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贞吉也只显了一下,就收回了手,偏着头天真地望着孔氏,等着她的回答。
这种东西,让人看一眼,提醒下别人她背后还站着谁就行。
放得久了,就显得故意了,也跟她蠢笨无大脑的形象不符。
孔氏见小女儿的手镯还没人看太清就收回了手,又是无奈,又是有点想笑,看她还睁着眼睛等她回答,她也没说什么,只轻颔了下首。
“祖奶奶,”柳贞吉就嘟了嘴,朝柳老太君撒娇地道,“你给我能戴的好不好?”
对着这老太太撒娇,可比对着狮王发嗲容易多了,柳贞吉就差上前扑到老太君怀里打滚……
看眼她那架势就像要扑上来,柳老太太眼皮不自禁地跳了一下,连忙笑着道,“好,好,好。”
可不能让她扑过来,她怕忍不住当庭广众就掐死她。
“谢祖奶奶……”柳贞吉笑得面如桃花。
眼见她就像要跳起来扑向她,柳老太太心不禁紧绷了一下,见她在孔氏的盯视下又坐了下去,她不由也松了口气。
这蠢货,着实快把她吓坏了。
当年这蠢丫头醒过来,她还恨得牙痒痒的,但见她这蠢样,这些年也没少给孔氏添麻烦,柳老太太心里到底还是好受了些。
柳老太太带着点外人看不明白的蔑笑略低下了头,但柳贞吉还是看清楚了她嘴角带着的那点鄙夷,她不禁再朝这老太太嫣然一笑,笑得甜蜜又欣喜,瞧得柳老太太眼角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后,她乐得差点捧腹大笑。
老太太聪明一世,哪怕再会口蜜腹剑,但也习惯不了跟仇人时时亲热相拥,欢声笑语。
所以于柳贞吉来说,老太太可怕,但也不是那么可怕。
是人就有弱点,就看你能不能把得住她的命门,一击即中了。
柳老太太又差人去把她前月得的金冠拿了过来。
“是前朝之物,吉儿看看喜不喜欢。”下人拿来打开后,柳老太太淡淡道。
那金冠看起来像被细细清洗过,但一看就确实是件古物,样式陈旧不说,还老气,是四五十岁上了年纪的贵妇所戴之物。
一看是贵重之物,但样子不好看,小姑娘不一定会喜欢。
柳贞吉见她借玉镯秀了下金镯,顺带秀了一下狮王的存在感,柳老太太就拿金冠来回击了,她是想笑,但面上还是微敛了眉,看着那不好看的金冠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心里却在想这金冠至少也有一斤多去了,在这个一两银就值现代近两千块钱的周朝,这金冠好歹也有个几十万块,比那才值几万块的玉镯子强了十倍去了,她傻了才不要。
“多谢祖奶奶……”在柳老太太笑望着她的眼神中,柳贞吉把盒子捧到了手上,站起就朝柳老太太一福身,随后把盒子放到了走上前的丫环手中,回头朝着柳老太太就又是嫣然一笑。
柳老太太嘴略微地动了动,嘴边笑意不减,“你喜欢就好,总算有件配得上我们家未来狮王妃的物件,祖奶奶我啊,心中也高兴。”
“祖奶奶对吉儿真好。”柳贞吉都感动了。
一旁的柳苏氏低了头,看着地下的一点,眼冷了。
她这天天当菩萨一样地贡着老太太,也没见老太太舍给她几件像样一点的物件,这小蠢货一来的头一天,就又舍了件大件出去……
柳苏氏也就沉默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热络地扬着笑脸。
“这次回家来,住多长时日啊?”柳老太太的眼睛从五媳妇身上带过,微笑问着孔氏。
孔氏道,“回老太太的话,这次想住得久一点,十天半月都说不定,要劳您和弟媳妇费心了。”
“大嫂哪的话。”柳苏氏见提到她,客气地答了一句。
“文淑当家,我放心,她是个再体贴周到不过的人了,你和吉儿有什么要的,只管让下人去她那拿就是。”
见老太太肯定她的当家,柳苏氏脸色稍好了点,看着老太太也是笑道,“娘过夸了。”
又朝孔氏道,“大嫂有什么事,只管朝我说就是。”
“有劳了。”孔氏淡淡,柳大夫人的架子还是在端着,即使是与柳苏氏,也不见得有多亲热。
一厢说过话,柳老太太让孔氏去休息,但留了柳贞吉下来。
孔氏当场脸就冷了,但在柳老太太带着笑容的相视下,一旁又有苏氏在,她还是退了下去。
这时苏氏跟她同退下去之时,脚步比之前都轻快了许多。
这头柳老太太留了柳贞吉下来,问起了现在京中柳府的事。
柳贞吉一句也没瞒,用她天真无邪的脸,和一点小心事也瞒不住的美好小心灵说了父亲又纳了两房美妾,两个哥哥们成天在外游手好闲,糟蹋家中的银子,时不时把娘亲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之类的事,直把柳老太太听得嘴上唉叹连连,都要把手握紧了椅上的凉蒲,才没痛快地笑出声来。
她大儿那么多的儿子,庶子中比孔氏生的那两个能干的多了去了,且他还年富力壮,有的是大好时光再生,孔氏那两个没出息的,最好是一辈子都一事无成,才好消她心头之恨。
老太太心里美,柳贞吉再知道不过了,不过她觉得她得了老太太的好东西,让她乐乐也是应该的。
就让人该笑的时候笑,该她哭的时候,也让她哭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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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往卞京回的路上,离开京中去外地办差的狮王周容浚在半路遇上了前来送消息的手下。
听到小未婚妻回了渭明,他不由挑了挑眉。
“王爷……”王府中的侍卫头子俞飞舟提起手中缰绳,让马匹往前走了三步,靠近了他,静候吩咐。
周容浚略思忖了一下,问报信之人,“带了什么人去?”
“小小姐身边的六个丫环皆带去了,柳夫人挑了八个家丁,其中有五个是从她娘家那边带过来的,三个是在柳府里收的心腹。”
“嗯。”周容滩淡点了下头。
“王爷……”俞飞舟向他探了点身子,“要手下派两个人过去不?”
周容浚拿着马鞭轻打了打手心,稍想了下。
“派。”
“是。”俞飞舟向后扬手,只一个手势,队伍中间最擅暗听与诡秘之术的两人就从马上一跃而起,跪在了他前面。
俞飞舟抬手,让他们站了起来,低腰倾向他,在两个人中间耳语了几句,这两人便飞速离去。
“柳府里的人也跟过去了?”俞飞舟也问了一句。
报信之人埋头,“前去了一个功夫好的,柳大人最近有些动静,府中这几日又来了一些身份不明之人,其他两人就留在了府中。”
俞飞舟没说话,转头看向这时抬头往天瞅的王爷。
这时只见周容浚眼睛随着一只飞鸟远去,就又收回了眼睛,朝俞飞舟道,“任他们动,只需看着。”
“是,属下遵令。”俞飞舟沉声应了声。
柳家要倒了,周容浚想到这个事不由笑了一下。
倒了也好,娶了倒了的柳家之女,他父皇也好,他的皇兄皇弟们也好,那些闺阁之事都操不赢,还操心朝廷之事的宫妃们也好,都可以好好睡一个安稳觉。
他嘛,娶条愚笨的小绵羊,做做事之余逗逗她,好好当他的闲散王爷就是。
这厢周容浚这日上午进了京,直到日落时分从才出宫离开,走出德宏殿后,他舒展了一下忙碌多日的手臂,朝候在宫门一边的俞飞舟道,“走吧,回府。”
刚出声,还没提步,就见宫门前有人在叫他,他回头一看,见是他皇兄面前的内侍。
周容浚便去东宫与他皇兄请了个安,兄弟俩谈了几句,等周鸿渐听到他把他们父皇的事办妥后,不由好奇道,“那最终父皇是如何定的?”
当年他父皇向富庶的江南三省调银修建外城墙防御外敌,末了去年查出当年的银子有一半至少落入了负责此事的某主位官员的手中,而此官乃他父皇的心头之喜,现在查清确有其事,也不知他父皇会做如决定。
是徇私,还是杀鸡儆猴?
“我没问,这事我也管不着,”周容浚拿着酒杯靠着椅子,把脚搭在奴婢放置在前的墩椅上,闭着眼懒懒地道,“我只管做事。”
周鸿渐看着他静默了一会,又道,“我听说柳家有人回祖屋那边去了。”
“你是说贞吉儿吧?”周容浚懒懒地睁开眼,看着他皇兄,“皇兄也知道这事?”
周鸿渐点头,“她姐姐贾柳前来与你嫂子道谢,顺便说了这事。”
周容浚轻“嗯”了一声。
“以后没事,就让你那小王妃多来东宫走走,你嫂子和善,吓不着她。”周鸿渐拿他这脾气不好,话也不多的皇弟没什么办法,无奈地道。
“到时候看吧,”周容浚也没先答应,淡道,“也不是嫂子和不和善的问题,是我愿不愿意她出来丢人的事,就她那胆小如鼠的性子,连父皇也笑话过,我要是个还要点脸的,就该把人娶了关府里不许出来,反正她脸还能看,也不招我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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