再无丝毫咄咄逼人,唯剩下一片平和,两级矛盾造就的高手,却不知是否连性格亦受到了影响。

“那一战厉某和庞斑皆受到了心灵的冲击,厉某能踏出这一步皆为那一战,至于庞斑,只怕亦不比厉某差。”

子钦无言的笑笑,那一战他的确受益良多,但是,他却明白庞斑也绝非一无所获,实际上在他融合厉若海记忆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庞斑的气息亦在变化。

道心种魔,庞斑本是留有残缺的,但是在那一战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庞斑的气息变的越发的飘渺。

这也是庞斑放他离开的原因。

那时候他需要融合厉若海的记忆,需要斩断执念,踏出最后一步,庞斑却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最后一步终究不是那么容易踏出的,他只是得到暂时享受最后一步的滋味,而庞斑,亦绝无可能直接踏出最后一步。

只怕,庞斑最多也就是更多的了解最后一步的详情。

终究还是要落在和浪翻云一战,这却是宿命。

子钦不语,他的脑海内想到庞斑和浪翻云,没有人比他更加明白这世上唯独这两人才有资格引领他人进入最后一步。

鹰缘欠缺心灵的磨练,十八岁那年,鹰缘削去所有的武学,终于得到心灵的圆满。

然而,心灵圆满之后鹰缘却再打不开最后的门户,所以鹰缘一直在等,等有人打开最后的门户,如此鹰缘便能够随同而去。

而庞斑,暂时来说心灵修为不比鹰缘,然而,武道却已经修到尽头,只需再有一步感悟便足以破开最后的门户。

可惜,子钦不足以支持庞斑破开那门户,因为子钦的心灵亦有残缺。

这世上或许唯独庞斑和浪翻云才真正的达到武道的极限,也达到心灵即将圆满的境界。

意和境,道足武人的一切,只是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够看透这两个字,而这两个字的圆满却是打开最后大门的钥匙,这却又有几个人知道。

子钦微微叹息一声,却是再无和八派弟子说话的心情。

他大步的迈出酒馆,亦不管八派弟子此刻心情如何,径直离开了这座城,他的心境从之前那种太上境界已经掉下来。

强悍的内力在体内膨胀开来,北冥真气带着特殊的韵律开始旋转,每一次旋转都涨大一分,那种时时刻刻在变强的感觉换个人估计兴奋的要死,子钦却只感觉一丝寒意在心中不停扩大。

北冥,暂时对于他来说绝非力量,而是等于死神的请帖,可惜,他摆脱不了这个请帖。

黄州府绝非什么大城市,而小花溪亦非什么大妓院,只不过,这个地方却有一人不得不提,怜秀秀。

子钦本不喜欢音乐,但是却亦忍不住想要听一听怜秀秀的琴,他更像在这里等一个人,干罗,毒手干罗。

和庞斑对上是恐怖的事情,自那一战之后子钦委实有点不愿意和庞斑对上,然而,有些事情你越不愿意去做,便越得去做,只因为一旦当不愿成为习惯,你将永远失去再做那事情的信心。

子钦到小花溪的时候很早,也因为早,所以无人和他争抢怜秀秀。

小花溪的三楼,子钦终于见到了怜秀秀,实际上换个人此刻根本不可能见到这绝代名妓,只不过子钦此时却是厉若海,在这世界很少有什么人是厉若海见不到的。

见到怜秀秀的时候便是子钦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让人怜爱的女子,她不算漂亮,但是却有一种淡淡的温柔感,如同徐志摩那句著名的诗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不曾想会是厉门主亲临,却是让秀秀荣幸之至。”

这世上有些人是无需多言便能看出身份的,怜秀秀为名妓,眼力却是极好,而江湖上拥有厉若海这般容貌的人也绝对不多,乃至有厉若海这般容貌,再有如此武功的,数遍天下唯有厉若海一人而已。

“厉某却只想听秀秀小姐一曲琴音。”

子钦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温柔,怜秀秀的气质似乎已经触动他心底那一处柔软,这些年来子钦经历无数的世界,却还是第一次如此温柔的与一人说话。

怜秀秀坐于窗口,她能够感觉到子钦心中无比的复杂,那种万般抑郁藏于胸的苦闷,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一双秀手轻轻按在了面前的古琴之上。

铃铛破碎的声音响起,一曲婉转的琴音响起,子钦恍然间感觉这曲子竟似乎慢慢的敲入他的内心世界,那尘封已久的门户被轻轻打开,他无数次尝试遗忘的回忆慢慢出现。

乡间小道,一个年约一两岁蹒跚的孩子摇摇晃晃走在前面,不时的回过头看看子钦,似乎是在等子钦,又似乎是害怕子钦不跟在他后面任由他独自一个人朝前走。

而子钦的身边则伴着一个少妇,一个温柔的少妇,如同眼前的怜秀秀。

“回去吧,莫要再送,等安定下来我便回来接你和女儿。”

终于,子钦站定,伸手按住少妇的双肩,在少妇满脸泪水中将其狠狠的搂入怀内。

似乎无边无际长的乡间小道那少妇和孩子的身影终于模糊,耳边还回荡孩子喊叫‘爸爸’的声音,只是这辈子却再不可能相见,子钦的眼中亦忍不住流下泪来。

家。

多么遥远的一个字,终究已经见不到,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

小花溪三楼,子钦的眼睛痛苦闭上,一丝抑郁的气息从子钦身上扩散,他坐下的椅子,面前的桌子好似被放入风中万年一般风化。

窗口,怜秀秀停止弹琴,她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事情才能够使得一个人如此痛苦。

她那一曲本是让人想起心底最快乐的事情,本是应该让最抑郁的人快乐起来,而绝不该痛苦。

琴声停止,子钦慢慢张开眼,他站起身,桌椅在他面前化为粉尘。

在怜秀秀充满怜惜和疑惑的目光下子钦慢慢走出三楼,他的身影看起来极为憔悴,然而,不知为何怜秀秀却觉得这身影似乎比来时多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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