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起身扯过外套,无意间露出皮带扣。扣子外层闪着白光,上面的图案是英国Savile Row戴着花镜的老匠人,在坚硬的精钢芯上镀一层银,而后拿着祖传的刻刀,一点点雕刻出的一只雄鹰。
舒沐坐在宽阔的真皮沙发上,目光刚好与皮带扣子持平。以她的视力,可惜清晰地看到鹰隼展开双翼上凸起的一根根羽毛。波浪形羽毛倾斜向上,与锐利的双眼呼应,如他的人般充满攻击性。
如今男人就在她身边,随时可能欺负她。而她报以极大期待的异能,全然没有用处。心头一紧,她忙别过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旁边是敞开的电脑,14寸的显示器上,早前密密麻麻的白色干扰信号已全然消失。可这并没有让舒沐放松,因为上面不是一开始各种复杂的代码和报表,而是不断变幻的临场画面。
白灰相交的世界,正是昨天她送走哥哥时的侯机坪。此刻上面早已没了当初的空旷,身着迷彩服,金发高鼻梁的百十名俄罗斯士兵自军用卡车上列队下来,荷枪实弹稳步踩着红地毯向这边推进。
而在队伍前面,是几名机场地勤的尸体。舒沐注意到其中一位,就是那天带头接他们下机的人。
刚想再看下去,电脑突然被合上了。
“还不快穿好衣服?”
耳边男人诘问的声音惊醒了她,舒沐指着屏幕:“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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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衡两下穿好衣服,听着小丫头惊恐的声音。那双单纯的眼眸,瞳孔似乎变大了些,小嘴紧绷着,整个人全是疑惑与恐惧。
真是个敏感的孩子,他干脆伸手,亲自为她系好大衣扣子。刚触及第二颗扣子,就被她拦了回去。
“我自己可以的。”
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他有些遗憾,坏心的往里戳了戳。柔软的触感传来,他想起她檀口那甜软的滋味,还有那初具规模的小笼包。
小丫头,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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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上平缓的气息再次变得压迫,舒沐一个机灵。
稍往后蹦一步,她快速系好剩下的三颗扣子。整理下衣袖,再往下到裤子时,她清晰地看到裤腿间那一团粘腻的污渍。
是他留下的,想起昏迷前的事,那股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
捂住嘴,她干呕起来。
“又怎么了?”
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舒沐嗫嚅的说道:“裤子,脏了。”
与此同时,枪声再次响起,似乎离这边近了些。
她有些挣扎,现在的条件,找干净裤子很浪费时间。但是从小到大,她从没穿过脏裤子。一想到身上的衣服那么脏,她整个人就不好了。
“你不是有水系异能,自己洗。”
顾不得其它,舒沐斜着脑袋略作思考,这办法的确可行。凝成一个小水球,她刚想拍在裤子上,却被身边的男人拦住了。
“你想弄湿衣服么?”
舒沐忙摇头,湿漉漉的衣服穿着很难受的。那该怎么办?在她迟疑的片刻,男人将水球弄成了细细的水流,水流一点点冲洗着那点地方,很快污渍几乎看不出来了。
她趁机用心感受着,水周围似乎有一层特殊的阻力,难道这就是男人的异能?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心随意动,她将留在上面的那点水收回来。果然,裤子瞬间洁净干爽。
连带着刚才的水箭,她已经掌握了水异能的两种用法。比起前世,她总算迈出了自立的第一步。想到这,即使情势已经非常紧张,她心里还是升起一股由衷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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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一条干净裤子,值得那么高兴?
唐天衡皱眉,接起一直在震动的电话。那边属下惊慌失措,向他求救。
“当初我让你们自己选,是你们图后方安逸,强烈要求留在那守门。现在出了事,怪不得任何人。行了别啰嗦,现在你们想办法自己撤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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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用的是英文,舒沐听得一清二楚。原来那些死掉的地勤,是贪图安全主动要求留在那儿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路都是他们自己选的。看来男人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她略微心安。
“那些士兵,是伊凡将军的人?”
合上电话的男人对她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从她的角度看去,此时男人眼角微垂,嘴角也不似以往上扬,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失落。她有些心疼和愧疚,如果不是带着她,男人早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不自觉的伸手,她想抚去他面上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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