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琪流产,在医院住了一周,莫仲晖后来一次没来。何思琪出院,来接她的是张旭,以莫仲晖的名义送了她一束花。出院一个星期,莫仲晖没回来一次,期间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有。仿佛她这个人已经不存在。
何思琪把花瓶里凋零的玫瑰花一瓣一瓣的摘下来,她和莫仲晖的爱情就像这玫瑰花一样,一旦死亡,再也无法修复。
她的贴身佣人看她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赶紧找了双袜子走过来,“小姐,您还在坐小月子,不能受凉,不然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何思琪自嘲的笑了笑,“小梅,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人会在乎我的身体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喜新厌旧的烂东西。”
“小姐,您先坐下来,我帮您把袜子穿上。”
何思琪乖乖的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佣人帮她把袜子穿好。
“小梅,你知道吗?我这里是冷的,穿再多这里都是冷的。”她用力按着自己的心脏,这里已经疼很久了。
小梅抿了抿唇,安慰道,“小姐,您千万不能自暴自弃,您要乐观的活着,活出自信,这样莫先生才会欣赏你,回到您身边。那个安暖,她只是用她的美色把莫先生迷过去了,等莫先生玩够了,厌倦了,一定会回来您身边的。”
“再回来也脏了,被那个贱人玩脏了。”
“小姐,你就任由安暖这样欺负你吗?”
何思琪咬了咬牙,狠狠的说道,“莫仲晖现在心在她身上,等他玩腻了,她也会像我那样,沦为下堂妇,他以为莫仲晖还能像常梓飞那样,对她专一。”
“小姐说的对,莫先生现在宠她只是一时的,被她的美貌所迷惑,等这股子新鲜劲过了,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美貌?”何思琪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佣人赶紧改口道,“不,不,她哪有什么美貌,比起何小姐,那个安暖简直就是丑陋,其貌不扬。真不知道莫先生看中了她哪点?”
何思琪挑了挑眉,淡淡的说道,“她的性格很像我姐姐,自以为是的善良,其实是懦弱的表现。”
“难怪莫先生会如此的重视她,原来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大小姐的影子,那她也只不过是个替身而已,看她还能骄傲多久。”
何思琪突然低低笑出声,淡淡的说道,“我没本事收拾她,自有人会收拾她,我肚子里怀得好歹是莫家的子孙,她以为莫家人会轻易放过她?”
“何小姐说的是,要不要把这消息传给老爷子。”
“老爷子消息灵通的很,不用我们传话。”
何思琪扬了扬唇角,她几乎能够看到老爷子气急败坏的脸。安暖,咱们等着瞧,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
远在北京的老爷子,确实已经得到了消息,他给莫仲晖挂了个电话,异常平静的问道,“听说思琪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据说还是被一个女人弄没的,这是怎么回事?”
莫仲晖已经够烦躁了,没好气的说道,“孩子没了,您不应该高兴才对,您反正也不会同意何思琪进莫家门。”
“你说的没错,孩子没了正合我心意。我现在关心的是,到底哪个女人,这么有胆量,在你的眼皮底下把孩子给弄没了。”
莫仲晖心微微跳了一下,随即不耐烦的说道,“孩子没了,是何思琪自己的原因,是她情绪不稳定导致流产,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行,我知道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什么时候回北京。”
“暂时没这打算。爷爷,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再见。”
莫仲晖不等那头说完,直接切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老爷子都已经主动退一步了,这臭小子还不顺着台阶下。
老爷子把管家喊过来,吩咐道,“你去查查,那臭小子在江城到底在做什么?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连家都不要了。这回思琪流产,似乎也没那么简单,全都查查。”
唐静薇听到何思琪流产的消息,激动的跑去找老爷子,大声质问,“爸,思琪流产是不是你做的?”
老爷子狠狠地白了她一眼,闷哼,“我有这么残忍吗?连自己的曾孙都不放过?”
“不是你还能是谁,有谁能在晖儿的地盘伤害思琪?”
“据你儿子所说,是思琪情绪不稳导致流产,具体原因我已经派人去查。”
唐静薇轻叹了口气,感慨道,“爸,思妍,思琪这对姐妹够命苦的,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思妍已经走了,思琪还活着,既然晖儿喜欢,就成全他们吧。”
“你胡说什么,何思琪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不清楚?”
唐静薇抿了抿唇,吼道,“就算思琪有心机,可是思妍很单纯很善良啊,你当年为什么要反对呢?如果不是你,晖儿就不会离家这么久。”
“是你儿子出息,三番两次违背我的意愿,行了,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你先出去,别总是大呼小叫的,有失身份。”
——
莫仲晖最近烦透了,自从医院闹过之后,安暖就对他不理不睬,只要他稍稍靠近她一点,安暖就退得远远的,俨然已经把他当魔鬼野兽。
她每天的生活很单调,从不迈出房间,大多时间就是坐在阳台晒太阳发呆,就连一日三餐都是佣人送到房间里,有时候则是莫仲晖亲自送过去。她吃得很少,即便是她以前最爱吃的菜,她也只是吃两口意思一下。
这天晚上,莫仲晖亲自给她送晚餐,进了她的房间,听到她的手机在响,安暖明明听到了,却没有接听,还是那样呆呆的坐在阳台上,望着外面的繁星点点。
莫仲晖无声的叹了口气,拿着手机走到她面前,轻声说了句,“你的电话。”
安暖接过手机,看到是罗晓燕打来的,她犹豫着按下了接听键。
罗晓燕清脆的声音在那头响起,跟她道歉,“暖暖,上次我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安暖淡淡的回道,“我不怪你,有些话你说的很对,我自己的事情都没处理好,没有权利去管别人。”
“暖暖,你说这话意味着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承认我那天脾气暴躁了点,不然这样,明天我请你吃饭,我们好好聊聊好不好?”
“我明天没空。”安暖果断的拒绝。
那头开始急了,“暖暖,你还在生我的气,你还在生气,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别生我气好不好?”
“我真的没生气,你多虑了。”
“没生气的话明天出来陪我逛街吃饭。”
安暖最终拗不过她,答应了下来。
——
挂了电话,莫仲晖已经把饭菜端到了她面前。
“今天厨房做了你最喜欢的三文鱼和对虾,尝尝味道怎么样?”
安暖把头转过去,轻飘飘的说道,“我不饿,不想吃。”
莫仲晖很有耐心的问,“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什么都不想吃,别费事了。”
莫仲晖眉头微微蹙了蹙,低低的说道,“佣人说你今天中午吃的也不多。”
“最近没什么胃口,把菜拿走吧,我闻着想吐。”
莫仲晖一个激灵,问道,“不会是怀孕了吧?”
安暖冷眼扫过去,没好气的说道,“不会的,我吃药了。”
他一口气憋在了心里,想想自己真可笑,安暖会为自己生孩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慕斯蛋糕吃不吃?”
“不吃。”
“抹茶味的?”
“不吃。”
“蛋挞吃不吃,你以前最爱吃了。”
安暖的耐心已经耗光,她站起身,冲着他吼道,“你说的都是我以前爱吃的,现在通通都不爱吃,人的口味是会变得,就像爱情,不是所有的爱都一沉不变的。”
安暖吼完跑到了床边,直接钻进了大床里。
莫仲晖一直都未离开,像她那样,呆呆的坐在阳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
不是所有的爱都一沉不变,他早就体会到了,安暖对他的爱早已被伤害磨光。他几乎已经想不起来,当年爱他的她是什么样子,忘了她死缠烂打的样子,忘了她用市长千金的头衔压他的模样。
他错过了很多,后悔亦很多。
——
安暖半夜饥肠辘辘的醒来,肚子饿得直叫。本想下楼去弄点吃的,爬起身不期然的看到阳台那抹高大的身影正朝自己走来,她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莫仲晖在她床边坐下,温柔的声音问,“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倒想知道莫大总裁能弄出什么吃的,故意说道,“我想吃面,加两个荷包蛋。”
“好,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弄来。”
莫仲晖下去了有半个小时,才端了一碗面上来,两个不规则的荷包蛋架在了面上。
“第一次下厨,你先尝一口,如果不能吃的话,我马上出去买。”
他递筷子给她的时候,她看到他的手上有两个水泡。
安暖尝了一口便把面给推到了一边,无比嫌弃的说道,“真难吃,还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莫仲晖脸上有些难堪,随即认真的说道,“我出去给你买,你想吃哪家的面?”
“我想吃西街的那家小马牛肉。”
这儿离西街很远,开车来回至少一个小时路程,没想到莫仲晖满口答应了,“好,我去买,我先去给你拿块蛋糕填填肚子。”
莫仲晖下了楼,很快拿上来一块抹茶蛋糕。
“先吃着,我开车开快点,很快就回。”
莫仲晖车子开得飞快,半夜那家面馆已经关门,他很不客气的把老板喊起来,甩了一沓红票票让他立刻煮面。
老板原本很生气,被他这阵势给吓坏了,乖乖的煮水下面。
来回花了一个小时,待他回到家,安暖已经睡着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唤醒她,瞥见床头那抹茶蛋糕一动未动,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将她唤醒。
安暖起床气很大,怒吼,“莫仲晖你别碰我,我要睡觉。”
“乖,吃完面再睡,不然胃病又要发了。”
安暖被他弄醒之后,有意报复他,她用筷子夹了两下面,没好气的说道,“这面都糊掉了怎么吃呀?一夹就碎,你吃点给我看看。”
莫仲晖眉头拧了拧。
“不吃了,拿走吧。”
她把面塞回他手上,一个不小心保温桶打翻在他身上。
他‘嘶’的呻吟了一下,眉头拧得更深了。
“莫仲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觉得我烦的话,放我走吧。我的心不在你这里,留在你身边的也只是躯壳而已。”
莫仲晖默默的收拾好地上的狼藉,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
安暖一直在胡闹,她倒想看看莫仲晖的极限在哪里。可无论她怎么招惹他,莫仲晖都不对她说一句重话。她有些无力,更多的是无奈。
——
第二天一早,安暖难得的早起下了楼,莫仲晖正在餐厅喝咖啡。见她下楼,他倒是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径直朝她走去。无比温柔的声音问道,“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肚子饿了?”
安暖面无表情的推开他,直接走到玄关换鞋子。
莫仲晖追上去问,“要去哪里?”
安暖换好鞋子冷冷的回了他一句,“我去哪里不用向你报告吧?难不成我连最起码的自由都没了?”
莫仲晖眉心拧了拧,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去哪里我送你,这里搭车不方便。”
安暖想想也是,伸手过去,“把车钥匙给我吧,我自己开车。”
莫仲晖眉头蹙得更深了,低沉的声音说道,“你过去开车本不稳,几年都没碰车了,我怎么敢让你开。”
安暖冷笑道,“你是怕我把你的豪车撞坏吧?”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莫仲晖有些急了,无奈的说道,“这样吧,你去哪里让司机送你。”
最终两人各退一步,莫仲晖的司机送安暖到了商场。
安暖等了有半个小时,罗晓燕才姗姗来迟,是潘平的那辆大奔送她过来的。
“暖暖,对不起啊,让你等久了,我刚才突然有点事,所以迟了。”
安暖别过头,不去看她脖子上露骨的吻痕。她越来越发现自己和罗晓燕不是一路人,越来越难以接受她的生活。
“暖暖,我们先坐下来喝点东西吧,我昨天刚拿了工资,收入还挺丰富的。”
罗晓燕得意的挽着她的胳膊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点了两杯卡布奇诺,面对面的坐着。
安暖突然发现对面的这个女人变得陌生了,以前在监狱的时候,她们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想想还是那个时候单纯,这纷繁的社会总能让人改变。
“暖暖,上次我不该用那样的态度跟你说话,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今天约你出来,一来是要跟你道个歉,二来也想跟你说说我的情况。”
罗晓燕喝了口咖啡,打开了话匣子,“我在天堂当服务员,你知道天堂有多复杂,除了有形形色色的客人要对付,天堂的服务员小姐之间也有竞争有争斗,没个后台在里头是很难立足的。潘平是天堂的经理,从我进天堂,他就很照顾我,后来我们顺其自然的走到了一起,他爱我,我欣赏他,我们是两情相悦。因为他有家室,所以我们一直发展地下情,不敢让别人发现。可天堂的人个个是人精,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天堂再也没人敢欺负我。”
安暖不想再管她的闲事,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下去?”
罗晓燕脸色暗了下去,淡淡的说道,“我已经受够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尤其是晚上,我想他能多陪陪我,可是他老婆的一个电话,他必须回家。”
“他既然这么爱你,为何还如此听他老婆的话?”
罗晓燕咬了咬牙,有些气愤的说道,“因为她老婆有后台,政府某个官员的亲妹妹,事情真闹大了,我和潘平都吃不了兜着走。”
罗晓燕说着突然握紧了安暖的手,无比激动的说道,“暖暖,我今天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跟莫先生说说,让莫先生帮忙出个面,这样潘平离婚就不难了。”
安暖心里只觉得苦涩,抽出自己的手,冷漠的说道,“晓燕姐,我现在对你来说,已经成了利用的工具了。你变了,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暖暖……”罗晓燕低低唤着她的名字,“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想让你帮忙的。”
安暖顺了顺气,冷静的问道,“你想让我帮忙这事,潘平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反对我这么做的。他可以不离婚,坐享齐人之福,可我受够了,我没办法跟别的女人共同享用一个男人,我做不到,我每天都在煎熬,我看到她老婆给他打电话我就生气,暖暖,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然我真的要疯了。”
“我看你已经疯了!”安暖有些生气的站起身,“也许潘平他并不想跟他老婆离婚,他凭什么放着这么好的后台不用,娶一无所有的你,就算他再爱你,男人天生的野心也不会选择你。晓燕姐,你清醒点吧。”
罗晓燕一听立刻沉下了脸,看安暖的眼神仿佛带着毒。
“安暖,你说话竟然这么不留情面,你忘了当初你从监狱出来无家可归的时候,是谁好心收留了你?现在你傍上莫仲晖,飞黄腾达了,把我对你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还是人吗你?你把我说的这么不堪,你自己又有多好呢,先是跟常梓飞同居,常梓飞的母亲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眼看着嫁进常家无望,你又跟莫仲晖同居,你以为莫仲晖他会娶你吗?你别做梦了,我早就听说了,莫家的门槛很高的,连何思琪都进不了,你这个坐过牢的女人就更别指望能进去了。”
安暖发现,面对这个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忽然变得无话可说。她们已是两个世界的人,距离再也拉不回从前。
安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说道,“谢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那份感动我会永远藏在心里,以后我们也没必要见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祝你幸福。”
安暖转身离开,罗晓燕突然冲着她喊道,“暖暖,你是不是不打算管我了?”
“我管不了你,也没资格管你。”
冷冷的说完,她径直离开。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直到走出咖啡厅,呼吸才变得顺畅起来。
她忽然很想去医院看看常梓飞,哪怕只是看一眼都行。
打车到了医院,走进去的时候心里却有些紧张,汽车‘滴滴’在她身后响了两声,安暖回过身,沈琴风的车子停在了她面前。
“安小姐,你是来看常梓飞的?”
安暖点了点头,问道,“常梓飞恢复得怎么样?”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昨天坚持出院了。”
“已经出院了。”安暖呆呆的重复着他的话。
“我们劝他留院再疗养一段时间,他不愿意,坚持要出院,他的家人也劝不住,昨天就出院了。你要是见到他一定要劝劝他,让他定期来医院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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