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圆把话说到这里,才停了下来。肖清漪才搓着手道:“如果你的说法成立的话,剧情应该在他上车之后反转啊!可我没看到这些。”
景圆说道:“《银河列车》的主角和信太勇一样,也是个不得志的作者。他登上银河列车实际上是一种逃离,想要从某个环境当中逃出去。所以,他相信只有银河列车,能让他离开现实。”
“所以,他强行忽视了很多细节。或者说,他一直在骗自己,让自己相信银河列车就是通往曙光的专列,等到列车到达璀璨星河的时候,那里总会有一颗属于他的星星。”
肖清漪道:“这不是很好么?”
“你错了!”景圆道:“这些事情看似很好,其实在主角上车的时候,整个故事就开始了慢慢反转。”
景圆道:“故事的反转可以比喻成一座即将倾颓的大厦,作者可已让它在一瞬间轰然崩塌,也可以让他慢慢倒塌,直到大厦下层再也承受不住上面的重量时,骇人的灾难才会真正来临。”
“前一种设计虽然可以出人意料,但是会显得唐突。并不适合纯粹的悬疑小说。后一种设定,看似浪费笔墨,甚至会让一部分读者失去耐性,实际上却让真正喜欢悬疑故事的人,抽丝剥茧般的快感。信太勇显然是选择了第二条路。”
“信太勇在主角上车之后的所有描述,都是在让读者一步步的确认,银河列车里除了主角没有活人,跟他同行的乘客要么是尸体,要么就是怨灵。”
景圆说到这里拿起笔来在她翻译出来的手稿上画了一下:“你看这里,主角在列车行进的过程中等到了钟声。他的下一个动作是去摸自己的头发,这里就代表着,主角想到了他头发消失的原因。”
肖清漪笑道:“你想得太多了,钟声和头发能有什么联系?再说,车站里有钟声不是很正常嘛。”
景圆摇着一根手指道:“你被钟声这个词给误导了。你说的钟,应该是西洋钟。当火车从欧洲流传到亚洲时,很多旧式的火车站,都会模仿欧洲在车站上方修建大型座钟,来给提醒乘客登车的时间。这小说里的钟声很容易被人误会。这也是作者在故意误导读者。”
景圆紧盯着肖清漪道:“我说钟声,是寺院里的铜钟。而起,我刚好知道,东洋传说中有一个鬼怪名叫的道成寺钟。”
景圆道:“道成寺传说,在东洋流传已久,相传,古时,有个名为清姬的女人,爱上了去熊野参拜菩萨的僧人安珍。”
“安珍身为僧人,在与清姬温存一夜之后,留给她一只佛像。意思是自己一心向佛,不能与她在一起,毅然离开了清姬。”
“清姬为了心爱的人,千里迢迢追寻安珍而去,一路吃了不少苦,终于追到安珍时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安珍看到清姬被吓得拔腿就跑,清姬就一路追赶。安珍抢先一步度过一条大河,清姬追来时已经没船了,她还是跳进了河里,结果变成了一条大蛇继续追上岸。”
“安珍跑到“道成寺”里去了,结果蛇也追来了,寺庙里的高僧都无法对付那条蛇,就把安珍藏在了大钟里,清姬追进来后很快就知道他躲在了什么地方,一下就缠住了那口大钟。”
“无奈大钟坚固,清姬没法找出安珍,但又不愿放弃,于是就自燃起来,把自己连同钟,钟里的和尚都烧成了黑炭了。和心爱的人不能同生,那就同死。”
景圆道:“东洋人觉得这是个凄美的故事,可我觉得,那就是个渣男遇上痴情女。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按照故事的结局,清姬被烧成了灰烬。藏在钟里的安珍也成了一堆白骨。他们之间的恩怨应该就此了了,为什么故事之后,又会出现一个鬼怪——道成寺钟?”
“道成寺钟,仅仅是一口钟而已。可它却能把人给变成和尚,让人忘记以前的一切。你不觉得,这这个故事很奇怪么?”
肖清漪摇头道:“我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或许是,那口钟沾染了怨念也说不定。”
景圆紧盯着肖清漪道:“清姬,你上车是因为要去找安珍吧?”
肖清漪猛然抬头看向了景圆之间,双目瞳孔也像是蟒蛇一样倒竖而起:“你怎么知道,我是清姬?”
景圆微笑道:“我不止知道你是清姬,我还知道,你已经动不了。”
“胡说!”清姬双臂震颤之下,身上衣服全部崩裂,碎开的布条好像雪花飘洒漫天,一条青色巨蟒也从碎开衣服当中挣脱而出。
巨蟒身形刚从座位上竖起半空,景圆便从椅子上倒翻而起,连续翻过了几个座椅站在了远处。本来竖在座位上巨蟒顺势压向了两张座椅中间的桌子,过尺见方的桌子顿时被蟒身给压得四分五裂,垂下来的蟒头也跟着压上了椅子靠背,隔空看向了远处景圆。
那条巨蟒的脑袋初时,还顶着肖清漪的面孔,下一刻间,那张足以让人心动的美人面就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白嫩的人皮一点点被三角形的蟒头从中间给撕成了两边,狰狞巨蟒全部暴露在了景圆眼前。
清姬冷笑道:“景圆,你不该在一个人的时候就拆穿我,你除了用枪还有什么本事?陈野不在,你的子弹连我的鳞片都打不穿,你还能做什么?我只会把男人变成和尚,至于女人,只能给我填肚子。”
清姬说话之间口中蛇信吞吐而出,丝丝作响对准了景圆的方向,下一刻间,清姬形同利箭弹身而起,隔着几张椅子扑向了远处的景圆,清姬的半截蛇身还在空中拧动之间,随之张开了巨口,两只犹如匕首的般的獠牙在景圆面前骤然扬起,稳稳对准了景圆的额头。
景圆却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如箭飞射的蟒头向自己疯狂扑来。
巨蟒口中的腥气随风而来的瞬间,半截蟒身却在空中抻成了一道直线,拽着狰狞的蟒头停在了距离景圆不远的地方。
景圆淡淡说道:“我说了你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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