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保丰确实关得不容易。
由柳贞吉身边的护卫首领严大成带了二十个人,在全城严戒的西歧城里捉了三天,才捉到王府。
途中,钱保丰倒是没有反抗,这点还算聪明。
但他就是就是太聪明了,被捉后,关在王府还是心怀天下,与钱家暗通来信。
“保丰有不对之处,还请王妃娘娘责罚。”钱毕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磕向了地。
她尚不知其中深浅,现只能嘴头上服个软。
柳贞吉也没打算再与她们装了,一个两个,她都不想再跟她们兜圈子,“墨夫人……”
“妾身在,”明明钱夫人比他们墨家还惨,墨夫人却被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您说,您说。”
“把你们墨家的手从西北城里拔出去,一个指印都别想留,这事,你回去与你们家墨将军商量好了,过几天再来王府说话,墨玖你今天带回去。”柳贞吉淡道。
“王妃娘娘……”墨余氏痛哭失声,“墨家知道了。”
“知道了?”柳贞吉看她一脸惊骇不定,冷静地看着她,“确定知道了就好。”
她不再多说,看向钱毕氏,“钱夫人也回去好好与你们将军说说,该怎么给王府一个交待吧。”
说着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拿起茶盖慢慢地往杯身放,“过几天等你们想好了,王爷见你们两家将军。”
说罢,茶盖合上,门边的梨云带了丫环过来,与她们俩人道,“墨夫人,钱夫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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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北是屈奴靠西,产玉与各色宝石的地方,柳贞吉好几套珍奇稀贵的头面上的翠玉,毕来自玉北。
她把墨,钱两家的人抓起关起来的时候,仅想的是镇慑墨,钱两家,让这两家知道西北王府不是不能动他们,而是暂时不动而已。
但相对墨家的安份,钱家的就要肆意妄为太多了。
他们想要玉北,但想发战争财也不看看上头的主子是谁。
钱保丰被关后看守他的人,柳贞吉派去的都是王府养着的探子,他是很聪明地策反了他们,但聪明反被聪明误——柳贞吉其实也佩服胆大之人,但钱保丰的这种太过于吊以轻心的胆大,在她看来就是愚蠢了。
柳贞吉现在看钱家万分刺眼,她已经给了钱家不少次与墨家对等的机会,可钱家每次都让她失望。
钱家这次确实打仗有功,但他们犯的错,足以把他们的功给抵了。
相比柳贞吉对钱家的刺眼,但她的想法还是想收拢钱家——所以才有了这次她与墨钱两家夫人的对话。
周容浚之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一直随她的意思办。
柳贞吉等给墨钱两家的时间快到的这天,来找他说话,问他意见的时候,他拉了他王妃到身边同坐,把写了“钱”字的册本给了她。
柳贞吉翻开,墨迹很新,看得出是这两天才新写的。
第一页全是人名,第二页也全是……
等她翻过五页,周容浚与站在下面的下属说完事,让他退下,回过头与她道,“这是果子这两天理出来的钱家人数。”
柳贞吉默默看他。
“一千九百多人,不知还有没有漏的。”
“狮王哥哥……”
周容浚笑了笑,抬手摸了下她的脸,“我知道你是想驯服了收为己用,但没一个钱家,会有刘家,张家,王家,这个时候,不缺想与我们王府做事的人。”
所以杀了又如何?
她想得太多了。
“有些人是驯不服的,反倒养虎为患。”
柳贞吉听后,点了下头。
“我们必须把钱家从西北清除出去,”周容浚淡道。
不铲除,以后西北的官员都不知道忠心耿耿为何物。
“那,就有得忙了。”柳贞吉不是没想过大办钱家,但王府现在这时候人手不够,朝廷里关于西北的事还在争,各方都想占便宜,而且,成为屈奴王的屈奴国君,还定会给他们找茬。
这等时候,再添一个办钱家,他们不至于四面楚歌,但确实忙不过来。
所以论起清除,如果收服,要省事得多。
“有些事,再麻烦也得做。”周容浚又摸了摸她清瘦的脸,仔细地看着她的容颜,然后微微一笑。
柳贞吉跟着呵呵笑了两声,起身道,“狮王哥哥,你忙着,我去忙我的事去。”
门边还有人等着与他说话,周容浚点了头。
等她一走,西北王的脸就冷了下来。
来人禀完事又走了,不一会,小果子就进来了。
周容浚看向他。
小果子迎上他们王爷冰冷的眼神,背后凉了凉,走近他身边轻声道,“钱公子说要见您。”
“见我?”周容浚好笑。
“是,他说玉北的事,想与您说几句。”
“我让你干嘛去的?”周容浚挑了眉。
小果子背后都有冷汗了,苦笑道,“钱公子说与您说完玉北的事,他就喝那杯酒。”
王爷与王妃两个人完全不同,那天钱夫人走后,钱保丰在王府说了句激怒王妃的话,王妃毫不在意,可这一位,就想把人给毒哑了,再抄他的家灭他的族。
偏偏他抄家灭族还有道理,小果子都不好跟王妃都言道什么。
美则美矣,心毒如蛇蝎。
这是那位钱家公子前两天见王爷所说的话,之后王妃听了抿嘴一笑,王爷却就此定了钱家的前程。
“他还想跟本王讨价还价?”见小果子还有话与他说,周容浚摇了头,“不管他还能交出什么,他不配与本王再言道什么。”
“奴婢知道了。”小果子也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
“别想与王妃去说,”周容浚知道小果子的禀性,他看着这个从小就跟着他,亦仆亦友的下人,道,“我是众多事都听她的,你知究竟为何?”
小果子看向他,吱唔了一声,小声道,“因您知道,娘娘有这能耐。”
周容浚笑了一声。
再批过一本公文后,他才与那一直提着心等他回复的人道,“我听她的,是因为我想让她知道,这个王府有她的一半,让她知道,只想她想,她可以踩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所以,他才放任她。
他是放任她,但并不表示,他会放任皇帝皇后,还有他身边的亲近人,拿她要挟他。
“你记着,只有她才是我的王妃。”
而别的人都不是。
他为她能做到的,别人都不能,也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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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浚早上练过武,从寝宫用完膳后没与柳贞吉一道去书房,直接进了议事厅。
墨守成与钱良多一早就来了,看到西北王,两人都跪向了地面。
周容浚也没让他们起,坐在了首位,淡道,“想清楚了?”
“末将想清楚了。”墨守成首先抬起头,举手作揖沉声道,“臣等一族以后但凭王爷吩咐。”
钱守城也起身,白着张脸道,“末将也与墨将军同等,以后愿誓死追随王爷左右。”
“别,钱大人,你这个本王担不起。”周容浚朝钱良多摇了头。
这时门边起了声响,“报。”
长殳看向周容浚。
周容浚挑了挑眉,朝他点了下头。
“进。”
进来的是守在钱保丰身边的人。
那护卫,在走来的长殳耳边耳语了几句,长殳听说,略挑了下眉,就转身前往周容浚身边,低下头轻语道,“钱保丰说,他知道鹕京近多王公高官的致命之处。”
鹕京乃原先屈奴京都。
这也就是说,钱保丰知道怎么操控这些王公高官。
“还说钱家答应王爷的一切条件,只求王爷放过钱家一脉。”长殳的话越说越大,眼睛看向下面的钱良多。
钱良多面无血色,满脸悲凉。
看起来不像作假。
“这是老臣,刚送给我儿的口信,让他朝您认输,”已有无数日夜不得好睡的钱良多脸上疲惫不堪,“王爷应该也知道,我这二子是我钱家的暗门,堪称半个家主,有些事他自有能力作主,我管教不当,还求王爷赐我一死,已弥补钱家不尊不敬之罪。”
说罢,恭恭敬敬地给周容浚磕了个头。
周容浚盯着他,直盯到钱良多额头冒了冷汗,他才张口淡道,“你们家,还真是个个都是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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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在书房的柳贞吉也知道了议事厅的事,知道钱保丰居然掌握还在屈奴国的内线后,她眉毛挑得老搞,与那今天有点空来与她报事的小结巴军师道,“钱家这些年还真是瞒得好。”
小结巴军师才十五岁,但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熟读史书百经,十二岁的时候,已经与他父亲几人走过了百山千河,后来父亲等兄弟遇事皆亡,他才拿信上了京城投靠狮王。
他人聪明,见识多,但结巴却没因此好过,这时只听他结巴道,“钱……钱……钱家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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