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间,四个人,三个情绪激动。
蒋月目光热切,“你的3S跟墨尔顿星将的3S不一样对吗?你的身体数据做过采集没有?你自己知不知道自己的特殊?”
博辅周强压震撼,“我是44军军医院的院长,我有绝对的实力保障你的人身安全以及身体数据不被泄漏。我诚意地邀请你抽时间到我这里来做身体数据采集,这是我的光脑号,你随时有时间随时可以打给我!”
博昂起身拉过姜盈就想向外走,“不要理他们!不要听他们的任何话!他们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算计在内,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对待别人家的女儿?姜盈,你马上去找海恩!”
姜盈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蒋月一阵风似的冲到了博昂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大耳刮子。
“博昂!你还是不是博家人?博家誓为全人类做贡献的家训被你吃了吗?你不为博家出力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拖博家的后腿吗?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
博昂没被打懵,姜盈被吓懵了。
为全人类做贡献?……原来博家是把自己定位在了这么高尚无私的位置上吗?
博昂的脸被打肿,口腔内壁破掉,他本能地用舌头顶了顶左脸,然后坚定站在姜盈的面前没动地儿。
“妈,你忘了你教过我的一句话吗?在精神病的眼里,别人都是病人!”
--说我病的不轻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其实你才是病了吗?
“博昂!”博辅周威严拍桌,“你给我坐下!谁教的你梗着脖子和长辈对峙?你妈哪句说错了?三天的治疗还不足以让你清醒过来吗?”
博昂无声地笑起,表情讽刺,“从小你们就教我,身为医者,治疗的时候才可父母心,未治之前,在征得患者的同意之前,绝不可以父母心;是医者而不是圣者,救病但不是救人。可到了我这里,你们怎么就变了呢?你们征得我的同意了吗?我就是有病我说让你们救了吗?谁说我清醒了?我就是不清醒,我就乐意一辈子病着,我让你们负责了吗?”
“博昂!我们是你的父母!我们还能害你不成?”蒋月怒不可抑,不敢相信这个是她的孩子。
博昂痛得像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我还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呢!百根草什么样的危害你们会不知道?别人家的父母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孩子沾上了百根草,可你们呢,居然亲自给我注射,只为了要利用我来做搏弈的工具……您那时候想过您二位的父母身份吗?”
对于这个方面,蒋月的确有一些心虚,但她很快平复,“姜盈可以解除,完全可以解除,那天我亲自确认了。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同意你爸的意见。博昂,我们是全面考虑了后果之后才那样做的。你是爸妈的亲儿子,博家的下一代希望,我们怎么可能不顾你的安全,我们……”
姜盈冷冷举手,“我做不到!进入到人体内的百根草跟在人体外的百根草完全两个概念,博昂身体内的百根草毒性我无能为力。”
这话当然是假话,但她就是要故意这么说。
算计她?算计博昂?你们别以为什么都在你们的算计之内!
蒋月果然变脸,“不可能!你在说谎!”
“我需要说谎吗?”姜盈摊手,“你们是做百根草研究的,以星际时代的医疗水准来说,区区一棵毒草的毒性会解不了?但至今人类也只是根据解药研制出了缓解剂而已。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百根草一入人体就会发生性状的改变。而人体又存在个体差异,这也就意味着即使是缓解剂,也可能根据人体性状的不同而起的效用大小有差。”
人脑是人类至今无法解密的第一难题,那么人体就是第二难题。
到如今也没有出现过完全的重复身体数据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姜盈说的太有道理,蒋月不得不相信。
她的目标是为全人类的进步做贡献,她也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加入到这项伟大的事业中来,但前提是,她儿子不能出生命危险啊!
“老博!”她突然惊叫一声,转身扑向博辅周,“缓解剂呢?你有没有随身带着缓解剂?快拿出来给儿子注射啊!”
博辅周不像蒋月那样明显的神色慌张,但一脸灰色也已经足够让人知道他至少镇定不下去了,“我怎么可能带着!那种东西是随便能带出来的吗?”
蒋月又转身扑过来拉博昂,“快跟妈回军医院!那种东西在体内多待一秒,你未来精神力暴走的可能都会扩大三分。快跟妈去注射缓解剂!”
博昂反感地甩手,“说注射的是你们,现在要解除的也是你们。你们当我是什么?随你们任意实验的实验体吗?”
姜盈冷哼,“你们家的儿子是儿子,百根草在体内多待一秒你们都承受不了,那别人呢?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们怎么就能说下手就下手了?”
博辅周强行辩驳,“那天的量并不足以……”
姜盈直接打断,“那博昂身上的量也不足以吧?你们着什么急?你们那天的镇定自若呢?你们那天的无视人命呢?”
博辅周和蒋月像是被抽出去了支撑身体的脊椎骨一样,颓了。
他们不会因为姜盈的质问就一下子扭转了对自己事业的立场,他们只是太担心博昂的身体,他们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跟姜盈辩论什么了。
博辅周脑子快,“博昂你考虑过秋漠的感受吗?你这样的身体他就不会担心?”
他想利用秋漠让博昂改变主意。
博昂小表情特别骄傲:“无论我什么样子,秋漠都不会介意。他尊重我,如果我现在宁可死也不想被强迫,那么他只会陪我一起去死!”
秋漠没这么说过,但博昂就是这么肯定。
这种自信不是博昂天生的,是秋漠的一举一动赐予他的。
姜盈:猝不及防一口狗粮!齁得慌。
蒋月脸色惨白,儿子是什么幸福的样子,她如何看不出真假。
虽然博昂没有再去和秋漠结婚登记,也没有再去跟秋漠同住反而每天晚上都回家,但她现在却觉得这个儿子好像要彻底失去了。
“博昂,那你就不能为秋漠想想吗?他都可以与你共死,你为什么不能和他同生呢?”为什么非得去死呢?活着不好吗?
蒋月无法理解,这些年轻人们到底都在想什么?
博昂惯常娇纵,“活着不开心,被人添堵不爽,有人陪着一起死倒会痛快,共死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真不是气话,对身在医界的他来说,生生死死因为看得太多,早就没那么在意了。
“你,你……”蒋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姜盈起身告别,“百根草的事情我的确知道了,但我无意插手,我就一个条件,别再把姜氏中医牵扯进去!以后谁敢再动姜氏中医的主意,我就把你们的肮脏行径公布于众!我是3S,我做得到!希望你们不会置疑我的能力!就这样,先告辞了!”
真不插手?当然是假的!
这是海恩的策略。海恩虽然没有来,但却是早就给姜盈“下了指示”。
从小银杏的红光曝露开始,海恩就已经想通了后面的一干对策。姜盈的能力再不能掩藏了!过去掩藏他是想着保护姜盈,是觉得自己还有能力护得住姜盈,但现在海恩的想法改变了。
星盗一号被救,虽然自己确认那人不会说只会听了,但这样的人要想曝露出什么信息来对于军部来说只是费些时间的事情。
他不能被动的等着自己的精神力幻兽以及姜盈的能力被曝露,他要主动出击,他要在来得及的时间里尽快往上走一步。
能力在权力的面前一文不值,他已经体会得太深了。
但自招也有自招的策略。不能说对方一挥手,自己就赶紧表明真意。送上门的买卖不值钱,这谁都知道。
欲擒故纵在很多时候,虽然老套,但却行之有效。
所以海恩没来,还着重交待姜盈别客气,直言拒绝就好。
他要军医院求着姜盈加入!
……
回去的路上,姜盈和博昂乘的一辆悬浮车。
姜盈开门见山道,“你体内的百根草毒性并不强,我能给你去除。”
博昂笑,“猜到了。”
“那我们现在去秋漠那里?”姜盈的意思是这种事情并不能拖,能早去除还是早去除的好。
博昂拒绝,“不必。如果去除了,我爸我妈很快就会知道的。到时候还不是来烦我们?先带着吧,就当舍身免灾了。”
姜盈想到一个疑问,“那秋漠不知道吧?”
“当然不知道!”博昂翻个小白眼给姜盈。
姜盈目露敬佩,博叔真伟大!然后等博昂下一句出来,姜盈的敬佩就消失无踪了。
“现在告诉他有什么用?对我的形象有益吗?这种一方默默在承受的事情得在事情解决之后才能告诉另一方,那个时候他才会对我既感动又愧疚,然后油然而生一种我真伟大宁负天下不可负我的绝对高尚情感!”
姜盈:……受教了,叔。
博叔蔑视地瞥了一眼姜盈,“你也是结了婚的人了,连这点小情趣都不懂吗?白瞎了星将那副极品体格了!”
姜盈:……你光头真丑!丑死了!呸!
“前面路口让我下车。”
“哎?你不是要到姜氏中医?这还没到呢。”
“我怕还没到就被你气死!”
“……切,你这气量也配称3S?真提星将大人委屈。”
“……我也替秋漠委屈!长发的感觉和秃头的感觉差别多大你自己很清楚吧?你猜秋漠会不会更清楚?”姜盈解开安全带下车,关车门前恶意地一笑,“人老就算了,还没头发,我们漠哥委屈死了!哼!”
来到安全区从空间里取出悬浮车,上车启动,咻,姜盈扬长而去。
博昂面无表情,握着方向盘的手却青筋爆突。
秋漠正在打拳,接到了来自博昂的电话。
“今天有跟姜盈打拳的安排吗?”
“没有,但明天有,怎么了?”
“那就明天!你给我打死她!不打死她我就打死你!她骂我秃头还骂我老货!还骂了就跑!气死我了!啊--”
秋漠差点没憋住笑,“行,我尽量努力啊。内什么,你就没骂她?”
姜盈是个什么人秋漠了解,博昂的嘴有多欠秋漠更了解。
博昂:“我当然没骂她!她一小屁孩儿,我犯得着跟她逗嘴吗?我就是客观表示了一下对星将大人的惋惜。”
秋漠明白了,姜盈本来就最介意别人说她配不上海恩,博昂这可算是正撞在了枪口上。
他委婉地打圆场,“下次你也别客观表示了,无论什么。人家的日子人家自己过,跟我们没关系,有那时间你不如去做头皮护理让头发早些长出来的好。”
“秋大漠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和你的朋友们出了矛盾,你总不站在我这边?我问你,如果今天是我和姜盈同时掉进水里呢?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秋漠:……
艾玛,千古难题啊。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救你啊!”他去救姜盈会被星将大人弄死的。
……
姜盈到姜氏中医来见姜子封和姜连翘。
姜子封也是沉得住气,明明已经联络上了百里和丁翠花,明明可以借机逃出姜连翘的掌控,但人家就是没有动。依然像与世隔绝了似的,继续着被姜连翘软禁的生活。
倒是姜盈自打从海恩那里知道姜子封的病房已经在莎蒂和戴维斯的监控中后便加派人手彻底保护起了这间病房。
他们三个姓姜的怎么斗都行,说到底还是家族内部矛盾,但如果被其他人借机找到了可趁之机妄想动姜氏中医的脑筋的话,姜盈就绝对不允许。
姜盈来了之后直奔姜子封的病房。
“知道百根草事情的都有谁?把人名单给我!”
这些人视而不见无所作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姜盈到一掌大权的那一刻,她绝不放过一个。
姜子封怎么可能给她,能知道的可不是无足轻重的人。
“看你的样子你是查到了什么。既然你知道了,你就该理解他们。这些人都是跟了姜氏中医多少年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能让他们为姜氏中医出了力,最后还要出血!有我在的一天,我绝不允许你拿他们开刀!”
姜盈笑得凉薄,“你以为姜氏中医为什么这么多年裹步不前,甚至还在倒退衰落?不仅仅是因为你们在中草药上毫无建树,更重要的原因是,你们当中有些人明明已经到了江郎才尽的地步却仍然不愿意下台给能干的人腾位置!”
她指那些管理层的老人,亦指现在占着位置不放手的姜子封。
姜子封觉得可笑,“你才十八岁,你给掌管了姜氏中医二十多年的我来讲经营理念?我们不行你们就行了吗?笑话!我们有成果,我们有经验,你们有什么?单凭一腔热血和激情?年轻人,改革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至少不是你们所顾虑的那么复杂!”姜盈无所畏惧,如果说原来想要姜氏中医仅仅是为了夺了她爸的权让她爸消停待着再没能力给她添堵,那么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现在姜盈就是真的自己想要姜氏中医。
海恩给她提了一个很好的前进方向,她在想,如果海恩要往更上边爬的话,她怎么也要有一个相应配得上的身份才行。
食货帝国不行,那只能让她的钱袋子鼓起来。她如果想要权力,还得靠更上得了台面的技能,例如药医。
“你不给我也没关系,我自己查得到!”姜盈扔下最后一句话扭身出来了。
走廊里,跟上次一样的位置,姜盈再次碰上了赶来的姜连翘。
这次不等姜连翘开口,姜盈先说话了,“有事到你办公室谈,走吧。”
姜连翘无意识地跟着走了两步,又炸毛似的跳了起来,“我是执行院长,你跟我来!”
她快跑两步抢在了姜盈的面前。
可惜她的故作声势,跟后面闲庭信步的姜盈比起来,她这样更像带路的侍者了。
姜盈无声的叹息,原来姜连翘不是这样的。有艾珊在有姜连芯在的时候,姜连翘才冷静大气的像个真正的家里老大,像个大姐一样。
那时候姜连芯来找她的茬儿,姜连翘还能理智客观的分析问题,虽然也同样没把她放在眼里,可至少不会像姜连芯那么没脑子。
再看看现在,姜连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像姜连芯了。过度的敏感,扭曲的自尊,战战兢兢,神经错乱。
就像一个小孩子,他非得要驾驶机甲,可等他进入机甲了才发现,他竟然连每个按钮表示什么含义都不知道。
他害怕他恐慌他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被暴露后众人的嘲笑。
姜连翘就是这样。
她根本胜任不了执行院长这个位置,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很辛苦。日常事务她还能凭着感觉处理一下,可等到了讨论治疗方案的时候,一屋子的老中医,向她请示的问题她连听都听不懂,就更别说给出有效的决定了。
她当场可以很硬气地回答,“那是你们的职责,是你们的工作,你们问我做什么?如果这种事情都要我来决定,那我还请你们做什么?!”
可是事后她会连着几天都夜里做恶梦,她觉得那些人都在背地里偷偷地笑话她,笑她自不量力笑她竟然还能那么理直气壮地坐在这个位置上。
她如果干脆认输也就算了,放低自己,赶紧找机会去补习去学。那么哪怕依然被嘲笑,她却是可以慢慢地充实自己,然后慢慢找准自己的位置。
但她偏不!
她现在就像是被强架上火被烤,她可以被烤得皮开肉绽,但她不允许自己被烤得张嘴喊痛。
她强撑着!她对自己说,她只是行政院长,她只负责坐镇指挥大方向就好,这等学术的问题本就不是一个院长应该负责的事情!她可以另设一个专门负责学术方面的副院长嘛!
于是她又从亲戚里调来了一个学过医的来当这个副院长。
这个问题倒是暂时解决了,可其他的呢?一个院长负责的事情之多,之杂,这在姜连翘前十九年的生活中是绝对不曾想到过的。
她的临时解决法只能解决得了一时,却解决不了一世。没过多长时间,姜氏中医内部非但没有条理起来,反而更混乱了。
本来就是,她一个院长都堂而皇之的用关系户了,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你安插一个关系户,我安插一个关系户,这才多长时间,姜氏中医里里外外已经乌烟瘴气一片了。
赢利那是在直线下降,身为秘书的杰瑞大舅却还要对姜连翘这样解释:没事,上层领导集体换血,大家业务还没上手,这很正常。
姜连翘心里骂:正常个屁!可嘴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自己也感觉到了问题的根部还是在她这里。
更大的问题是,她看到了问题症结所在,她却无力解决。
姜盈是真同情这样的姜连翘了,脑子不行能有什么办法呢?也是可怜。
“限你三天的时间,把这名单上的人先给我换回原来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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