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巨lang牧场首先要经过南壕,南壕是一条人工挖出来的小河,宽四米,深两米。一直是周边住户排水,灌溉的主要依靠。
故事的发生是由一幅画引起的:
三爷年轻时上过私塾,写得一笔好毛笔字,画得一手好工笔花鸟。所以每到年节总有人求他写对联。过去的家具都是实木打造的(现在想象起来有点奢侈)。木匠打完家具就会在柜门上,床头处画上山水花鸟等。东北的木匠不比南方,一般只会木工活,不会画画。所以画花鸟的活就落在三爷身上。
不过进入90年代以来,越来越多的人家开始买现成的家具,所以找三爷画家具的越来越少。
村东头的老张家有一对70年代打造的木箱。质量很好,二十多年都没有变形损坏。就是上面的图案被磨掉了。老两口又舍不得扔,所以找三爷帮着重新画一幅画。三爷想了想就答应了。三爷问老张头想画什么?老张说:“咱农村人也不懂什么艺术,只要画得好看就行。”
三爷酝酿了一会提笔蘸墨,一会就画好了。是一只枝头小鸟,红嘴黄羽,甚是好看。又提笔写上一首白居易的诗。画干后涂上亮漆,箱子就和新的一样。老张头非常高兴,特意请三爷喝了两杯。
过了两天,在村西头住的老张头的儿子来了,一进屋也被新画的箱子吸引了,仔细的端详。忽然看到了那首诗,脸色一变,问道:“爹,这首诗是谁写的?”老张头说:“是你三爷写上的,说是白居易的诗,大诗人啊。”
小张说:“这些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人添堵,我找他算账去”。老张头一把没抓住,小张冲到三爷的一念斋大声指责三爷,什么添堵啊,多事啊,招人烦之类的话。惹得左邻右舍都来劝架。
我是高中毕业,有一点文化。听出了他们吵架是因为一首诗。很是奇怪。跟随大家到老张头家一看,当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只见那首诗是这么写的:
鸟——唐﹒白居易谁道群生性命微?
一般骨肉一般皮。
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
牧场里人人都知道小张和邻居小赵没什么职业,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打鸟卖鸟。小赵主要是打大型鸟,白鹳,野鸭,水鸟之类的。打的方式是气枪,散弹枪以及下药。据说还曾经打过丹顶鹤。每次的猎物都卖到大庆的野味店,收入十分可观。小张主要抓小型鸟,如麻雀之类。方式是白天用上百盘夹子一字排开,然后驱赶鸟进入区域,鸟一吃食就被夹子夹死。夜晚就用粘网,找到鸟栖息的柴草垛,一网罩住,然后天亮一网打尽。每次以8角钱一只的价格卖到各个小吃店,据说每天收入在百元以上。
两人捕鸟职业化,而且手段专业,收获极丰。据说两年前闹的那场虫灾和二人有直接关系。三爷几乎每天散步时都要劝两人不要杀生太甚,鸟也是生命,也要爱护。两人见他年纪大,也不争辩,只是嫌烦,每天远远的见到三爷就躲开。
三爷题这首诗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劝二人动恻隐之心,不要造孽。大家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张也是高中毕业,有些文化。辩论的声音也最高:“鸟不过就是禽兽而已,即使是有生命,那也是为饱人们口腹的,属于食物链的末端,杀几只鸟有什么了不起。狼还吃羊呢,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说被吃了也是它前世作孽,今生该着让我吃”
三爷只是摇头叹息,轻声说着“造孽啊,造孽”,大家都觉着小张不对,但是对小张说的话也感觉不好反驳。
这时姑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姑父是三爷的小女婿,是一家安装公司的工程师,这一段放假在家。三爷常说姑父是命犯驿马,岁带华盖,注定要与宗教有缘。
姑父对小张说:“小张啊,不要吵了。虽说六道轮回是为了投生畜牲道是为了受苦,但野外漂泊的动物受的是长期捱受寒、热、饥、渴、被同类猎杀及相互啖食之苦。人类畜养的动物,则被劳役、鞭打,更被宰杀而取皮、肉及骨等,一样苦不堪言。上天终究有好生之德,捱至业力消尽有望再度为人。同样作孽太多也会因果循环。善以善待,恶以恶待。”
“我现在给你讲一个挽救生命,得以善报的故事:古时候有位刘秀才在古庙中教儿童读书。一夜,突有两个自称”饿鬼”的来求他布施一些残羹剩饭,刘生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从此以后,他就时常把残羹剩酒洒向墙外。
一年后的一个夜晚,忽听墙外有声音说:”感谢您对我们长期的救助,今天特向您来告别。”刘生问:”你们去哪里?”他俩说:”我们生前在官场钻营,谁有势力就巴结谁,一旦衰败了,就扭脸如同陌路之人。我们平时未做过善事,因此没办法求得超脱,这几年只想多做点好事以求自拔。这片树林里野鸟很多,有来射杀的,我们就惊吓鸟儿使它们得以远走高飞;有张网捕捉的,我俩就事先驱赶它们,不叫他们入网。由于这点善心,感动了神明,现在已经获准转轮托生了。”
刘秀才把这个故事讲给别人听,说:”他们沉沦已久,尚且能用微薄之力,想尽办法救护生物,使之免被屠杀,为什么我们许多人却对保护生物、保护生态平衡说什么力不能及呢?”。”
小张听了姑父的话,又想到自己的确是理亏,随即在大家的劝说下下了台阶。回家去了。
如果小张知道这是上天对他的一次挽救能够幡然醒悟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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