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瑟瑟发抖,眼珠乱转之后, 顿时生出一计, 只见她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 一甩袖袍,装模作样的冷哼一声,开始胡说八道,“尔等凡胎**,不知本神婆的神通,也罢,我也懒得与你们这些凡人计较。”
说着神婆就转过身子, 面向广场周围的群众,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继续胡说八道。
“可这宋家大少爷却是妖气入体太深, 如不立即做法, 将来必会为害一方, 到时候悔之晚矣,就算本神婆法术通天, 也是束手无策。”
镇上群众一听神婆的话, 顿时慌了起来, 他们实在是怕极了妖怪, 有些人更是小声地指责起刘楚。
刘楚此时满脸阴霾,周身杀意全部散开,异常骇人。
烈日当空,他那刀却萦绕着一股寒气。
别说没有什么身手的群众, 就连教头等人,都不敢轻易上去同他较量。
黄单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他瞧着白发苍苍的驼背老妪,看不出来,瘦的皮包骨,胡说八道的本领真高,什么妖气入体,他在山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连妖的一根毛都没见着。
一抹刀光被太阳折进黄单的眼里,他的余光扫过身旁的男人,对方对这老妪动了杀念。
黄单对男人摇摇头,不能杀|人,否则惹上人命,会有牢狱之灾。
可以事后再整一番。
刘楚的薄唇如刀锋般抿在一起,扫向被煽动的群众,克制住满腔的怒火,冷声道,“大家静一静,这宋少爷不管未来会怎么样,但他现在还是一个人,只要他没有犯|法,就会受到国|法的保护,神婆设的这口铁锅根本就是想要他的命,一旦他死了,神婆就是杀|人|犯,而你们这些起哄的人就是从犯,我会将你们一一捉拿官府。”
接着,刘楚便看着向他围来的教员,面露冷笑,抬头向着族长说道,“宋族长,宋少爷虽是宋家的人,却也是朝廷的百姓,不知是你的家法大,还是朝廷的国法大?”
面对刘楚的问题,族长的神色一沉,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他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家法比过国法还要大吧。
“宋望不但妖气入体,而且与戴老板的失踪有着极大的关联,我们宋家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人,我想朝廷也不会纵然这样的人吧。”
“没错,没错,本神婆刚刚耗费了十年寿元,终于开天眼看了,这宋望不止是妖气入体,而且有怨气缠绕,定是有人命在身,很可能就是失踪的戴老板啊。”
一旁的神婆见宋族长开口,顿时胆气也壮了起来,只见她得意的下意识捋了捋头上的小辫,却发现辫子刚被刘楚给砍断了,顿时脸上有些尴尬之色。
镇上的群众现在是最相信神婆的,她的话众人听的很清楚,这宋少爷有怨气缠绕,那十之八||九就是戴老板的魂魄了,不然怎么会只有宋少爷一人回来,而戴老板却离奇失踪了呢。
族长向神婆投去赞许的目光,意思是你这天眼开的很及时啊,而神婆显然也是感受到了族长的赞许,得意的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本神婆法术无双,开个天眼像喝水一样简单的样子。
只是宋族长好像没看懂她的意思,还以为这老婆是在抛媚眼,顿时族长的脸上有些铁青,心想这老太婆都七老八十的,也太不自重了。
可惜众人并没有看到这怪异的一幕。
“宋族长,你有点说的没错,宋少爷确实与戴老板失踪一事有关联。”
刘楚突然就笑起来,“我奉命调查戴老板失踪一事,而宋少爷是唯一的知情人,我现在要将他带走,日后官府还有很多事要问他。”
族长一言不发,那脸比茅坑还要臭。
似乎是没料到刘楚会半路杀出来,将原本已经尘埃落定的事再翻出水花。
刘楚将目光看向神婆,警告之意明显,“至于宋少爷是否有人命在身,那也要等衙门查清了才好定罪,以我看有些人妖言惑众,骗取百姓钱财,才是本捕头需要立即抓捕的。”
神婆顿时心生不妙,连忙向小厮使眼色,“呀,童儿,家里面刚炼的一炉九玄上清跌打痔疮丹快好了,我们速速回去,不要误了开炉的时机。”
“是。”
小厮与神婆配合多年,十分默契,直接迅速跳上破牛车,载着神婆,在众人一片懵逼的目光中,迅速逃走,现场只留下一坨牛粪。
见神婆逃走,刘楚也没有阻止,他现在要做的是救下身边的人。
“宋族长,今天这宋少爷我们衙门是一定要带走的,希望你不要阻拦,有些事情真的闹开了,我想大家都不会全身而退,你说对不对。”
刘楚盯着族长,目光中带有一丝玩味的意思。
族长此时好像也是想到了什么,那脸顿时就抽搐了一下,毕竟任何人都是有些把柄被官府捏在手里,何况神婆已经走了,法事已经无法举行,他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做出顾大局的样子。
“好吧,宋望你们带着吧。”
空地的大锅和柴火都撤掉了,人们心里的猜测却依旧存在,镇上的流言四起。
戴老板一日没回来,流言就会持续一日。
宋府大门紧闭。
黄单洗过澡换一身长衫,喝两口热茶,从鬼门关走一回的感觉还在他的心里盘踞着,“差点成了一锅水煮肉。”
刘楚一阵后怕,到现在,呼吸都没平稳,他一拳头砸在桌面上,“据我所知,那老妪还有后招,你会被人从锅里捞出来,丢进火里烤,整整烤上七日,再把你的骨骸泡进鸡血缸里。”
黄单的喉结滚动,咽下嘴里那口茶水,“你听过那个老妪?”
刘楚摸着青年的手,“略有耳闻。”
“她是附近一带最有名的神婆,传闻有户人家的儿媳连生了十个姑娘,最大的心愿就是生个男孩,到第十一胎的时候,婆婆跟丈夫凑钱去请她来作法,结果生的就是男孩。”
“还有个事,村里有个小孩持续发热不退,嘴里说梦话,浑身发抖,家里人找神婆来看,说是什么吓到了,魂丢在外面没回来,神婆作法,往锅里摆筷子招魂,小孩就好了。”
黄单说,“……误打误撞了吧。”
刘楚的眼底浮现怒意,“以前那些事,我不评论,今天那老妪说你身上有妖气,分明就是胡编乱造,要不是你的阻止,我当时就会把她丢进锅里。”
黄单说,“现在你就在牢里蹲着了。”
刘楚低着声音,“管不了那么多。”
反手握住男人,黄单叹口气,这次他被捉,说是神婆指使的,其实是族长,那俩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他都看在眼里。
族长清楚,要是他出面,没有神婆管用。
神婆两片嘴皮子上下碰碰,就能将子虚乌有的东西变成铁板钉钉。
镇上的人全被牵着鼻子走。
“为什么大家那么容易被煽动?”
刘楚说,“每个地方都有人把心愿寄托给神明,以为神婆可以跟神明沟通,人们需要,神婆就会有很多,靠这个来获取利益,在那些愚昧的人心里,他们说的,做的,全是对的,甚至宁愿相信神婆,也不相信自己的亲人。”
“我处理过一个案子,有对夫妇一年到头都在吵架,村里的神婆说是家里老人身上的浊气太重,影响了家里的风水,夫妇俩就把老人偷偷杀了,还是老人的儿子主谋。”
黄单毛骨悚然。
人心比妖魔鬼怪都要可怕。
所谓的神婆就恰好利用了这一点。
刘楚的目光从黄单身上移开,停在虚空一处,“况且,这世上的真真假假很模糊,不论是什么东西,只要经过人一传,再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群体恶意添油加醋,扭曲是非,真的会变成假的,假的会变成真的。”
他的唇角讥诮的一勾,“也许好人会被当成坏人打死,永世不得超生,而坏人,却能受人敬重爱戴。”
黄单看去,男人已经敛去所有情绪,“那种神婆总会有露馅的时候吧?大家还信?”
刘楚摸摸青年的头发,“我的大少爷,你不信,我也不信,但是我们不能要求其他人也像我们一样,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标准。”
黄单想了想,认同男人的每一句话,不说这里,他那个世界也有。
要是在论坛发个有关迷信的帖子,搞不好就会被喷死。
刘楚冷哼,“我不会放过那个老太婆的。”
黄单放下茶盏,把那个老妪杀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真正要杀的是在人心里作祟的妖魔。
短暂的安静之后,刘楚问他,“昏迷之前,你在做什么?”
黄单说,“我喝完药就睡了。”
刘楚的眉头一皱,“药都经过了谁的手?”
黄单说,“我的生活起居是娟儿负责,药也是,平时都是她端给我。”
刘楚眯了眯眼,“娟儿吗?”
黄单说,“即便是那药有问题,导致我昏迷不醒,也不会是娟儿干的,她没理由害我。”
刘楚啧啧,“大少爷,人心隔肚皮,即使是同床共枕的夫妻,至亲,兄弟,都有可能在背地里陷害你,趁你不注意给你致命的一刀,更何况是非亲非故的一个丫鬟。”
他看青年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单纯不经世事的孩子,充满怜惜,也有担忧,“你要明白,利益能让一个人变成一头畜生。”
黄单望着男人,半响才说,“你这个说法,我以前听过,世上的所有人和事,都具备多面性,你说的,只是其中阴暗的那一面。”
刘楚轻笑,“我就是一粗人,你跟我扯大道理,我不懂。”
黄单觉得男人的笑很悲伤,“系统先生,刘楚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想听听他的故事。”
系统,“在下帮您查过,需要1000积分。”
黄单记得自己只有200多积分,“贵了,能不能给我便宜点?”
系统,“黄先生,很抱歉,这是领导设定的价格,不打折,在下也无权给你任何优惠。”
黄单说,“没事的,我能理解。”
他问着男人,“刘楚,你能跟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刘楚勾青年的下巴,眉眼带笑,极为好看,“我的过去只跟我的婆娘说。”
黄单说,“那算了。”
“我是男的,做不了你的婆娘。”
刘楚的目光灼热,“我说可以就可以,大少爷,你愿意做我的婆娘吗?”
黄单说,“不愿意,难听。”
刘楚,“……”
他单手撑在桌子边缘,身体前倾,气势逼人,口中说出的话却充满柔情,“我刘楚整个人都是你的,随你想要什么。”
黄单的声音被男人堵住。
刘楚拥着黄单的手一再收紧,唇||舌间的力道很大,把他弄哭了。
黄单推开男人,又被抱住。
刘楚一边亲他脸上咸咸的泪水,一边说,“下次不能这么吓我了,我老了,经不住吓。”
黄单吸吸鼻子,“多老哦?”
刘楚说很老很老。
黄单,“……”
他把脸在男人掌心蹭蹭,又糙又疼,“娟儿的事,我自己去问吧。”
“出这么大的事,你府上的管家应该已经将娟儿关起来了。”
刘楚摩||挲几下青年的耳朵,“在你奶奶没醒之前,你别独自去见娟儿,你心肠太软,我怕你问不出什么,反倒被对方套出东西。”
黄单说,“好哦。”
刘楚看看他哭过的样子,又忍不住去亲,“我暂时留在你这里,等你奶奶醒来再说。”
黄单说,“那我叫管家去给你安排房间。”
刘楚咬他的下嘴唇,“不用,我就住你这儿。”
黄单疼的嘶一声,“会被人发现的。”
刘楚笑出声,他坐在黄单的腿上,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发现什么?我们是清白的。”
黄单,“……”
他的腿上好沉,“你干嘛坐我腿上?”
刘楚有点儿委屈,“跟你说几次了,你都不肯坐我腿上,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黄单嘀咕,“都坐腿了,还清白。”
刘楚斜眼,“你说什么?”
黄单上手去捏,“我说,你的屁|股很翘。”
刘楚的耳根子红了。
傍晚时分,管家过来敲门,“少爷,老夫人醒了。”
床上的俩人睡的很香。
门外的管家又敲,声音也大了些,“少爷?老夫人要见你。”
刘楚皱眉,拍拍趴在自己怀里的青年,“醒醒。”
黄单打了个哈欠,他听到管家的声音,睡意立刻就不见了,坐起来对男人说,“你在房里待着,我去一下。”
刘楚把青年拉下来,给他擦掉嘴边的口水,“有事喊我。”
黄单整理整理长衫,快步去开门。
管家往房里头看了眼,也没说什么,“少爷,走吧。”
今天这事闹的,府里人人都紧闭嘴巴,唯恐不小心说错话,惹上麻烦,他们只是下人,干好分内之事便可。
宋邧氏坐在床头,气色很差,心情却还不错,知道孙子没事了,“阿望,白天的事,管家都跟我细细讲了,我们宋家欠刘楚一个恩情。”
黄单说,“是俩个。”
宋邧氏说,“一个俩个都是欠,你别插手,奶奶给你还掉。”
黄单说好。
宋邧氏的眼中浮现一抹厉色,转瞬即逝,“阿望,奶奶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别怕,只要奶奶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黄单说,“外面的人说我身上有妖气。”
宋邧氏的声音一冷,“别跟那些人较劲,他们都是一群疯子,这个镇子早晚要毁在他们手里!”
黄单盯着老太太,“奶奶,戴老板还是没回来,找也找不到。”
“他人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宋邧氏握住孙子的手,语重心长道,“阿望,奶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要少管闲事,永远不要为了任何人,把自己陷入绝境,哪怕是奶奶。”
她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孙子,“你记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黄单若有所思,老太太的话自相矛盾,前面还在嘲讽镇上的人,后面给他的感觉,本质上跟那些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族长该换位置了。”
宋邧氏说,“阿望,下一任族长是你,奶奶会帮你的。”
黄单说,“奶奶,我不想当族长。”
宋邧氏的语气严厉,“你是我的孙子,是宋家的子嗣,没有什么想当不想当,那个位置就是你的,阿望,别叫奶奶失望。”
黄单垂眼,“好吧。”
房内静下来片刻,黄单问道,“奶奶,娟儿呢?”
宋邧氏说,“在柴房里关着。”
黄单问,“查出来什么了吗?”
宋邧氏冷哼,“奶奶没想到,小丫头性子那么倔,问什么都没反应。”
黄单的眼皮一跳,怕是用刑了。
不多时,俩个下人拖着娟儿过来,她身上的布衣连衣裙被血染红,身后留下一条血痕。
黄单喊了声,“娟儿。”
娟儿动了动,她缓缓地抬起头,额头有血,嘴角破裂,脸肿的不成样子。
黄单的眉心拧了起来。
宋邧氏叫贴身婢女扶她坐起来,背靠在床头咳嗽几声说,“娟儿,当着少爷的面,你还不认罪?”
娟儿仰头看黄单。
黄单注意到了,她的眼角有泪。
宋邧氏问几次,娟儿都在摇头,“我看你不会说话,舌头留在嘴里也没什么用,干脆割了拿去喂狗,来人!”
管家吩咐下人去准备。
娟儿浑身发抖。
黄单站在娟儿面前,“奶奶,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就把她的舌头割了,未免也太……”
“妇人之仁!”
宋邧氏的情绪很激动,身子大幅度起伏,“你的药只经过这丫头的手,能够自由出入你房里的也只有她,阿望,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今天要不是刘楚在最后关头赶来,你丢性命,奶奶活不下去,整个宋家都会断送在她手里。”
她对孙子喝斥,“你让开!”
黄单没动。
他自认带娟儿不薄,原主也是,娟儿有加害他的机会,却没有加害他的动机,能流泪,不是妖。
老太太没有证据,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宋邧氏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少爷带走。”
黄单被下人架着往外面走,他扭头问,“奶奶,你每天吃斋念佛,念的都是什么?”
宋邧氏的身子一震,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叹了出去,她把孙子叫到床前,用只有祖孙俩能听到的音量说,“阿望,你爹不是死在别人的算计中,是自己在自己手里,善良不见得就有好报。”
“你可想好了?”
黄单说,“奶奶,与人为善,总会好的。”
地上的娟儿眼脸动了动,眼泪成线滑落,冲淡脸上的血迹,她把头往下垂,瘦弱的身子轻微颤|动。
宋邧氏闭了闭眼,连说几声罢了罢了,她看着趴在地上的人,“你虽然说不了话,但是耳朵没聋,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吧,是少爷为你求的情。”
“知恩图报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娟儿,药的事,我不会再追究,你也别再出现在宋府周围,好自为之。”
娟儿对着黄单和宋邧氏磕头。
黄单心想,走了也好,离开宋府,离开钺山镇,随便到哪儿去,别回来了。
晚上,前厅的饭桌边坐着三人,除了黄单和老太太,还有刘楚。
宋邧氏叫下人准备这桌酒菜的意图明显,是为了感谢刘楚对孙子,对宋家的出手相救。
刘楚见老夫人向自己敬酒,忙站起来说,“老夫人客气了。”
宋邧氏说,“刘捕头,今日你为宋家所做的事,不是一杯酒,一句谢谢便能抵消的。”
刘楚抿口酒,由着辛辣的味儿在口腔蔓延,他把手放下来,偷偷捏一下青年的腰,“老夫人,我与宋少爷结识一场,很投缘,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宋邧氏眼神示意,管家离开,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个长木盒子。
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刀,通体古朴,柄端镶有黑玉,静躺在盒子里,散发着淡淡的青光。
刘楚看出刀的出处,“老夫人,这礼物太贵重,刘某受不起。”
宋邧氏说,“受得起,我孙子的命,是无价之宝。”
刘楚没意见,“是啊。”
黄单的眼角抽抽。
宋邧氏问,“刘捕头,你说什么?”
刘楚说,“多谢老夫人,这刀,刘某会妥善保管的。”
不管是孙子,还是宋家,老太太明摆着就是不想欠刘楚恩情,这才用一把宝刀两清。
宋邧氏叫管家给刘楚准备了房间。
半夜,刘楚避开府里的下人,偷偷去黄单那儿,进被窝把他搂在怀里亲,“你奶奶不太喜欢我。”
黄单很困,“看出来了。”
刘楚把被子拽下来些,继续亲他,“没事,你喜欢我就好。”
黄单迷迷糊糊的,“你别抱我,很热。”
大晚上的都不凉快。
刘楚也热,大汗淋漓的,呼出的气息里都冒火星子,他却不松手,还不要命的把黄单往怀里带。
黄单热瘫了。
第二天醒来,床上就他自己,衣服都馊了。
刘楚叫四毛回去看看县里是什么情况,他在镇上待着,查查戴老板的行踪。
娟儿走了,黄单没要新的丫鬟,他不想再跟这里的人牵出什么关系,主仆也不行。
在府里静养几天,黄单去禅房找老太太,给佛祖磕了几个头后,提起正事,“奶奶,那天在坑里的时候,戴老板跟我说,张老板出事那晚,她在走廊看到了你,是不是真的?”
宋邧氏垂眼拨着念珠,“对,奶奶是去过走廊。”
她的动作不停,一颗一颗地把黑色念珠往后拨,“当时奶奶就要睡了,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看。”
黄单问,“那奶奶你可有看到什么?”
宋邧氏说,“眼睛。”
黄单没明白,“什么眼睛?”
宋邧氏说,“一双银色的眼睛。”
黄单愣愣,会是妖吗?“只有眼睛吗?没有看到别的东西,或者是什么人?”
宋邧氏说没有,“当时张老板房间的门是半开的,里面很黑。”
黄单盯视半响,他抿嘴,老太太之前说过妖会带来厄运,恐怕才觉得自己活不久了,才开始吃以前不爱吃的东西,想在死前尽量少留遗憾,还成天在这里念经祈祷。
当初盯着叶蓝看,大概是在把她当孙媳妇打量。
黄单提起那本古籍,“里面记载妖的部分,说妖不能流泪,还说……”
一声清脆响突如其来,打断他的话。
宋邧氏手里的念珠掉落在地,她脸上的表情变了,“那古籍怎么会在你手里?”
黄单说是上次从老师的房里找到的。
宋邧氏命令道,“现在去把古籍拿来!”
“奶奶,你怎么……”
黄单见老太太的反应很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没再多说,回房拿了古籍。
宋邧氏把古籍放在香案底下压着,还往下摁了几次,像是在确定压严实了,“阿望,这里面的内容都是编造的,你无需当真,也切莫再看。”
黄单,“哦。”
他掩去神色,“奶奶,戴老板那酒楼当年第一次开业的时候,你还有印象吗?”
宋邧氏捡起念珠,“记不太清了,奶奶只记得,当年酒楼开业时,赵老头刚来镇上,就闹的人仰马翻。”
黄单的眼睛一闪,看来撒谎的不是戴老板,是赵老头。
他是妖?
黄单头疼,实在找不出那老头子是妖幻化出的蛛丝马迹,相处时的感觉也不像。
宋邧氏意味深长道,“阿望,奶奶知道你在帮着刘捕头查案,可是你要量力而行,也别忘了,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明哲保身。”
黄单说,“我晓得的。”
晌午,黄单去了私塾。
赵老头又在晒书,见着黄单就喊他帮忙。
黄单随意的说,“老师,你给戴老板写的对联,我对奶奶说了,她也说你写的好。”
赵老头哼哼,“少忽悠我这个老头子,你奶奶一辈子都在嘲讽我,一回都没夸过。”
黄单问系统先生要了个笑的表情图,是他自己的,他模拟着笑了笑,很假。
这在别人眼里,有点像是谎言被拆穿的尴尬。
把一本书翻开,摊在太阳底下,黄单露出突然想起来个事的样子,“老师,你是不是记错了,奶奶跟我说,戴老板第一次开业的时候,你刚来镇上。”
赵老头捋白胡子的动作一停,“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怎么就给记混了呢。”
“当年我是给一家酒楼写过对联,不过不是戴老板的酒楼,是另外一家,现在那地儿早就被重建成青||楼了哦。”
黄单说,“记错了也是正常的。”
“想到那天开业时,我在酒楼同戴老板说的话,还怪她不记事。”
赵老头一脸难为情,“现在想来,我这张老脸都没地儿搁了,等戴老板回来,我一定上门去把这事说一说。”
黄单说,“戴老板不知道怎么样了。”
赵老头哎了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吉人自有天相。”
就戴老板说的那几件事,黄单都挨个去查了,他顺着香水那根藤子,拽出一条信息,戴老板的那个朋友跟叶家关系密切。
黄单猜测,叶蓝会不会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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