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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论察觉到察觉不到, 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区别。反正留影他就得出关,就得出面‘招待’安元和……
净涪佛身摇摇头,但也没再多留意那边, 收回心神跟朱大爷与朱大奶奶说话。
然而, 他们三人纵然是在客气闲聊的时候,也仍旧各自分出部分心神关注着朱芜姐妹俩的情况。
许是回到了家,身边还有父母的气息包围,原本还乖巧依偎着朱大奶奶静静听着大人们说话的朱芜姐妹俩慢慢就支撑不住厚沉的眼皮,垂眼睡了过去。
见得她们姐妹俩睡着,又见她们脸上因意识沉睡而蔓延开去的倦怠, 朱大奶奶心中一酸,慢慢地停住话头, 低头轻轻抚过两个小姑娘的背,好让她们能睡得更好一些。
朱大爷心中也是酸涩, 但他为人父为人夫, 却是要为她们遮掩些疏漏的。是以他只是稍稍整理过心绪,便自然而然地接过话题,继续跟净涪佛身说话。
不过即便如此,朱大爷说话的声音也比先前压低了少许。
净涪佛身同样将声音放轻,叮嘱道:“她们姐妹俩这一回受惊,难免会有些许心神不稳,你们多陪陪她们就好, 别轻易放她们自己待着。”
朱大爷得了净涪佛身的叮嘱, 如奉圭臬, 郑重其事地应了下来。
“再有,那玉佩也让她们随身带着,别轻易摘下来。”
朱大爷连连应声,“不敢不敢。”
净涪佛身点点头,又与他们闲说得两句,便要告辞。
朱家今日得了净涪佛身援手,本还想要设宴招待净涪佛身的,没想到他还没待得多久,竟然就要告辞。
朱大奶奶小心将朱芜姐妹俩交给壮实的仆妇抱着,起身站到朱大爷旁边,“怎么这么急?宴席都还没有摆上,净涪师父你就要走了吗?不如再等一等?”
因为朱芜姐妹俩的事情,她家婆母正由她两个儿子陪着到泉鸣山上的佛寺参拜,刚才才派人送信过去,现在她婆母都还没有回来呢,净涪师父居然就要走了……
净涪佛身合掌,道:“小僧这趟入宫,借用的就是泉鸣山上祖泉师叔祖的身份铭牌,现如今事情已经解决,小僧我便要将身份铭牌归还给祖泉师叔祖的。府上这宴席,小僧只怕是要错过了。”
提到祖泉禅师,朱大爷夫妇以及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停住话头竖起耳朵听着这边说话的赵立毅与朱家老爷统都没有了办法。
赵立毅心念急转,对朱家老爷点点头后,起身走到净涪佛身身侧,合掌一拜,问道:“净涪师父稍后要上泉鸣山?”
净涪佛身点头。
赵立毅脸色一喜,然后又是羞愧,“不知师父走时可愿带上我一道?”
净涪佛身何许人也?单只看他这一番表演,就知道他心中的盘算了。
他略作沉吟,“小僧我准备这就走了……”
赵立毅立时答道,“我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的。”
说罢,他又苦笑着叹道,“今日里这事,其实都是我那小儿肆意妄为才闹出来的,不仅叫两位小姑娘受惊,还劳动了净涪师父你与祖泉禅师……养不教父之过,我那小儿这般妄为,我又何尝没有责任?”
“与其等泉鸣山上来宣,还不如我自己上山认错请罪。这样祖泉禅师还不会那般生气……”
净涪佛身看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便点头应下了此事,然后又转头望向朱家人。
他和赵立毅说的话,朱家一家子全都听在耳里,心里也不是没有同样的想法,但朱大奶奶瞥见在仆妇怀里睡得不甚安稳的朱芜姐妹俩,不由得转眼望向朱大爷。
他们要是也跟着净涪师父上泉鸣山,那已经睡下了的两个女儿可要怎么办?难道还要带着她们一道折腾,让她们连睡都睡不安稳?
至于放下她们,让她们两个自己在家里好睡……
朱大奶奶就没考虑过这样的安排。
朱大爷见得,目光在朱芜姐妹俩身上转过一圈,也望向朱家老爷。
朱家老爷对他们夫妻俩微微点头,也笑着在一旁道:“既然如此,那不妨便一道罢,我家夫人现在正好带着两个小子就在泉鸣山上,他们还不知道她俩姐妹平安回来了呢……”
总之,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长串,意思也只有一个——跟着他们一道去往泉鸣山拜见祖泉禅师。
赵立毅心中骂了一句“老狐狸”,然后就不着痕迹地大量过朱家老爷好几眼。
这样狡猾的一个老狐狸,怎么可能才是一个低品小官,始终没在他眼中冒头?
朱家老爷坦荡荡地站在原地,任由赵立毅的目光在他身上转来又转去,只拿眼睛看着净涪佛身。
净涪佛身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一道吧。”
于是,净涪佛身真就带着赵立毅和主家老爷一道往泉鸣山上去了。
在半道上,他们还遇上了急急驾车往朱府里赶的朱老太太一行人。
于是等到净涪佛身再上泉鸣山来的时候,已经不是上一回的孤身一人了,后头还跟了一串人。
知客僧了合见得,连忙上前见礼。
净涪佛身还得一礼,又与了合僧人道:“师弟且去招呼其他人便是了,不必顾虑我。”
了合其实还是更想陪着净涪佛身一道,可既然净涪佛身都这般说了,他也不好坚持,便又是一礼,退开了。
净涪佛身领着赵立毅等一众人去往藏经阁。他们一行人才刚刚到藏经阁门前,就看见站在一旁的小沙弥和赵承正。
见得赵承正,净涪佛身心里完全不意外。
事实上,他就是知道赵承正在,才对赵立毅与朱老爷的请求不置可否的。
那边的小沙弥见到净涪佛身,连忙上前见礼,“净侔见过师兄。”
净涪佛身也是还礼,“原来是净侔师弟,师弟这是?”
净侔小沙弥答道,“我是奉师祖之命在这里等师兄你的。师祖吩咐,如果师兄你过来,就请你直接去找他。”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随即却是偏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赵立毅等一众人。
赵立毅看了看赵承正,连忙道:“净涪师父且去见禅师就是,不用理会我们的。”
朱老爷也是点头。
净侔小沙弥也道:“师兄放心,这几位檀越交给我吧。”
净涪佛身合掌微微点头一礼,便将他们一行人留给净侔小沙弥和赵承正,自己去藏经阁里找祖泉禅师。
净涪佛身不过半日里就转了几处地方,但祖泉禅师却还坐在上一回净涪佛身见他的地方,面前还摆着同一部佛经。
净涪佛身走到祖泉禅师跟前,行礼拜见。
礼拜的时候,净涪佛身目光瞥过那部佛经,却见那部佛经也还翻开同一页。
“坐吧。”祖泉禅师回神,吩咐道。
净涪佛身就在祖泉禅师对面坐下。坐稳之后,净涪佛身便将那块身份铭牌取出,递还给祖泉禅师。
祖泉禅师看得一眼,叹了一口气,将铭牌收回。
净涪佛身知他有话要说,便等了等。
谁知他等得半响后,却听见祖泉禅师问他,“近来可还有什么为难之事?”
净涪佛身抬眼定睛去看祖泉禅师。
祖泉禅师也正凝望着他。
见他面上罕见地带上些疑惑,祖泉禅师笑了笑,“如果有,不妨与我们这些老家伙说说,虽然我们这些老家伙久不劳动,骨头都有些僵硬了,但也还是能使出几分力气的,你说是也不是?”
净涪佛身慢慢笑开,又慢慢将笑容收回,正色答道:“是。”
祖泉禅师见得,点点头,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姿势来,“既然你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便将事情说出来听听吧。”
事实上,净涪佛身也知道,此刻祖泉禅师摆出的态度,非是单只代表了他自己,还代表着许许多多妙音寺乃至佛门各处佛庙山寺的大和尚、大法师们的态度。
佛门正以此正式向他表示支持。
至于为什么会拖到这个时候,净涪佛身知道这原因大多还在他自己身上。
净涪在佛门中本来就少有真正亲近的长者,上师清恒大和尚只是有名无实,妙音寺藏经阁长老三位长老,清笃大和尚闭关,清显、清镇两位则需要担起藏经阁诸多事务,尤其近十年,更是忙得团团转,难得清闲的时候。
而净涪自己……
他因一部世尊亲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而在佛门地位特殊,后来又因要收集散落在各地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满佛门地界地各处奔波,少有真正出现在有份量的佛门大德面前的时候。
他其实还是太赶了。
但也怪不得他,实在是后头追着一头力量远胜于他们的猛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净涪佛身想了想,觉得时机确实已经成熟。
毕竟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天象初初显化的时候了,那时候净涪和左天行只能云里雾里地说上一些事情,多点都不能说。
因为那个时候,不论是左天行还是他,都没有办法解释消息的来源。
他们总不能对佛门这些大和尚和天剑宗那些剑修说他们是重活了一遍的,也不单单是他们,连整个世界都重塑了一遍。
不能说的。
说了就要解释更多,还要担心着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不,单只是风声透出去,一整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得疯。
不是谁都能担得起自己曾经死了又活过来然后自己还不曾发现的事实的。
更甚至,还多的人会因此而怀疑他们自己。
一整个世界都是悖论,他们不单逆转了时间,逆转了人生,还有人生的部分意义般的存在遗落在暗土世界里日夜挣扎……
所以哪怕景浩界世界与虚空诸天万界的差别如此明显,明显到只要有人离开景浩界睁眼看一看其他世界就会发现的瞒不住,也依旧还是没有人说起。
护在景浩界天地胎膜之外的宋微言宋祖师没有说,自景浩界飞升至西天佛国的诸位罗汉、金刚没有提起,便连此刻就在景浩界世界里的恒真僧人也没有泄露丁点。
就是在顾虑着这些。
他们和净涪的考量是一样的。与其让他们来揭穿这样的事实,倒不如让修士自己发现。
不论是景浩界世界的情况坏到所有人都知晓了,还是修士自己突破境界飞升离开景浩界,他们自己也必定会有所决断。
然而,即便这些依旧不能说,到了这个时候,也总有些事情是能说的。譬如,无执童子的事情。
再有,杨元觉、安元和的事情也可以说一说了。
心中想定,净涪佛身便即合掌,低唱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祖泉禅师心中一跳,觉得自己今日里怕是会听到些了不得的事情。
他心中摇头,却没有阻止净涪佛身,也合掌低唱了一声佛号。
等到净涪佛身抬头看着他的时候,他果然就听得净涪佛身说道:“师叔祖,早先那场天象你可还记得?”
祖泉禅师心中念头快速生灭,面上却是镇静地点头,应声道:“自然。”
“师叔祖可还记得,当日弟子见过天剑宗的左天行后,送回寺里的书信?”
祖泉禅师还是点头。
净涪佛身沉声道:“左道友告诉弟子,天地所以有这般异像,是因为天地将崩。在那之后,不单单是我们佛门,还有道门各宗都纷纷有所动作,想要解决或者削减这一场天大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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