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和欢套上睡衣,用干发巾裹了长发,对着镜子照了照,有种印度阿三的味道。
望着镜子里卸了妆后还透着稚气的五官,她又开始隐隐担忧,刚才在车上郁仲骁好像没有给她什么承诺。
叶和欢觉得自己就像走在钢丝上的杂技小丑,虽不至于命悬一线,但也越想越局促不安。
出了洗手间,她听到重物落地的闷响声,是从韩菁秋房间里传出来的。
隐约还有人争执的说话声……
缩回迈向自己卧室的脚,叶和欢左右看了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偷偷趴在韩菁秋的房门口。
“……郁仲骁……你……不是人……”韩菁秋的声线染了明显的哭腔。
叶和欢又往前凑了凑,隔着门,偷听到韩菁秋嚷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郁仲骁……你给我停下!”
不会吧,战况这么激烈?
叶和欢的大脑里,不可遏制地形成了某幅男女颠鸾倒凤的画面,甚至心想,接下来会不会听到韩菁秋的娇吟声,白净的小脸瞬间通红,却没有立刻掉头就走。
八零末出生的孩子,思想上已经不再那么保守,尤其是常年生活在国外的女孩子,说纯洁也只是身体上,其实思想上对男女之事方面,有着一种不为人知的好奇,叶和欢也没有从这份求知欲中幸免。
听到里面越发激烈的动静,她不由想起昨晚自己那个糟心的梦,脸上的温度更高,刚准备溜回自己房间去——
韩菁秋卧室的门突然敞开了。
明亮的灯光骤然晃入叶和欢的视线,刺眼得猝不及防。
然后,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她纤瘦的身体,她一时杵在那,低垂的视线落在那男士棉拖上。
房间里传来韩菁秋怨怼的哭声:“郁仲骁,今晚你要敢走,我就跟你离婚!”
叶和欢眼珠微动,终于发现事情好像跟她想的有些不同,耳边是玻璃杯被扫落在地上的破碎声,她的目光逐渐往上,黑色衬衫扎在深咖色的休闲裤里,暗金色的皮带扣,跟他回来时穿的不是同一身衣服。
她抬起头,扯了下嘴角,假装很随意地笑:“小姨父,你要出去啊?”
郁仲骁的脸色不好,可能也没想到门口会站了个人,眉头微蹙,未等他开口,韩菁秋也听到了叶和欢的声音,此刻的韩菁秋,疑神疑鬼,怀疑任何一个靠近自己丈夫的雌性。
尤其是瞧见叶和欢那张年轻明艳的脸蛋,韩菁秋当即冷笑:“小姨父?叫的还真亲热。”
“郁仲骁,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家的外甥女这么熟悉了。”
她恨恨地咬重了‘我家’两个字。
郁仲骁转头,看着屋子里披头散发的妻子,眉头皱紧,沉沉的声音克制着愠怒:“韩菁秋,你说话注意分寸。”
“我说什么啦?”韩菁秋拔高声音,拿起遥控器砸向门口:“你养女人,还不允许我说吗?”
遥控器在叶和欢的脚边支离破碎。
叶和欢下意识往后一跳,心惊胆战,觉得自己貌似成了炮灰,忙道:“我……我先回房。”
此刻的韩菁秋,根本没办法用正常思维想问题。
心爱的丈夫*了,脖子上有女人的咬痕,骄傲如她,怎么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韩菁秋想起刚才郁仲骁跟叶和欢是前后脚回来的,还有,昨天叶和欢去疗养院看了韩敏婧,郁仲骁顺路送她过去的,两人晚上都没回家过夜……她瞳孔一缩,当即指着要走的叶和欢怒道:“你给我站住!叶和欢,你听到没!”
叶和欢埋着头,想快速离开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
“郁仲骁,你恶不恶心?!”韩菁秋愤怒的叫嚷声响彻了整幢房子。
郁仲骁闻言阴沉了整张脸,有些忍无可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她是你的外甥女!”
韩菁秋听到他这么维护那小狐狸精,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胡乱抓起地上一块玻璃碎片,冲过去要打叶和欢。
“你做什么!”郁仲骁眼疾手快,扯住她的手臂,冷喝。
“放开我!郁仲骁,你放开我……我想做什么,你心里明白!你昨晚不回来,跟她在滨江苑干了什么了?!”
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叶和欢,心跳咚咚,听见韩菁秋发疯似的叫喊声回头——
郁仲骁正死死地攥着韩菁秋,额际青筋突起,衬衫下的手臂肌肉贲张,像是在努力压制着要爆发的情绪,他突然抬头,朝愣在那的叶和欢道:“还不回房间去?”
他的眼神极冷,还有些不耐烦,不知是对她,还是对韩菁秋,叶和欢一怔,随即立刻推开门躲进房间。
反手关上门,郁仲骁警告的呵斥声还从门缝间飘进来:“够了!”
……
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争吵的喧闹声。
叶和欢坐在椅子上,听到了外公的怒斥声,韩菁秋一声高过一声的哭闹,还有保姆的劝阻声。
她好像听到唐嫂的惊呼:“姑爷……你的手……”
这是时隔几年后,她再次听到类似的争吵,只不过,主角不再是她的父母。
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她就像是那漂在汪洋里的浮萍,找不到一个支撑她平衡的点,整个人有些无所适从,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严舆,想听到那令她安心的声音,但听筒里却传来忙音。
严舆关机了。
外边逐渐恢复安静,除却韩菁秋的哭声和房门摔上的声响,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叶和欢咬着唇,心中莫名的难受,她拨了秦寿笙的号码,把韩家刚发生的战争跟他倾诉,最后补充了一句:“你说吵架就吵架吧,干嘛把我扯进去,我又不是故意在门口偷听的。”
“你是不是当着你那个小姨的面,做了什么让她感到自尊受损的事?”
“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打了声招呼。”
叶和欢越讲越心烦,索性跟他说了拜拜,把手机丢到一旁,坐了会儿起身,拉开/房门出去。
……
走廊上,披着外套的唐嫂正在收拾,把染了血的玻璃片扫进畚箕里。
叶和欢看见,眼皮一跳,走过去:“谁割到手了吗?”
唐嫂往韩菁秋卧室紧闭的房门瞅了眼,长叹口气,压着声道:“还能有谁,三姑爷呗。”
“他受伤了?”等问出口,叶和欢才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有多白目。
唐嫂点头,在自己的手背上比划了下,神色间略显夸张:“很长很深的一道口子,整只手都红了,三姑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换做寻常人,哪个受得了。这两天,我看姑爷的感冒都没好转,现在这么一闹,简直是雪上加霜。”
“三小姐好像怀疑姑爷在外面有人,那喊打喊杀的样子,简直跟平日里完全两个样,把老首长给气坏了,三姑爷手都没包扎,大衣也不拿,一声不吭就出去了,你说,好不容易休假回来一趟,还要闹成这样……”
叶和欢重新回到房间,拉开窗帘望下去,门口那辆牧马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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