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北月第一次病发开始,她就懂得急救的办法。
一是让他喝水,缓解咳嗽。
二便是抓紧时间施针,强行压住他的咳嗽。
若是以往,秦敏一边施针,顾北月的咳嗽就会一边减缓,然而,这一回情况完全不一样!秦敏一边施针,顾北月就咳得更厉害,甚至咳出了鲜血来。秦敏施完针,顾北月还是没有停下来,而是接连咳出了三口鲜血。
秦敏吓坏了!
但是,她还是冷静的,她又换了一套针法,却还是失效。她不死心,再换一套,还是无效!
顾北月满嘴,满衣都是鲜血,一边呕血还一边咳。
秦敏双脚冰冷,都施不针了。
“顾北月,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
“我求你了,成不!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你一定有办法的!”
“顾北月,你别咳了。我走,我离开你,我休了你,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你见到,只要你不咳嗽,只要你好好的!”
秦敏看着掉落一地的针,真的崩溃了。
然而,顾北月咳得都快没气了,更别说开口回答他。他的五脏六腑全都在疼,鲜血不断往嘴外呕。
只能撑过下去,没有别的办法……
当顾北月平静下来的时候,秦敏像是被抽空了三魂七魄,怔怔地坐在一旁,看着他。
顾北月无力地趴在地上,白衣沾满了他咳出来的血,他虚弱地仿佛随时都会死掉,都会消失。
世界安静,静止,唯有时间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北月才缓过那一口气来。他的语气轻薄而残忍,他说,“秦敏,看样子,你的针术失效了。”
秦敏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咬了一口,特别特别疼。
她努力了那么久,坚持了那么久,怎么会没有效呢?
怎么可以?
她爬起来,使劲地把顾北月搀起来,硬是搀到床榻上去。她叫来医童,帮他换衣服,自己蹲在地上,拿手帕擦那些血,一直擦一直擦。
直到医童出去了,她才起身走到床榻边,她说,“顾北月,五年还未到,你不能这么快下定论?我还有三年的时间,对吗?”
顾北月没有回答,秦敏却执着得要他应该肯定的回答。
“还有三年,对吗?”她逼问到他面前。
“秦敏,你该知道,病情的变化,是无法准确估算时间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她的眼睛的,坦然而残忍。
这话言外之意 ,她还有三年的时间可以治他,可是,他未必有三年了。
她当没听到,没有再跟他执着这个问题,她拉出他的手来,替他把脉。可这一把脉,秦敏就慌了!
怎么会这样?
明明早上把脉的时候,他的脉象都还好好的,和之前没有多大的差别。
可是,这一次一天呢!
他的脉象就乱得她都摸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不相信,又试了一次,竟然还是一样混乱。
她接连试了好几次,却都是一样的。
“顾北月,你……”她哽咽了。
顾北月收回手,轻叹。许久之后才说,“秦敏,医司的事我都交代清楚了,我同皇上告了假,想到云空各地走一走,看一看各地医馆的情况。过几天就走,你……陪我去吧。影子留在皇后娘娘那儿,你且放心。”
顾北月停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我父亲最后的两三年里,每天有大半天的时间都浸泡要药汤中,最后一年几乎整天都泡在药汤里。那个药方是我爷爷琢磨出来的,只能止咳,保不了命。哪天,那个药汤也止不了咳……”
“不要说!”秦敏捂住了耳朵,不让顾北月说下去。
顾北月也没有再说下去,其实,说不说并没有区别,秦敏已经懂了。
她,又岂止是懂。
她是恍然大悟。
医者不自医,可是,医者自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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