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馆,尤其是有一定的名气的医馆,人参是不可缺的一味药材,甚至有人会以这类珍贵的药材充当镇店之宝,借此吸引更多的人气,成就自己的名医之名。
大多数大夫要名不是为利,真正的大夫以攻克各种疑难杂症,给手上的病人解除病痛为人生乐事。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大夫的实力的基础上,要不然没有病人找他们治病,如何成为一代名医?
知仁堂的大夫姓赵,在云来县有一定的名气,赵大夫本人也是知仁堂的老板。如今,知仁堂有一株百年灵芝作为镇店之宝。不过大夫不嫌好药多,五十年的人参就能称一句宝贝,百年以上的人参已是难得,更何况桑叶手里这株三百多年的?
正如桑叶所料,赵大夫见参心喜,根本没有想过压价,一开口就给出了六百两银子的高价。这六百两银子,已经是知仁堂能拿出的所有的银子了。
桑叶在京城待过,知道人参的价格底线在哪里。如果是医德不高的大夫,恐怕最多只出四百两银子。于是她想都没想就把人参出手了,甚至还想着有时间了就炮制好苦肠草,把苦肠草也卖给知仁堂。
拿着赵大夫所给的五百两银票以及一大包零零碎碎的一百两现银,桑叶把银票踹在了怀里,将一大包沉甸甸的现银丢给了郑凛。
郑凛任劳任怨的把沉甸甸的包袱背在背上,跟桑叶一道辞别了赵大夫走出医馆,然后赶着牛车径直的朝着云霄书院所在的方向驶去。
此时,木氏正准备烧午饭,于氏和月娘坐在太阳晒不到的屋檐下剥豌豆,看到桑叶和郑凛来了,手里还拧着几只野鸡野兔,娘仨高兴坏了连忙把人迎进了屋。
“娘,今日发了一笔小财,这些银子您留着做家用,该买的就买千万别省。”桑叶接过郑凛手里的包袱,将包袱摊在桌子上打开,在娘仨呆滞的目光中,取出大约二十两碎银交给了木氏。
不是她小气不愿意多给,这房子到底是赁来的,跟左邻右舍不很熟悉不晓得个人的品行,一下子放太多的银子在这里不安全,她娘心里怕是也不安生。
然而,木氏在看到那一大包银光闪闪的银子后,就已经不安生了。
她没有理会那二十两银子,一把将女儿拽到了客堂的角落里,急急的问道:“你是做啥了,咋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银子?该不是干啥坏事了吧?”
桑叶满头黑线,看着自家娘亲不乐意的说道:“原来在娘心里,我这么不靠谱啊!”
“你这死妮子,还在跟娘贫?快说,你到底干啥好事了,不然你就是搬一座金山来,娘都不要。”木氏戳了戳女儿的额头,故作凶狠的威胁道。
她不是不相信女儿的人品,只是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银子,这份冲击力着实太大了,一下子搅乱了她的神经,让她不得不多想。
“行行行,我说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桑叶知道娘亲的性子,不说出银子的来路,她肯定不会要。左右银子的来路很正常,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便把发现人参,卖人参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木氏听罢,长长的松了口气,随即搂着女儿眉开眼笑的说道:“我闺女运气就是好,人家上山百十回也不一定能碰着好东西,你这倒好一次就白捡了六百两,怕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别别,娘,这事您可别说出去,咱家已经够招人眼了,再让人知道我挖到人参卖了六百两以后就别想安生了。”桑叶生怕娘亲高兴之下说给别人听,吓得立马掐灭她的念头。
“知道了知道了,你当你娘傻,不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么?”木氏戳了戳女儿的额头,很不满女儿这样小瞧自己。
谁家没有两个不着五六的亲戚,虽然这些年自家跟那些不着调的亲戚不怎么走动了,但是那是自家穷让他们捞不到好处才会安安宁宁的过了这些年。这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家发达了,怕是得跟苍蝇闻到血一样的扑上来。
“嘿嘿,我这不是怕您一激动就忘了么?”桑叶抱着娘亲的胳膊说好话,还不忘把自己夸了一遍:“六百两银子算不得什么,凭您女儿我的本事,等我把咱家的鲜花酱的生意做大了,赚一百个六百两都不是问题。”
见女儿的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木氏忍不住开玩笑道:“行行,等你赚一百个六百两,娘就躺在床上等你孝敬。”
桑叶却把这句话听进了心里,敛起笑容看着娘亲郑重的说道:“娘,不用等我赚到一百个六百两,年底咱家就选个好地方盖一个大宅子给您和爹住,再买两个小丫头伺候您们,让您们好好享福不用受累了。”
这曾是原身的一个小心愿,现在也是她的心愿。前世她没有机会孝敬双亲,成为了一辈子的遗憾,今生有机会弥补,她就不会再错过了。
木氏的眼角湿润了,一边哭一边笑:“年底你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你跟阿凛把日子过好是正经,只要你好了,娘比住大宅子让丫头伺候还要高兴。”
话题一下子拐的这么远,桑叶起先没有反应过来,等察觉到娘亲的声音并不小,某人肯定听见了,她有些羞恼的说道:“娘,还说什么呢,孝敬您跟爹,跟我能不能过好日子又不冲突。”
看到女儿这副罕见的神情,木氏难得的没有笑话她。抬头看了不远处的女婿一眼,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小声道:“当娘的就是盼着女儿好,只有你们好了,我跟你爹就舒心了,这比天天吃大肉都强。”
桑叶眼眶一热,重重的点头:“娘,您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的。”
……
知道家里的银钱不多,来到县城后木氏对自己就苛刻极了,每次买到鱼肉之类的好东西,自己舍不得吃一口全部给儿子和两个孙儿吃了。
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是长久下去肯定不行。这一次桑叶送来的二十两银子算是及时雨了,够娘几个好吃好喝的过上一年,木氏也不用再苛待自己了。
手里有了足够的银子,木氏很大方的把早上买的一块两斤重的五花肉全部拿了出来,将上面的瘦肉切成肉丝做汤,剩下的肥瘦相间的就切块拌上米粉做成了肥而不腻的粉蒸肉。
等桑榆叔侄三个回来,家里的饭桌上就摆好了色香味俱全的五菜一汤,看上去比平时丰盛了许多,让人胃口大开。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吃着午饭,原本一刻就能吃完愣是多花了一倍的时间。这样一来,桑榆叔侄三个就耽搁歇晌了,索性就留在堂屋里,跟桑叶继续说各自在书院里的事。
桑榆就不用说了,他以第四名的成绩通过县试让书院里的夫子很是看重,时不时的给他开小灶指点他的不足之处,期望他能一举通过五天后的府试和八月的院试,这让桑榆压力颇大。
桑叶看出这一点,宽慰道:“你能在县试中夺得第四,就说明你的课业很不错,基础很扎实,你只要跟着夫子的指点温故知新就好了,不要胡思乱想给自己乱添压力。”
桑榆知道心态不好,在考试中很影响发挥。只是随着府试越来越近,他始终不能保持平常心,夜里也很难入眠,他自己也十分苦恼。
如今见大姐还为自己忧心,一股浓浓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大姐,我,是我不争气。”
桑叶没好气的拍了小弟一下,指着门外说道:“与其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如多去外面看看,放松放松。实在不行,你干脆去书院跟夫子请两天假,随我回家帮我种花,兴许那些杂念就放下了。”
桑榆有几分意动,略作思索后就有了主意:“那我跟夫子请两天假,待会儿随大姐你一道回去。”
桑叶自然没有意见,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快去吧,我先给你收拾东西,等你回来了我们就走。”
桑榆点点头,跟木氏说了一声,就匆匆的冲出家门去了书院。
看着小儿子的背影,木氏冲女儿笑:“还是你有法子,我知道他压力大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该咋开解他。”
桑叶笑了笑:“桑榆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主意,这一次就算我不提,他怕是也要往家里跑。”
娘俩又聊了几句,桑叶就问起了桓儿和小山。
桓儿学东西一向很快,入书院的启蒙班后,很受夫子的喜欢,学业方面不需要人操心。
小山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之前还会调皮捣蛋,会跟夫子拧着来,没少挨夫子的板子,可是自从经历了前不久的事,他一下子就长大了,再也没有被夫子揪小辫子。
两小只的表现,让桑叶很满意。她不是一定要求他们俩走科举的路子,将来好光耀门楣什么的,只是希望他们能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对今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桓儿身份特殊,虽然桑叶不会让他踏上仕途,但是也不会生生剥夺他人生的其他的可能。如此将来当一个悠闲的文人墨客或者开馆坐堂,就能随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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