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剂？”

“是的。”李恩慧面无表情的告诉他们这个喜大普奔的消息，说：“谭皎正在召开新闻发布会，她宣称已经成功的研制了解毒剂。”

“她声称？”李杰把玩着李恩慧这意味深长的话，追问道：“那么，实际上她是不是真的研制出了解毒剂呢？能解什么样的毒？”

李恩慧说：“我无法回答你什么叫真的假的，不过从临床试验来看，谭皎的家园7号解毒剂已经成功的让1500只丧尸摆脱了末世病毒的感染症状，他们从丧尸变成了病人，化验结果显示他们体内的病毒已经成功的被消解。但是，由于感染者长期处于严重缺乏营养的状态，即使病毒被清除了，也不代表他们就一定能活下来。他们内脏都受到很大的损害，尤其是消化器官，现阶段只能以注射营养液的方式维持生命。这有两个问题，第一，解毒剂只能消灭病毒，但是不代表能治愈患者；第二，即使能治愈，治愈的成本也非常高，换句话说，这个解毒剂并没有普遍实用性。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值得称道的成果。”

李杰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震惊，有些兴奋，毕竟如果真的有解毒剂，能把丧尸都救活的话，那么灾难大概真的会过去，重建家园的那一天真的会到来。可是一听到李恩慧说这个解毒剂还没有实用性，他就没兴趣了，只能问：“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跟我有关系吗？”

李恩慧说：“当然有。第一，谭皎用来研制出解毒剂的元样本，就是你们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

李杰说：“那不是她的女儿吗？拿自己的女儿做研究样本，这女人可真够下得了手的。不过你也差不多，在你眼里，我们不也就是些标本吗？你们这些科学家从本质上都是同流合污的。”

李恩慧没有理睬李杰的冷嘲热讽，接着说：“第二，她的成功是建立在和我的数据共享上面的。你想知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那就是，我用你的血细胞和那个小女孩……你一定要说那是谭皎的女儿也可以，因为她确实是用谭皎的卵细胞培育出来的，不过，她压根就没有在谭皎的身体里成长过。你知道她在谭皎那里的名字是什么吗？家园七号。”

李杰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说：“变态！”

李恩慧才不管他是什么情绪，接着又说：“我最开始对你的血细胞分析有误，季忆在第一次被捕食者感染的时候，是你的血细胞和她的血细胞实现融合，才激发她本身携带的抗体，最终避免了变异。根据你提供给我的数据，你的血细胞又成功的与那个少校的融合，如果说在季忆的体内，你的血细胞起到了50%的作用的话，在那个少校的体内，你的血细胞有79%的作用。我让人去取得了少校的血液样本，实验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第三例是毕典菲尔特，你的血细胞起到的作用上升到了85%。但是在米诺那里，你的血细胞和季忆的血细胞先行融合，纯度难以作出可靠的评估。但是这给了我一个巨大的灵感，即用你的血细胞与家园七号的血细胞进行先期分解和融合，提炼解毒剂。”

“是吗？”李杰对这些事情已经完全不感兴趣，他兴味索然的问：“那又怎么样？你是不是给我取了个代号叫耶稣一号？”

李恩慧说：“我按照上级的要求，和谭皎进行资源信息共享，但她拒绝了我的提案之后又采纳了我的方案，这很可耻，因为她在剽窃。”

李杰打了个哈欠，说：“没事了吧？没事我就要睡了。不过，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养起来，作为一台血液机器？”这时，他想到了梅静颜，想到了梅静颜那个丧尸儿子，当时，她把那些被她骗到的男人绑起来，用这些男人的血喂养那个小丧尸，而李杰发现自己也被绑起来当做小丧尸的食物的时候，他其实很平静。

但是现在呢？现在，李杰觉得有点眼厌倦，不管是谭皎，还是李恩慧，都有些让他厌倦了。

李恩慧看了他一眼，说：“你现在的血液已经不纯净了，而且，虽然你很没有常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只要用你很少量的血液样本进行数据分析就足够了，我可以培养更多，更纯净的样本，你以为你有那么特别，除了你就没有别的替代品了？还是你以为你真能当耶稣呢！？”

李杰呵呵一笑，说：“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我本来以为我死定了呢。说真的，被人看不起才是活下去的保证，谢了。对了，顺便问一句，如果回到病毒扩散的大灾难以前，那时候我的血液是不是更纯净，更有用？”

李恩慧哼了一声，说：“这种假设很无聊，没有回到过去这种事。而即使在现在，我也能找到没有污染过的血液。当然，你一定要这么假设，这个推论是有可能成立的。”

李杰点点头说：“那就好。既然我并不是那么不可或缺，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是说，离开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李恩慧想了想，问：“你真的很想出去？你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李杰呵呵一笑，说：“不知道。不过来到这里以前，这个世界都已经是末世景象了，再糟也糟不到哪儿去。这里虽然有吃有喝，好像还很安全，不过，虽然我们一家三口不介意你每天坐在电脑面前看我们的真人版小电影，可难道你就没有长过针眼？”

“每天？”李恩慧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据我观察，你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好。”

李杰心想，难道我还要告诉你什么叫收放自如？就在他想象着要用什么更加刺激的话来挑逗这个理智得像一台机器（季忆的理智在她面前简直就是浮云）的女人的时候，李恩慧说：“明天下午，最高联合政府轮值主席古米廖夫、最高公民委员会主席张建华、最高学术委员会主席罗尔斯顿一行会到基地来视察，我也要参加。等这个事情结束了，我会安排你们去执行一个任务，如果你真的很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送死，我就成全你吧。”

“谢谢。”李杰笑了笑，说：“听起来，你好像还是挺关心我的。你是一个了不起的科学家，但如果你想做一个真正的女人，我不介意带你一起走。至于我，”他顿了一下，脸上那种嬉笑顽劣的态度一扫而光，斩钉截铁的说：“说真的，我宁愿在外面被丧尸吃掉，也不愿意就这么呆在这里面！”

李恩慧静静的看了李杰一会，摆了摆手，示意李杰离开，在李杰转身的那一瞬间，李恩慧情绪有点儿低落。她当然没有叫住李杰，甚至也不认为这是一种情感上的感觉，只是她有点不明白，李杰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宁愿在外面被丧尸吃掉，也不愿意呆在这里。呆在这里就这么委屈吗？自己是拿他们做实验了，不过，自己的实验不都是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好处吗？李杰自己也不否认，如果不是接种过疫苗，拥有比正常人更强大的恢复力，他早就死了。那么，他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决绝？

开什么玩笑！李恩慧在李杰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无声的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我怎么会为一个实验对象难过呢?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我不这么做，也会有别人去做，李杰，你忘了在历史上，中国是怎么被列强践踏和蹂躏的吗？就是因为那时候的国人把西方世界的科学技术视为奇巧淫技。同样的，如果今天我们没有超级战士计划，那么，这场灾难很可能就仅仅在中国爆发了。”

而这时候，李杰慢慢的走在通道里，他没有回头。尽管他见到李恩慧的时候，时常都在跟她开玩笑，尽管有时候他们互相也觉得彼此比较亲近，但李杰明白，归根到底，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从前不是，今后也不是。

李杰从李恩慧的办公室出去以后，径直去了训练场。

他们是实验对象而不是囚犯，在这一点上有本质的区别，他们可以自行安排训练，而训练场的设施也十分完备。那是一个巨大的模拟环境，可以承担从射击到格斗，从涉水到攀岩，从精密机械的制造到野外生存几乎所有项目的训练。当然，使用训练场的并不只有他们，而他们也随时会根据指令开始或者结束训练，或者在不同的时间进行训练。

但是他们和囚犯相比，究竟谁更自由一些，这倒也是个很难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的事情。

李杰走到射击场上，跟管理人员要了一支手枪，然后对着靶子啪啪啪啪的一口气打完了十几个弹夹，在满地的弹壳和弥漫在周围的硝烟中，他把发烫的枪管举到眼前，凝视良久，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回过头来，发现季忆、米诺，还有鲁斯、林野、黒木奎和毕典菲尔特都默默的站在他身后好一阵了。

“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不管要面临什么局面。”说话的是汉语已经讲得很顺溜，不过一向不怎么说话的2米16的黑大个鲁斯，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在平静中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用他那深邃的眼睛看着李杰，说：“我们都将跟随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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