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离家赴考(1 / 2)

远处的岸上,这夫妻三人的亲昵动作,担任护卫的星月琉璃全都尽收眼底。

看着何韵晴和桐野千穗那幸福的样子,她的心不知怎么,跳得有些快。

这样的美丽时刻,也会属于自己么?

过惯了刀光剑影的生活的她,这一刻心中竟然隐隐有了些许期盼。

天津,城郊小村。

“哎呀!”一阵打翻东西的声音过后,传来阿莲的叫声。“阿超快来!”

姜彦超放下手里正在补的渔网,向厨房冲过去,看见阿莲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右手里捏着大白猫的后颈皮,把大白猫高高拎起,左手试着夺下猫嘴里叼着的鱼。那猫紧紧咬着鱼不放,喉咙里低沉地呜呜叫着,爪子挥来挥去,不让阿莲的左手靠近。地上倒着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间杂着一些盘子和碗的碎片。阿莲的脸上沾了煤灰,看起来比她抓住的家伙更像一只猫。阿超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笑!”阿莲没好气地吼他。“还不想办法把鱼弄出来?”

阿超四周看了看,找了一根吹火棍,对准大白猫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大白猫激灵了一下,那条鱼从嘴里掉出来,阿超一把接住,顺手扔到水盆里。

阿莲奇怪地看着阿超,不顾拎着的大白猫扭来扭去。“你怎么弄的?”

“向猫耳朵里吹气,它就会把鱼放下了。”阿超笑着说。

阿莲叹了口气,顺手把大白猫从打开的窗户里甩出去。大猫恼怒地叫了一声,就摔在窗外的草堆里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啊?”阿莲从盆里拿起那条鱼,翻来覆去的看。“这还能吃么?”

于是晚上的菜就只有鱼头鱼尾巴和两碟小咸菜。阿超嚼着咸菜,吃得很起劲,鼻尖上都冒出汗来。阿莲托着腮呆呆地看他大嚼。筷子只在碗口划来划去。门口的大白猫正在大快朵颐,打着满足的呼噜,一条大鱼只剩了一根骨架。阿莲愤愤地看着那只馋猫。思量着要不要把筷子甩出去。阿超看了她一眼。“算了,明天我再去钓鱼吧。说不定还能给你带只兔子什么的回来呢。”

阿莲也知道这不过是安慰而已。冬天快到了,林子里的动物几乎绝迹了,小河也开始有了一块一块的浮冰,这条鱼是最近半个月以来的第一条,而兔子更是好久不见了。现在家里只剩了过冬的白菜而已。

今年夏天就很不正常。先是热得可怕,水浇到地面上都会腾起烟雾来,小河瘦得见底,有人在河底找到了金块。随后又下了几场大雨。雨水里杂着黑灰,恶臭无比。大雨过后,河水暴涨,水面上漂着死去的鱼群。一个响雷劈在山上,山林着了大火,野兽死得七七八八,空气中满是烧焦的皮毛的味道。村中的懒汉去寻回来烤熟的野兽吃了,半夜突然嚎得整村都能听到,天没亮就死了,尸体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七窍流血。村里人收集了烧死的野兽,挖坑深深地埋了,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地里的庄稼不明原因地枯萎下去。

今年的收成很差。前几天全村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村长刘大爷拄着拐杖敲着村口的大石板,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睛却一直盯着姜彦超。

村里的人沉默地走开,和姜彦超离得越来越远。只有阿莲一直站在姜彦超身边,倔强地迎着人们的目光。

但是阿莲知道,平静的日子不再了。

姜彦超听见阿莲出门的声音,马上从床上跳起来,很快收拾好行李,把小包裹背在肩上。刚一回头。就对上阿莲黑黑亮亮的眼睛。姜彦超眨了眨眼,咳嗽了两声。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偷偷瞟了阿莲一眼。却发现阿莲鼓着腮帮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那……我走了。”姜彦超低着头小声说,想从阿莲旁边绕过去,阿莲往旁边闪了一步,又正挡在他面前。

“我要和你一起走。”阿莲说,眼睛还是一眨不眨。

姜彦超有点尴尬地清清嗓子,低着头往旁边又挪了一步,阿莲也紧跟着闪身过去,还伸手抓住他的袖子。

“我去考武举,武举是没有女人参加的……”姜彦超开始劝她。

“我要和你一起走。”阿莲强调说。

“我要走很远的路……现在天又冷,又没有吃的……”

“我要和你一起走。”

姜彦超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阿莲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好像随时都要滚下来的样子。他更慌了。认识阿莲两年多来,从来没有见她哭过。

他定定神,狠下心去掰开阿莲抓紧他衣袖的手。那只手因为太用力,指节已经有些泛白了。阿莲抓得那么紧,他甚至担心会弄断她的手指。

阿莲却只是站在那里,盯着他,任由眼里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眼睛不眨一下。

姜彦超停了下来。“我……要是泄露了身份,可能会死的。”他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了。

阿莲紧咬着嘴唇,抑制着不要哭出声来,只是用力摇头。

“如果我走的话,你会跟出来,对不对?”

阿莲点头。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别人勉强不来。”姜彦超轻轻道,像是对阿莲,又像是对自己说。

他们出门的时候,姜彦超又回头看了看这所小房子。院前的小篱笆已经开始有些东倒西歪,姜彦超本来打算这两天修理一下的。院子里的那些小土堆是今年种的菜留下的,它们熬过了夏天,但是在快成熟的时候和庄稼一样枯萎了。在这里过了两年多安静祥和的日子,却总是有一天会走到尽头。大白猫依然趴在屋檐上晒着太阳,对着初升的太阳眯着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姜彦超向它挥挥手,那猫径自翻了个身,又蜷成一团。轻轻地打起呼噜来。姜彦超从院子里捡了一块磨得圆滑的小石头,那是姜彦超从河里捡来翻修院子里的土路用的。他颠了颠那块小石头,把它放进自己的衣服内袋里。他回头去看看阿莲。阿莲已经走得远了。

阿莲也背着一个小包裹,手背上绑着最后的一张兔子皮。手里拎着用旧的那张弓,一把小心保养的精钢匕首绑在右腿上。姜彦超注意到她原本浓黑的长发被参差不奇地削短了,在脑后直直硬硬地悬着,露出的后颈不可思议地白。她在前面低着头走得飞快,姜彦超知道她怕别人看见哭红的双眼。

姜彦超跑了几步,本想追上她,又在最后改变了主意,跟在她身后。

他们本来无处可去。那么现在去哪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村外的那条小河很快就到了。阿莲拿不定主意该往哪里走,偷眼望向姜彦超。姜彦超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嘴角还叼着一根草茎,吹着听不出调子的口哨。阿莲干脆赌气坐下来,在包裹里左翻右翻,最后找出什么东西大嚼起来。姜彦超看了一眼,不禁失笑。那是一块白菜心。阿莲给他一个大白眼:“笑什么笑?没见过别人吃东西啊?”

姜彦超转身找到一棵大树,在上面找些什么。

“阿莲,来。”姜彦超招呼她,“还记得这棵树吗?”

阿莲过来。看见姜彦超指着那棵树上的一道裂口。那个裂口很容易被人忽略,它太像树皮上的一道裂缝了。阿莲当然记得,就是在这里。她曾经生死一线。也就是在这里,她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她不想答话,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白菜心,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来。

“还记得当时的感觉吗?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的感觉?”

阿莲禁不住摸了摸腿上绑着的匕首。就是这把本来会正中她心窝的匕首,擦着她的皮肤划过,深深地钉在这棵树上。那种感觉怎么可能会忘呢?

“喜欢山还是喜欢海?”姜彦超突然换了话题。

阿莲歪着头想了半天。“都喜欢。”

姜彦超被逗笑了,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几根线条。

“这个,”他指着一根斜向下方的弯弯曲曲的线条。“这是白河,跟着它一直走就能到海边;这是沽源泽。是这一带最大的沼泽;左边这就是九龙山,一连串的大山。如果翻过它。就到了京城,那里有好多大的城镇,最富有的人都住在这里。”

“如果过了河再往这边走,会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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