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出院那天,陆半夏和李越祈回陆家用晚餐。
晚餐准备的很清淡,医生说他要需要忌口一段时间,姚玉自然不敢大意。陆恒在医院吃了半个月医院的食物,已经很没胃口,回到家再看到这些,更没胃口,脸色摆的很臭。
姚玉好声好气的劝说:“医生说你还需要忌口,再忍一段日子。”
陆恒斜睨她一眼,没有说话。
一旁的陆子矜站起来走到陆恒的身边,亲密的抱住他的肩膀,“爸爸,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然后我陪你去摘星殿大吃一顿好不好!到时候是我赢了人生第一个案子哦!”
陆恒听到陆子矜甜美的嗓音,黑压压的脸涌上笑容:“是吗?子矜这么能干,不会是骗爸爸的吧!”
“爸爸!”陆子矜晃动着他的手臂撒娇,眸光看向李越祈:“你不相信我,就问问姐夫。我在事务所表现是不是很好啊?”
陆恒眉梢一挑,眸光看向李越祈:“越祈,子矜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李越祈淡淡的回答,眸光锐利的扫了一眼陆子矜,笑道:“我和她不在一个楼层,听说她的表现不错。”
陆恒点头,枯瘦老手拍了拍女儿的手:“年纪不小了,别胡闹,既然工作就好好的工作。”
“我知道,爸爸你别担心,现在你还是关心自己,要养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去吃你女儿的庆功宴啊!”陆子矜腾出手,用他的筷子体贴的布菜。
陆恒宠溺的眸光不加掩饰的凝视陆子矜,他最疼爱的小女儿。
陆半夏从回到陆家,叫了一声父亲,便一直没开口。陆恒应了她一声后也没再找她说话,不冷不热的,注意力全在陆子矜身上。
李越祈放在桌子下的手,握住陆半夏的手,深邃的眸光蕴含着笑容和宠溺。陆半夏与他对望一眼,似乎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无所谓的勾了勾唇角,“父亲吃饭,阿姨吃饭。”
姚玉显然没想到陆半夏会主动和自己说话,连忙笑起来,点头,热情道:“好,好,吃饭,子矜快坐下来吃饭。”
陆子矜应声,目光看向李越祈和陆半夏,陆恒和姚玉或许没看见,可她全看见了……桌子下,李越祈紧紧的握住陆半夏的手!
陆半夏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靠在墙壁上的陆子矜,她的眸光毫不客气的盯着陆半夏的无名指上的婚戒。
陆子矜站直身子,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仔细的看着婚戒,嘴角晕开明媚的笑容:“你以为用一枚廉价的戒指就能绑住他一辈子?”
陆半夏安静的看着她,一语不发,明亮的眸子无风无浪,波澜不惊。
陆子矜嘴角的笑忽而转为冷笑,一把甩开陆半夏的手,她一时大意,手撞到冷硬的墙壁上,疼的陆半夏柳眉蹙起。
“陆半夏,你真的了解李越祈是什么样的男人吗?你真应该去看看他站在法庭上的样子,那样你会明白,他是你一辈子都掌控不了的男人!”
我掌控不了,难道你就可以?这句话压在咽喉,最终没有出声。
陆子矜冷冷的盯着她,眼底的光满载着恨意和阴暗,见她一直不说话,踩着胜利者的脚步转身离开。
陆半夏面无表情的转身要洗手,无意间看到站在走廊另一边的陆川,他晚上有事回来的稍晚,没想到会让他看到这样的一幕。
打开水龙头,洗手,恍若什么事都没发生。
陆川的俊颜出现在镜子里,声音阴沉:“你不该忍让她!”只会让她得寸进尺!
忍让?柔软的薄唇似勾起一抹冷笑,凛然的眸光落在镜子里的人眸子里:“狗咬我一口,我不会去反咬狗一口。因为我嫌……脏!”
最后一个字掷地很重。
陆川神色一怔,眸底划过一丝错愕,反应过来时嘴角不由的散出惨淡的笑容:“半夏,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陆半夏关上水龙头,拿纸擦手,转身隔着空气与他对望,声音沉冷:“不然呢……任由别人欺负我们母女。”
母亲生前,她所有的强势全是为了保护母亲,现在母亲不在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深邃如海的眸光落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剑眉里揉进满满的绝望和哀凉,声音恍若低进尘埃里:“夏夏,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陆半夏的神色僵了下,眸光透过他的肩膀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李越祈,欣长的身影投影在地板上,一双鹰眸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像是要吃了自己。
粉嫩的唇瓣无声的晕开笑容,巧笑倩兮,“是,我们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她已经信步走向那抹坚定的身影。
是,我们在一起了。
一句话宛如迎头一棒,明明眼睛能看得清楚的事情,非要亲耳听到她承认,听到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再次无声的腐烂,血流成河。
她经过自己的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这些年的回忆,所有的片段,有她有自己,他们明明可以过的很快乐。却因为姚玉母女的出现,打破这个平衡。
他的夏夏,再也不会真心的笑,不会依赖他,更是避他如蛇蝎。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等她的原谅,等她的回头。她喜欢上白子言,他不担心,因为他见过白子言和秦南司,知道那个男人永远都无法回应半夏的感情。等半夏爱到绝望,她会放弃的。
可是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嫁给李越祈,在知道她怀了李越祈的孩子那一刻,他只觉得天崩地裂,他等了这么多年,注定是一场空。
内心深处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腐烂,流血流脓,不堪入目。他多想她能回头,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的绝望变成希望,压抑多年的感情可以有一个归属。
陆半夏与陆川擦肩而过,没有丝毫的迟疑,她走向李越祈,不长的走廊莫名的变得漫长,长的李越祈没有耐心等下去,焦躁的走向她,抓住她,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
抬头,鹰眸沁出寒意,阴测测的盯着陆川,似是在警告。
他的女人,不是谁都能惦记着,而是谁都不能惦记!
陆半夏没有说话,她是一个睿智的女子,在这样弥漫无声的硝烟的环境下,她保持沉默是最聪明的选择。
陆川缓慢的转身,眸光看向他,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无论他多努力,始终都走不到她身边,她的心。她和他站在一起,像一幅美丽的画儿,刺目的疼。
心中的疼与绝望,谁能知晓!
李越祈温柔的将她散落的发丝捋到耳根后,声音不大不小,刚够站在不远处的陆川听见:“陆家二小姐说你脸色不好,让我来看看你!”
陆子矜!
陆川的脸色倏地一沉,无法掩饰沉痛的双眸渗出寒意与厌恶……
陆半夏倒是很平静,波澜不惊道:“我没事,可能是她眼神不太好使!我们回家吧!”
李越祈点头,紧紧的扣住她的手指:“好,我们回家!”
转身之前,眸光犀利的扫向陆川。
警告,不言而喻!
深夜,陆子矜沐浴后换上粉舌的吊带裙,坐在梳妆台上用着乳液擦拭脸颊和颈脖,虽然她还很年轻,但也很注重皮肤保养!
门突然被人打开,强烈的寒意迅速席卷整个房间,温度一下子降到零度以下。陆子矜回头看到他,冷笑:“大哥进房间都不知道敲门吗?”
陆川双手放在黑色西装裤里,不善的眸光阴鹫的盯着眼前这张年轻粉嫩的脸,“陆子矜,你究竟想做什么?”
陆子矜看着他盛怒的样子,眸子眯成一条线,笑意盈盈:“你不是已经看到我很饥、渴的在勾、引我的姐夫啊!”
“贱货!”陆川咬牙切齿,凝视她的眼神越发的厌恶和冰冷。
陆子矜嘴角的笑僵了下,脸色在暖光下还是褪尽血色,惨白一片,卷翘的睫毛剧烈的颤抖,投下薄薄的青影,声音在凝固的空气中缓缓而出:“陆川,你别忘了,你眼前的这个贱货,怀过你的孩子!”
自从陆半夏给他买了两套西装,李越祈现在每天上班都只换那两套,偌大的衣柜里挂满的衣服全被他打入冷宫,连看都不看。
陆半夏为他洗衣服时,忍不住的劝他:“你衣柜里还有很多西装,你不顾自己,也要考虑一下大众的审美疲劳。”
李越祈坐在沙发,膝盖上放着明天要上庭的资料文件,听完她的话,嘴角不由的逸出笑容:“你可以把我的旧衣服捐了,多给我买几套新衣服。”
陆半夏听在耳朵里,没有说话,眼底掩饰不住的淡淡的笑。
有爱情的婚姻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也每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平凡无奇,琐碎无比。没有觉得多磨人,无聊,偶尔两个人在同一个空间,什么话都不说,各做各的事,也不觉得尴尬,气氛融洽,心底是出了奇的平静,无由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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