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脑袋,那一刻我们四目相对;她看着我,惊讶地捂着嘴巴;我简直尴尬死了,想把脑袋拿出来,脖子却被两瓶花生油给卡住了。
当时我不知道是着急的、还是尴尬的、还是被憋的,总之脸红得烫死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和她见面了,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那时候,真的,我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我就拼命地往上抬手,想把花生油弄开;可当时的姿势太别扭了,我的手死活够不到上面。
她慌张地看着我,结结巴巴问我说:“你…你…怎么了啊?!”
我闭着眼,咬着牙说:“卡…卡住了……”
“哦哦!”她赶紧点头,忙把我脖子两边的花生油移开,我一下子把脖子缩回去,长长舒了口气。
透过货架上的缝隙,她睁着大眼看着我说:“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啊?还露着大脑袋,怪吓人的!”
她这样说,我都不敢再去看她了,羞愧地撒腿就跑;出了过道的时候,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貌似是孩子醒了,在那里哭;她抱着孩子哄,还时不时地朝我看;对上她的目光,我脸一红,赶紧把头别过去,直接出了超市。
回到车上,我紧张地连烟都拿不稳了,太丢脸了,真他妈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们那么长时间没见面,我应该是以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的!
曾经,我还曾无数次地幻想过,我们见面时的场景:天空飘着浪漫的雪花,感伤的背景音乐在风中响起;我含着眼泪看着她,她抱着孩子一下扑进我怀里;她会哭着说:小志,我的大男孩,我的大帅哥!姐爱死你了,迷死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帅,你想死姐了啊?!
可是他妈的,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真正的现实,太他妈狗血了!我气得要死,开车猛踩着油门,直接回了厂里。
停好车,我对着工厂大门一顿乱踹,不停地发泄着心里的尴尬和愤怒!那个傻丫头,她会怎么想我啊?她一定笑死了吧?!她日子夜想的男人,竟然在她面前那么糗,她肯定对我失望了吧!
一边踹门,我一边大骂着“靠,我就是个大傻逼!”
“谁?!谁他妈在这里闹事?!”我正砸着,不远处一排保安,拿着橡胶辊,照着手电筒,风风火火朝我奔来。
“是我!”我没好气地吼了一句,随手掏出烟,狠狠抽了一口。
大黑一看是我,顿时挠着头皮说:“哥,你这是闹哪样啊?我还以为有人在厂里闹事呢!”
我摆摆手说没事,你们回去吧,我这就回家!
大黑点点头,把众人哄散了,自己也点上烟说:“哥,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跟兄弟们说,咱仁义堂一千多号兄弟呢!”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一点私事而已,不提也罢;对了,你这个保卫处的处长,干得还行吧?”
大黑傻傻一笑说:“哥,都是沾了你的光啊!挺好的,比混黑社会强多了!还有啊,最近我在厂子里,还谈了个姑娘,人蛮好的;现在工作也有了,房子也有了,我们打算明年就结婚。”
我打了他一下肩膀说:“瞧把你美的,成唻!等你结婚的时候,哥给你包个大红包!”
大黑叼着烟嘴说:“那哥,我可等着,到时候,你还得给我们当证婚人呢!”
这个家伙,看着他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我心里瞬间宽慰了许多。
坐在厂区的草坪上,我们就那么闲聊着;后来,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来一看,竟然是白姐给我发的短信。
我忙把短信打开,她说:你是不是特别想看看孩子啊?这样吧,你明天上午,到滨河别墅,我把孩子带过去。以后啊,再也不要偷偷摸摸,做那样的糗事了,丢死人了!
看到这条短信,我瞬间兴奋死了!白姐她——她终于答应跟我见面,让我看看孩子了啊!那一刻,我竟感觉如做梦一般!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了床!洗澡、吹头发、刮胡子,我换上了一套精神的西装,在镜子前美了好几遍,心情激动地,就跟初次相亲似得!
开上车,我早早地就来到了别墅,那栋房子,我兜里还有钥匙;打开门进去的时候,白姐还没有来。
房间里打扫的很整洁,看来白姐生完孩子以后,还是经常过来的。
我坐在沙发上,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那些往昔的回忆,瞬间如潮水般涌上了心头。
这个沙发,白姐以前经常盘腿坐在上面吃零食;北面的厨房,我们曾经在那里做饭、吃饭;我站起来,去了她的卧室,床头柜上,那个相框里,是我和白姐唯一的合影,我们在大学宿舍里照的那张。
我身上也有那张照片,只不过年深日久地带在身边,早已褪去了颜色。
坐在卧室的床上,阳台的风吹着窗帘,往昔的一幕幕,就像酸涩的醋一样,一滴滴滑过心头。
那天,我不知道抽了多少烟,回忆了多少往事;后来客厅的门开了,我听到外面有人说:“好宝宝,不哭咯!马上就要见到爸爸了,宝宝哭起来就不美咯!”
那一刻,我猛地从床上站起来,飞快地冲进了客厅里;她站在门口,抱着孩子摇啊摇啊,阳光从天空照下来,她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怜爱地看着孩子,充满了母爱。
我朝她走,本来是想抱她的;可她抬起头,看着我一笑说:“你来的这么早啊?工作不忙吗?”她这么说没什么问题,可她的表情、她的语气,却给了我一种不可触及的距离感。
我抿着嘴唇,点点头说:“嗯,不算太忙,还可以吧……”
她又是一笑,把孩子一举说:“来,抱抱他吧,我去做点早餐。”
我赶紧把孩子抱过来,那小家伙见到我,竟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他一笑,我心里瞬间乐开了花,那种感觉,就跟吃了蜜一样,特别幸福。
我捏着他的小手,特别怜爱地跟他说:“你叫王思白是吧?我叫王小志,你要叫我爸爸,知道吗?来,儿子,叫声爸爸!”
思白紧紧抓着我的手,然后张开嘴,竟然吸允起了我的手指;那感觉,都快痒死了;我抬头,刚要问白姐,思白几个月了?
可我却看到白姐,她正趴在厨房门口,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们。
她的脸上还带着微笑,可黑色的大眼睛里,无声的眼泪,却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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