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几袋干果放在桌上，狄恩问卡尔：“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原本的计划。”

卡尔说道：“因为原本的计划你是会发现。而直接说出事实的做法，最有可能获得你的认同，甚至是好感。这是对你的性格侧写中提到的。”

狄恩一脑袋疑惑的问道：“谁对我进行的侧写？”

卡尔说道：“无国界组织在半年前准备提升你，这种性格侧写是一定要进行的项目。”卡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略带感慨的说道：“天蝎座，a型血，自毁倾向，极端，偏执。你的侧写真的非常精彩。”

狄恩不解的说道：“什么时候血型和星座也能写进侧写里了。”

“血型和星座说，都是经由大量统计得出的结论。这和你们国家的看面相和手相一样，都是算是经验唯心主义的代表。经过这么多年的修改，对于典型人群的“命中率”还是非常高的。”

狄恩笑着摇了摇头。血型这种东西，刨除极端稀有的之外也就是有四种，星座也只有十二个。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几十种不同的组合。难道这几十亿人就是这几十种类型就能全部划分吗？

但一念至此，狄恩突然想起，人类早已经没有几十亿人口了。

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狄恩又问道：“就没有什么能够振奋人心的消息吗？”

卡尔的脸上，挂上了他标志性的笑容，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你今天从我的口中听不到任何好消息。”

狄恩不以为意：“这个世界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坏，又能坏到哪里去。挑一个最严重的说来听听。”

“第一个坏消息，就是这个天气。这才是连雨季的开始。未来半个月，大多数时间安东都会被泡在雨水中。”

狄恩疑惑的说道：“这算坏消息？”

卡尔说道：“给我找一张丹东地区的地图。”

狄恩按照要求拿来了地图和彩笔，卡尔在地图上标出了几个点之后，把地图推到了狄恩面前。

铁甲水库，土门水库，水丰水库，太平湾水库。看到这些标注，狄恩猛然间发现这些地方都有相同的后缀。

水库？

水库！

在发现水库这个两个字之后，狄恩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卡尔称之为坏消息了。安东的城市紧靠鸭绿江，地势普遍都很低。而城市周边的水库的海拔，都要超过市区很多。

每年这个季节，所有这些水库都被成为防汛的焦点。因为安东本就是沿江沿海，流经境内的水域都属于下游的末端。原本每年只要泄洪科学及时，四座水库就不会有危险。

但今年不同，所有这些水库都没有人看守了。它们都成为了只进不出的人工堰塞湖。这四座水库此时就像是悬在安东城市上的一批定时炸弹。

如果这雨真的如同卡尔诉说的那样还能下上半个月。但这些水库，百分之百都会决口。

“你估计，我们还有几天的准备时间？”

“船载电脑给出的答案是五天，这些水库会先后到达危险线。具体情况，这还要看这几天的降雨量，还有水库本身的建筑强度。”

坏消息，这是非常彻底的坏消息。江心岛不安全了，甚至整个安东市都不安全。狄恩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这不光离开江心岛换一个地方住的问题。在活尸统治的城市中搬家，需要思考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就在狄恩脑中冒出千头万绪的时候，他看到了卡尔那张带着欠揍笑容的脸。狄恩一下这就明白过来，自己其实想得太多了：“既然你已经用电脑进行了推演，那肯定也推演出了一个合适的藏身地，说吧。”

卡尔一副你终于想到的表情说道：“安东的市区之内，只有帽盔山、锦江山还有元宝山，这三个地方地势足够高。帽盔山上没有居住条件，锦江山上有动物园，所以元宝山上的电视塔是最好的选择。”

元宝山上的电视塔，是整个安东的最高点。山上有个公园，植被还算不错，有通到山顶的公路，据说电视塔顶还有一个旋转餐厅。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狄恩想到了那个少年，然后他很自然的也想起了明哥，想起了带走明哥的伊戈尔？e，最后自然就是眼前这个只知道名字的卡尔。

狄恩看着卡尔说道：“被e带走的明哥，原本就住在元宝山附近。”

被狄恩盯着并没有让卡尔脸上的笑容减退：“这是第二个坏消息的开始，你准备了吗？”

狄恩把空酒瓶推到一旁：“我再去拿瓶酒。”

卡尔说道：“这个人的代号是杜鹃花，南高丽的外围间谍。日常身份是一个经营走私的社团首脑，手里有一部三级加密的卫星电话。关于你的消息，就是通过他传出去的。但你要知道，卫星电话也不是无法被监听或者破解的。”

狄恩貌似随口问道：“他的卫星电话是三级，我用的是几级？”

卡尔并没有在意狄恩貌似随意的试探，直接的说道：“四级，还不如他的。”

“那除了你们，还有谁听到了明哥还有我打出的电话？”

“很多人都听到了，也包括俄国人。”

狄恩面带意外：“这与俄国人有什么关系？”

卡尔的脸上也同样写满了意外：“难道你以为，我这样的一个人，会只因为你们那几次不咸不淡的通话。就冒着生命危险，开着一艘价值五千万美元的游艇，来撞你的岛！”

狄恩收起了佯装的意外说道：“难道不是吗？”

卡尔也收起了多余的表情：“当然不是。袭击你们的那支小队在回国之后，全部都被处决了。就因为他们没有把你一起带回去。虽然病毒起始爆发区的生存个体很有研究价值，但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你这个病毒最初接触者。我说的都直白了吗？”

狄恩点头，认可卡尔的直白：“那天袭击皇冠酒店的exil，是受雇于俄国人的？”

“你知道exil？哦，对……你的履历中有与这支部队接触的记录。是他们没错，但关系并不是受雇。exil是由国家资源训练出来，专门用来替政府做脏活的部队。不用惊讶，这种性质的部队全世界不会少于三十个。”

狄恩问：“你的意思是，他们还回来——找我？”

卡尔点头说道：“我都能来，他们为什么不能来。但来的不一定是exil。以前是因为俄国部队不方便踏足中国，所以才会用一只名义上与他们没关系的exil。但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再做这些表面文章了。”

狄恩略带自嘲的说道：“那这么说来，卫星级封锁还帮了我。”

叮……卡尔举起就被和狄恩碰了一下：“没错。”

“坏消息，还有吗？”

“我是强生国际，南美地区公司代表。”

将会淹没安东的大水和可能来自邻国的武装袭击，都没有这个消息来的震撼。

狄恩的脑中只有四个字，匪夷所思。

以狄恩的专业眼光，也没有发现任何整容的迹象。强生国际如此巨大的一个产业帝国的大洲代表，怎么可能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原本以为自己早已脱离世俗层次的狄恩，终于还是摆脱不了意识中，早已经根深蒂固那种对于年龄资历的认识。于是他非常俗套的问出了“你多大了？”这个问题。

卡尔眼神中明确写着“果然如此”，嘴角挂着嘲讽的弧度：“以你一个资深专业法医的眼光，难道看不出我的年龄吗？”

狄恩说道：“没有亲眼看到骨头，我还是有些不太确定。”

卡尔的视线越过狄恩，看向地上的那只箱子：“要不然，我们现场检查。你评估一下我的骨骼，我也可以看看你的。”说完之后，卡尔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狄恩其实也非常好奇，用那台设备会看到自己的躯干之内，有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但这件事，他并不准备与其他人分享。

在确定这台设备扫描记录可以彻底删除，没有备份和远程发送之前，狄恩会尽量克制自己的好奇。不仅是对自己身体的好奇，还有对卡尔年龄的好奇。

聊天进行到这个程度，狄恩对卡尔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却也正因为这些了解，变得更加看不透这个浑身上下都挂满迷雾的男人。

可以肯定的，卡尔对他的过去了解的非常彻底。估计很多自己都不太会想起的事情，他都会比狄恩记得更清楚。狄恩几次试探和伪装都被他看穿，而自己对于这个表情极少变化的人，却有些摸不到头脑。

虽然狄恩不太愿意承认，但在这次聊天中他完全被卡尔牵着鼻子走。现在唯一还能守住的，就只有自己身体里藏着的一些东西。

既然试探和伪装都没有用，那狄恩干脆连表情都省了，直接岔开话题：“明哥有可能被病毒感染，让你的助手小心一点。”

“放心，e是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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