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听了这个秦南琴的名字之后,这才恍然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可是他只记得这个名字,至于这名字的主人是什么样子,他便急不得了。
秦南琴虽是和郭靖不熟,只相处了两三日时间,可对郭靖的师傅沈图更熟悉一些,随着出家成了道姑之后,学的越是深入,也就越感觉到了沈图的道法精明高深,恨不得再见一见才好!
秦南琴见郭靖怀中还抱着一人,便上前问道:“这是……黄姑娘?”
“嗯,”郭靖急切问道,“秦姑娘,这附近可有僻静的地方,我要给蓉儿先疗伤!”
秦南琴自是知道轻重缓急,忙点头道:“跟我来,这附近有一处山洞,很是隐秘。”
郭靖随着秦南琴的步伐,往左侧走去,走了有二三十丈开外,再一个避风处,见了一处黑黝黝的洞穴!两人提气进去之后,那秦南琴先是晃开了火折子,点上了一处火把。
郭靖只见洞内很是整齐,地上还铺着玉石,虽知道这地方有些诡异,可如今事情急切,也顾不得许多,便将黄蓉轻轻放在地下,将右手放在她后心“灵台穴”上,帮她顺气呼吸。
只听得山腰里铁掌帮的帮众愈聚愈多,喊声大振,郭靖却充耳不闻,此时纵然有千军万马冲到跟前,他也要先救醒黄蓉,再作理会。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黄蓉“嘤”的一声,悠悠醒来,低声叫道:“我胸口好疼。”
郭靖总算是松了一口出来,欣喜之下,也顾不得旁人在场,直接便抱住了黄蓉,问道:“蓉儿,你总算是好了!”
“我们这是在哪?”黄蓉虚声问道。
郭靖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被秦姑娘带到这里来的,你先歇着,我看看外面如何。”
“秦姑娘?”黄蓉不知道自己昏了这一阵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靖哥哥的身边又冒出了一个秦姑娘来?
郭靖走到洞口,横掌当胸,已经有了拚死抗敌的决心,可是放眼往下看去,手掌不由得放下了,眼前的一切都让郭靖感觉惊万分,只见山腰里火把结成了整整齐齐的一道火墙,离自己身处的山洞约有里许之遥,各人面目依稀可辨,当先一人身披葛衫,正是裘千仞,但众人双脚宛如钉牢在地下一般,尽管咆哮怒骂,却不再上前一步,郭靖望了一阵,猜不透众人闹的是甚么玄虚,便又回进洞来。
可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那黄蓉和秦南琴便已经亲密的说笑起来,不时的传出几下咳嗽,或是一阵银铃儿般的轻笑。
郭靖将自己看到的山腰处的情形说了出来,那秦南琴笑道:“这里是他们铁掌帮的禁地,他们自然不会上来了。”
“秦姑娘怎么知道这里的?”黄蓉问道。
秦南琴笑道:“这铁掌峰乃是归属衡山,而衡山又是我师父孙不二真人的道场,对于这里的事情,我这个做徒弟的,自然清楚一些,你们怎么到这铁掌峰来了?是沈道长有什么事情吗?”
郭靖刚要准备说话,就听那边黄蓉说道:“只是来游玩而已,却是碰到了那个大骗子裘千仞,让他偷袭了我,害得……”
“裘千仞?大骗子?偷袭你?”秦南琴有些搞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只能是问道,“你确定是自己看到的裘千仞?”
“这还能是假?”黄蓉一急,不由得手捂着胸口,压下了声音,将之前的事情告诉了秦南琴。
秦南琴听后,摇了摇头,对黄蓉说道:“黄姑娘,这次可真的是你弄错了,你之前见到的,可不是什么裘千仞,而是他的同胞兄弟,叫做裘千丈,这两人虽是同胞,可是却一个武功高强,一个只会欺人。”
黄蓉看了一眼秦南琴,疑问道:“秦姑娘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秦南琴道:“原本我是不知道的,可是上次沈道长不是来过吗?他送我们师姐妹来的时候,便随口说起过这件事,你们不知道吗?”
郭靖和黄蓉摇了摇头,那秦南琴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裘千丈与裘千仞是同胞挛生兄弟,幼时两人性情容貌,全无分别。到十三岁上,裘千仞无意之间救了铁掌帮上官帮主的性命。那上官帮主感恩图报,将全身武功倾囊相授。
裘千仞到得二十四岁时,功夫浸寻有青出于蓝之势,次年上官帮主逝世,临终时将铁掌帮帮主之位传了给他。裘千仞非但武功惊人,而且极有才略,数年之间,将原来一个小小帮会整顿得好生兴旺,自从“铁掌歼衡山”一役将衡山派打得一蹶不振之后,铁掌水上飘的名头威震江湖。
当年华山论剑,王重阳等曾邀他参预。裘千仞以铁掌神功尚未大成,自知非王重阳敌手,故而谢绝赴会,十余年来隐居在铁掌峰下闭门苦练,有心要在二次论剑时夺取“武功天下第一”的荣号。此时裘千丈的生性与兄弟已全然不同,一个武艺日进,一个自愧不如之余,愈来愈爱吹牛骗人。一个隐居深山,一个乘势打起兄弟的招牌在外招摇。
这铁掌山中指峰是铁掌帮历代帮主埋骨之所在,帮主临终时自行上峰待死。帮中有一条极严厉的帮规,任谁进入中指峰第二指节的地区以内,决不能再活着下峰。是帮主丧命在外,必由一名帮中弟子负骨上峰,然后自刎殉葬,帮中弟子都认是极大荣耀。郭靖背着黄蓉,慌不择路,误打误撞的闯入了铁掌帮圣地,是以帮众只管忿怒呼叫,却不敢触犯禁条,追上峰来。连帮主裘千仞自己,空有一身武功,也惟有高声叫骂而已。
“原来如此!”郭靖点头道。
秦南琴笑道:“我师傅孙不二真人与衡山派相交深厚,对这铁掌帮的事情也就知道一些,再加上上次跟沈道长来过一次这里,便记得了,我也是见这里环境清幽,没人打扰,便时常到这里打坐静修。”
郭靖听秦南琴说完,沉吟不语了片刻之后,说道:“此处既是禁地,铁掌帮的人不敢逼近,但这山峰穿云插天,四下无路可走,如何得脱此难?”
郭靖说完,见黄蓉面色不是很好,又低声说道:“我先瞧瞧你的伤势吧。”
接着火光,郭靖解开黄蓉肩头衣服和猬甲,只见雪白的双肩上各有一个乌黑的五指印痕,受伤实是不轻,非身有猬甲相护,这两掌已要了她的性命。
秦南琴见两人这般亲密,不由得羞道:“你们……这是……”
黄蓉低头不语,脸上的笑意却实让秦南琴敲了个明白,秦南琴笑道:“那真是恭喜两位了,唉,不像我那苦命的师妹,遇人不淑啊!”
“你说的是穆姑娘?”黄蓉说完,便拉过郭靖,在他耳边轻声道:“靖哥哥,你到里面探探去。那书说不得便在这里面!”
郭靖找了一根两尺来长的松柴,燃着了拿在手中,道:“蓉儿,我进去瞧瞧,但是你们两个姑娘在这儿,可害怕么?”
秦南琴笑道:“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你家的蓉儿就不知道了!”
黄蓉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实是疼痛难当,只是怕郭靖担忧,强作笑容道:“有秦姐姐陪着,我不怕,你去罢。”
郭靖高举松柴,一步步向内走去,转了两个弯,前面赫然现出一个极大的洞穴。这石洞系天然生成,较之外面人工开凿的石室大了十来倍。放眼瞧去,洞内共有十余具骸骨,或坐或卧,神态各不相同,有的骸骨散开在地,有的却仍具完好人形,更有些骨坛灵位之属。每具骸骨之旁都放着兵刃、暗器、用具、珍宝等物。
郭靖呆望半晌,低声道:“这十多位帮主当年个个是一世之雄,今日却尽数化作一团骸骨,总算大伙儿有伴,倒也不嫌寂寞。对,这法儿挺好,胜过独个儿孤零零的埋在地下。”
郭靖见到各种宝物利器,却如不见,只是挂着黄蓉,正要转身退出,忽见洞穴东壁一具骸骨的手上紧紧抓着一只木盒,盒上似乎有字。他走上数步,拿松柴凑近照去,只见盒上刻着“破金要诀”四字,郭靖伸左手去拿木盒,轻轻一拉,只听得喀喀数声,那骸骨突然迎头向他扑将下来。
郭靖一惊,急向后跃开,那骸骨扑空,落在地下,四下散开。郭靖拿了木盒,奔到外室,将松柴插入地下孔隙,扶起黄蓉,在她面前将木盒揭开,只见盒内果然是两本册子,一厚一薄。郭靖拿起面上那本薄册,翻了开来,原来是岳飞历年的奏疏、表檄、题记、书启、诗词。郭靖随手翻阅,但见一字一句之中,无不忠义之气跃然,不禁大声赞叹。
黄蓉见秦南琴在一边很是尴尬的看着自己,便道:“我们来这里便是为了找这个东西,这可是岳王爷当年临终时留下的《武穆遗书》,上面写了如何破金的兵法,用了这书……”
秦南琴摆了摆手,正要说话,忽然山腰间铁掌帮徒喊声陡止,四下里除了山巅风响,更无半点声息。这些时候中帮众的叫骂声、呐喊声始终不断,此刻忽尔停歇,反觉十分怪异。秦南琴侧耳听了一会之后,过了片刻,静寂中隐隐传来噼噼拍拍的柴草燃烧之声,秦南琴道:“不好!外面的人在用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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