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哭嚎的老婆子不是别人,正是于氏的亲娘于母。
村子里的老头老太太们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于母,是因为于母鲜少来桑家。于氏嫁到桑家十年了,于母来过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加上于母长相普通没有任何特点,每次又是匆匆的来,匆匆的离开,这些老头老太太就算见过她,也早就忘记她的模样了,能认出来才是稀奇事。
而桑叶在看到于母的那一刻,就想起了桓儿被于有才拐走一事,还有大嫂肚子里未能来到这个世上看一眼的侄儿。
如今见于母还敢上门闹事,顿时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桑叶根本不可能给于母好脸色,哪怕桓儿被拐,害大嫂没有了孩子,并跟对方没有直接的关系,她也不自觉的迁怒了。
“没错,就是老娘,你想咋地?”看出桑叶的脸色不大对劲,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加上本身抱有见不得光的心思,于母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色厉内荏道。
桑叶冷冷地看了于母一眼,不屑理会她的话。担心胖团真把闯入院子里的人咬死了,她掏出钥匙将院门打开,带着月娘几个走了进去。
被无视的于母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同时心里惴惴的有种拔腿跑掉的冲动。
原本于母就想借侄子被咬一事赖上桑家,达成自己的目的。她以为桑家亏心之下会好好捧着她,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一个态度,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应对了。
“呜呜——呜呜——”
看到铲屎官,胖团急不可耐的凑上来邀功,一双圆圆的耳朵也跟着乱转,丝毫不知道自己给铲屎官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不过,尽管胖团咬了人,桑叶一点也不怪它。如果胖团是在外面无故咬到人,她肯定会带着它赔礼道歉,再狠狠地收拾它一顿,但是对于不怀好意闯入家门者,她只想说——干的漂亮!
“汪汪——”
黑团灰团也凑了上来,在铲屎官的裤腿上磨蹭着。当然,这一切是在熊老大的允许下才做的,不然它们可不敢跟熊老大争宠。
桑叶蹲下身,摸了摸三只的脑袋,才靠近了于母的侄子。见他露在脖颈、手腕、脚腕等要害处没有明显的伤口,也没有过多的鲜血涌出来,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罪不至死。要是真被胖团咬死了,于家肯定会闹腾,轻则讹银子,重则怕是会偷偷的要了胖团小命。为这么一个东西赔上一条熊命可不值得,她又不可能整日把胖团关在家里。如今人没死,事情就好办多了。
伸手探了探男子的鼻息,确定这人只是晕过去了,桑叶分别对桑果和桑枣说道:“果儿,你去把李七爷请过来,就说有人受伤了;枣儿,你去地里把你爷奶他们都叫回来,别的话先不要说。”
“嗯嗯!”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桑果桑枣心里很害怕,如今老姑发话了说明这人还有救,姐妹俩立即朝着门外跑,希望快些找到李七爷。
不曾想刚跑了两步,两人就被于母一手一个拉住了,还冲着桑叶大声的嚷嚷道:“咋地,你们这是想干啥?想找人害死我侄子是不是?”
桑叶根本不想跟这种无知之人废话,她微微弯腰拍了拍胖团头,又指了指于母,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果然,下一刻胖团脖颈处的毛就炸起来了,低吼着朝着于母扑过去。
“妈呀,救命呐——”
于母可是亲眼从门缝里看到一百好几十斤的胖团是怎么把侄子放倒的,如今看到它凶神恶煞的扑上来,吓得魂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桑果桑枣两姐妹。
姐妹俩得到自由,厌恶的瞪了眼被胖团追着跑的于母,然后飞快的跑出院门去喊人了。
“胖团,回来!”
于母到底不是身子壮实的年轻人,担心她被胖团吓出个好歹,到时候把胖团丢到河里都洗不清,桑叶及时喊住了把于母扑倒在地,正准备挠一爪子的胖团。
“吼——”
胖团朝着被吓尿的于母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爪子,小跑着回到了铲屎官的身边。
于母是真被吓尿了,全程围观的老头老太太还有小孩儿们,亲眼看到她的裤裆一点点变湿,紧接着浑浊的尿液就流到了地上,一股难闻的味道在桑家的院子里飘散开了。
“嘻嘻,羞羞脸,这么大人了,还尿裤子,嘻嘻!”几个调皮的小孩儿凑到于母的面前,指着她湿润的裤裆促狭的笑起来。
“滚,滚开,都滚开!”
于母八辈子的老脸,在这一刻全部丢尽了。她夹紧了双腿,恼羞成怒的抓起地上被尿渍浸湿的泥土朝着胆敢嘲笑她的几个孩子扔过去,恨不得能把他们的眼睛全部戳瞎,把嘴巴也缝起来。
“嘻嘻,没扔着,没扔着。”
这几个孩子还嫌脏呢,在于母抓起充满尿臊味儿的泥土的那一刻,就跳着脚逃开了,让于母扔过来的泥巴落个空。
“兔崽子,老娘打死你!”
于母简直要气疯了,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发疯似的朝着笑的最大声的孩子扑过去。
“来呀来呀,来抓我呀!”
那孩子能成为村子里同岁的孩子王,本身就是个机灵的,哪里会让于母抓到自己。他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就是没有往外跑,就跟捉迷藏似的完全是在戏弄于母。
于母显然也看出来了,气得恨不得一把掐死他。可惜她的身子没有那小孩儿灵活,根本追不上,反倒把自己累的够呛,还不小心踩到自己尿湿的地方,脚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活该!”
这一次,别说几个孩子了,就连那帮老头老太太也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着实是于母太欺负人,都跑到李家村的地界儿了,还敢这么嚣张,完全没有把李家村放在眼里。
看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似乎随时会气死过去的于母,看了半天好戏的桑叶终于站出来,对几个小的最大声的孩子柔声说道:“待会儿桑姑姑做好红薯饼,就请你们过来吃,你们给桑姑姑一个面子,不要再闹她了好不好?”
“好,好,不闹,我们不闹了!”
红薯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是加糖加糯米粉做出来的红薯饼就又香又甜让人格外喜欢了。一听有好吃的红薯饼,那几个孩子立马把于母抛到了一边,争先恐后的答应下来。
那些老头老太太也明白了桑叶的意思,知道她不希望他们这些外人留在这里看热闹,打了声招呼就很识趣的离开了桑家的院子。
人一走,有些拥挤的小院子一下子变得敞亮了。不一会儿,桑果就带着李七爷过来了,桑枣也把正在地里干活儿的桑家人全部喊回来了。
不等木氏等人发问,桑叶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顾及着大嫂的脸面,她没有把于母可能借此讹诈的猜测说出来。
然而于氏跟于母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女,又哪里不知道亲生母亲是什么人?更何况,于母还是带着最令她厌恶的人过来的,还翻进了自家的院墙,她如何猜不到自己的母亲来这一趟,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娘,你到底想干啥!”于氏冲过去,一把将于母从地上扯起来,指着还躺在地上的男子说道:“待在家里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你为啥总是没事找事,还把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带来恶心人?”
原本就满腹怒气的于母一听这话,当即迁怒到了于氏头上,想也不想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怒骂道:“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贱东西,真当自己有婆家撑腰就能翻脸不管娘家人死活了是不是?”
于氏根本没有想到母亲会动手打自己,这一巴掌直接把她打懵了,久久没有反应。
“干啥?你这死老婆子干啥打老娘的儿媳妇?”距离母女俩最近的木氏快步冲上去,重重的推了一下欲要再打人的于母,直接把人推倒在地了。
这时,桑树也反应过来了,急忙上前揽住了妻子,小心地拿开她捂着脸的手。见妻子半边脸都肿了,他痛恨的瞪着骂骂咧咧的于母,目光仿佛能吃人。
于母被瞪的一阵胆寒,指着于氏壮着胆子骂道:“她是从老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娘打她又咋地?你还敢打老娘不成?”
桑树一听,攥紧了拳头,忍了又忍才没有扑过去打人。他确实顾及于母的身份,他不好为妻子找回场子,一时间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看着嚣张的于母,桑树于氏有顾虑,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木氏就没有了,她再次冲上去,学着于母打于氏的姿势,一耳光扇了过去:“他们不能对你这个老东西动手,老娘能!”
这一巴掌,直接把刚刚站起来的于母再一次打到了地上,左边的牙齿都松动了几颗,流了满嘴的血。
这边的纷争,没有影响到另一边的桑叶。她知道自家娘亲不会吃亏,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被李七爷诊断的男子身上。她倒是想看看,这个人翻墙进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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