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郡王不早朝。但到了龙非夜和韩芸汐这儿,却成了“从此皇后不早起”。
翌日,韩芸汐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龙非夜下了朝,又在御书房里处理了一些事情,这会儿正独自一人坐着喝茶,等韩芸汐醒来。难得今日有闲,他打算带韩芸汐出宫去踏踏青,赏赏花。
韩芸汐收拾打扮好,一出门就看到龙非夜坐在她院子里的石桌旁,优雅而闲适地品茶。
他今日穿了一件宽松的锦白色便装,腰系玉带,三千墨发不似平素高束起,而是用一根紫玉簪子随意挽起。纵使装扮简单,却依旧一身贵气,就连那举杯的动作,都优雅高贵地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韩芸汐并没有多看几眼,而是一只看着,看着。时光仿佛又回到多年前的秦王府。
他闲暇在府上的时候,正是这样简单而清贵的装扮,她好几次在花园里散步,不经意撞见他在游廊慢步,总会看得发痴发傻。
此时,她亦是看痴了呀!
昨晚上芙蓉帐里的缠绵,温柔霸道,如狼似虎都还历历在目,她身上也都是他留下的印记。可是,看着眼前白衣清贵的龙非夜,韩芸汐着实无法将他和昨晚上那头狼联系在一起。
韩芸汐开门出来龙非夜就知道了,他慢条斯理喝杯中的茶,目光依旧落在前方。可是,他却淡淡说,“皇后,你看够了吗?”
“不够!”
韩芸汐的胆子早就肥了,她走到他面前去坐下,双手支着下巴,近距离盯着他看。
据说欣赏美男有足以延年益寿,这天底下最俊的男人就在身旁,她决定每天都认真欣赏一番。
看着韩芸汐故意表现出来的花痴表情,龙非夜忍俊不禁,大手揉了揉她的刘海,顺道遮了她的眼。
“好了,去吃饭。待会去太傅府接睿儿,咱们到郊外踏春去。”
韩芸汐了不说话,拉下他的手,继续盯着看。
龙非夜另一手来遮住,催促道,“快点!”
韩芸汐又把他的手拉下来,接着盯他。
龙非夜懒得理睬她,起身来要走,韩芸汐却追到他面前去,笑呵呵的继续看。
“你去不去?”龙非夜冷了脸。
韩芸汐不怕,笑得更灿烂。龙非夜着实无法对韩芸汐冷脸太久,韩芸汐都还没做什么,说什么,就是笑而已,他就忍俊不禁了。
他牵了她的手,“行了,带你出去吃。”
韩芸汐一边走,一边晃手,问说,“龙非夜,你刚刚是害羞了吗?”
龙非夜没回答。
韩芸汐再问,“龙非夜,我刚刚看到你耳朵红了,冻的吗?”
龙非夜还是没回答。
韩芸汐特意止步,转头朝他看去,“龙非夜,你的脸也红了!”
龙非夜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她捞过来,狠狠攫住她的唇,霸道允吻。他把韩芸汐吻得唇也发红,脸也泛红,直到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了,从放开她。
他也不说话,就是盯着韩芸汐看。
韩芸汐的腿都快软了,又羞又恼又气又好笑。明明想打他的,可是一拳头砸在他胸膛上,却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去,抱着,“龙非夜,你欺负人!”
“让你欺负回去。”龙非夜笑道。
“不用了,我大人大量,原谅你。”韩芸汐很自觉地放开手。
他们都出寝宫了,这小路上人来人往的,要是被人撞见可不好。
韩芸汐并不知道,从此时此刻,赵嬷嬷和徐东临等人全都躲在一旁,既是避让,又是偷窥。
赵嬷嬷十分担忧,“哎呦,瞧瞧皇上这血气方刚的,咱们皇后娘娘有福气呀!”
徐东临扯着嘴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嬷嬷又自言自语,“不成不成,老身得想想办法,帮皇后娘娘补一补,不能总委屈了皇上。”
徐东临很不可思议,这老嬷嬷怎么看出皇上老受委屈了呀?
“皇上……皇上跟您说了?”徐东临非常好奇地问。
赵嬷嬷一愣,很快就一巴掌盖到他脑门去,“当下人的,就得察言观色,观察入微,见微知著!老身伺候主子的起居,主子就是蹙个眉,老身就马上知道主子哪里不满意。 皇上委屈不委屈这等事,可是天大的事,老身能不知道?要是等到皇上开口,那老身就得告老还乡了!”
徐东临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他说,“赵嬷嬷,那些老母鸡都被唐门主带回去了。你有何高招?”
赵嬷嬷笑得特神秘,徐东临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补方来,谁知道,赵嬷嬷却说,“老鸭汤!”
徐东临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想必火房那边很快就会变成养鸭场了。
赵嬷嬷为两主子操碎了心,而此时,龙非夜和韩芸汐已经在马车上,去往太傅府。
韩芸汐和龙非夜到的时候,睿儿刚刚午休醒来,正和顾七少,小东西在花园里玩呢。
顾北月则和沐灵儿坐在一旁,讨论医药变革的事情。
原本说好要踏春的,一听到医药变革的事情,龙非夜和韩芸汐便都坐了下来,参与其中。
都说困境谋变,然而,龙非夜更主张顺境谋变。
所以,即便顾北月和沐灵儿一直在准备医城和药城的改革,龙非夜还是把事情暂时压下了。
想把“医”和“药”这两样东西收归到朝廷上来,朝廷就得有足够的底气,养得起医,养得起药。如果没有足够的底气,维持现状是最明智的选择。至少,有医城和药城在,医药界不会乱。
萧家被抄家之后,家产全部充公,缓解了国库的窘状,而且,北历那边的赈灾银子和物资也充裕了起来。只要税赋制度改革顺利,大秦的财政很快就会进入良性的循环,只要财政收支平衡,一切都会渐渐好起来的。
龙非夜希望在大秦财政稳定,军政稳定之后,再进行医药和药城的变革。
“只需五六年,届时大刀阔斧,该怎样就怎样,不必循环渐进,更不必畏首畏脚。”龙非夜认真说。
韩芸汐是认可这个看法的,关于医药的改革她有不少想法,可是,在温饱和稳定还未完全解决之前,谈这些都徒劳。
“灵儿不是组建了药监盟吗?依我看,北月到可以组建个医监盟,无论是药监和医监,都属于朝廷管辖,如此……”
韩芸汐的话还未说完,顾北月就点了头,“此办法极好!出师有名,我和灵儿都有这等权限,还有小七……”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顾七少竟带着睿儿在草地上翻跟头,两人玩的不亦乐乎,原本躲得远远的小东西也早加入其中,它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追着小睿儿滚过来滚过去。
顾北月这院子不大,却到处都是春意,草地上开满各种颜色的野花,周遭的树也都开花了,甚至好些都花枝都出了墙,把春色放了出去。
不必去郊外踏春,就在顾北月这院子里坐着,看着小睿儿像个野孩子一样开心撒盐,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呀!
草地上那欢乐无忧的一幕,让韩芸汐他们四个大人心情都跟着愉悦了起来,不约而同都忘了正在谈的事。
沐灵儿忽然起身来,似乎想跑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却有些犹豫。
韩芸汐看了她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推她一把,但是,沐灵儿却先跑了过去,很快就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沐灵儿和顾七少那天晚上打赌之后,顾七少是否兑现了赌约,大家还真都不清楚。但是,见顾七少这阵子都没像以前那样躲着沐灵儿,而沐灵儿还能跟他玩到一块去,大家便都觉得他们两人有戏了,也没多问。
真相,永远只有顾七少和灵儿知道吧。
很多时候,执着得求,求着能在一起,却求而不得;而不执著了,反倒能天天在一块了。
这叫什么呢?
在失眠的夜里,沐灵儿常常会想,这就叫做有缘无份吧。所以,无法在一起,但是也不至于见不着。
“秦敏的身子好些了吗?如今都不冷了,还不把人接回来?”韩芸汐问道。
“她在南边住久了,都不想回来了。属下倒是想抽空南下去,陪她踏青赏花,永远不回来了。”
顾北月微笑中透着宠溺,即便是韩芸汐如此精明之人,也都被瞒过了。至于龙非夜,他并不关心那么多,他的注意力都在睿儿身上。他琢磨着第一批春茶快到了,韩尘也应该到了吧?
顾北月的憧憬的表情,看得韩芸汐都于心不忍了,“龙非夜,你给太傅再放个假吧,把秦敏接回来,同我也有个伴。”
龙非夜随口回答,“我可从来没约束过他。”
顾北月无奈而笑,带着些许为难,“皇后娘娘,敏儿肚子大了,属下……属下不忍心她路途劳累。”
这时候,在一旁望着的沐灵儿忽然插了一句,“顾太傅,皇后娘娘怀着太子爷的时候还到处跑呢,孕妇和孩子都没那么娇贵!你自己当大夫的,反倒怕了?”
韩芸汐乐了,“秦敏也是大夫呀!北月,你不会天天不让她这样,不让她那样,所以她烦你了,躲江南去自己玩了吧?”
顾北月无话可说,只得连连摇头。顾北月终究没有下江南,而不久之后,江南的第一批春茶就进贡上来了,是非常珍贵的碧螺春。可是,韩尘还是没有来。
直到半个月后,龙非夜收到了韩尘的邀请函,约他天香茶庄喝南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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