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就是大隋朝的杨素,上不能上,下不能下,退则无法退,没有了后路!”
从太极殿中出,李鸿儒只是出了皇宫百米,就被长孙无忌邀去了步轩殿。
长孙无忌一体分三份,有身体前去办事,有身体盯梢,又有身体秘密会见,这事不稀奇。
若李鸿儒乐意,他此时也能分一分身体干这种事。
但长孙无忌的吐槽让李鸿儒一时无语。
“您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在忌惮我,这长大的鸟儿终究是要自己飞了”长孙无忌抬起头道:“只是他想飞的时间比我想象中来得太早了,远没有到我年岁衰老的那一刻才发作!”
“是有点早!”
“你就不好奇他为何仅仅元神三品就有这种念头!”
“不好奇!”
李鸿儒的回复让长孙无忌语噎。
李鸿儒这是万花丛中过,不仅想着片叶不沾身,便是叶子都不想看。
“你不好奇那我就直接说,这事儿得从一年半前说起,那时还是先帝的祭日……”
长孙无忌吐出了一个人。
这是裴守约往昔隐约觉察不对劲的皇室家事。
也涉及了唐皇的妃子。
往昔的武才人,如今的武昭仪。
美人重皮肉容貌,良人重在心性,而才人则是具备不淑的才干。
武才人是唐皇颁下的名号,武昭仪则是新皇立的名号。
昭仪在后宫中权位极高,仅次于皇后和一些特殊称谓的妃子,而在新皇的后宫中,这就是排第二的人物。
长孙无忌往昔也只是当新皇色胆包天,居然想着自己老爹的妃子,只是训斥了数句。
但他没有阻止这件事情。
等到武昭仪上位,正式成为了新皇的内助,他才发觉真实。
“她掌控了长安城的九字连环大阵,又把控了皇宫各处机关和内阵,如今的皇宫已经是铁板一块,便是我也没了自如行走的能耐!”
“你感觉不属于自己的权利被剥夺了,心中有不甘?”
“我……”
皇家的权利属于皇家,武昭仪的出现让人诧异,但对方也是合法合理在收回帝王的权利。
长孙无忌心中有一些不甘,更多是往昔纵横皇宫的权利被拿走,对此有了不适。
如李鸿儒就没这种毛病,不管进还是出,他都禀报通行,并未像自己家里一般自由进出。
李鸿儒适应得来,长孙无忌则是有一些难受。
“先帝不恋女色,他纳武才人到后宫或许是早就有一些应对意外的预备”李鸿儒猜测道。
朝廷内部的矛盾没什么好说,反复都是围绕权利争夺。
唐皇将权利下放,也必然需要后代收回去。
武才人或许就是其中一招后手。
“你说的确实有可能!”
只是听了李鸿儒的分析,长孙无忌脸色阴郁点了点头。
“褚遂良和我同样有担忧,我们是被先帝捧起来的,迟早与皇上拿捏权势有冲突,但要如何让这种冲突缩减到最小,又让我们如何善终,这是一个难题!”
若不谋夺帝王之位,臣子的官职最高也就那样。
不说百年之前的案例,就是数十年前的房玄龄等人都是显赫一时。
但这并不会带来什么。
生前有生前的荣耀,死后同样没有任何特殊,儿子该被砍头还是被砍头,甚至于错杀也难于琢磨,没有什么人可以去追责。
长孙无忌能看开权利。
但他想给自己一份善终。
在完成唐皇交托时,让朝廷稳稳过渡到下一代。
“他太急了!”
长孙无忌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这是有一丝底气就忍不住跳出来,以后必然要吃大亏!”
“咱们哪能管那么多,就算你管了这个,那以后继承王位的第四代呢,你还能一直维护下去不成?”李鸿儒劝道。
“第四代”长孙无忌沉默了数秒才道:“若是搞不好,咱们大唐就是个帝传三代的命,哪还有第四代!”
“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信那一套?”
“你就当我是心血来潮,脑子里生了妄念!”
长孙无忌摆摆手。
他和褚遂良是一路人,李鸿儒则是另外一路人。
他和褚遂良被捆绑在朝廷上,李鸿儒则是跳脱得很厉害,压根没受朝廷的管束。
而且时间过了这么多年,长孙无忌发现李鸿儒几乎踩踏在每一个避让重大风险的点上。
这是趋吉避凶,有麻烦的事一点都不沾染。
李鸿儒早年作为承乾太子东宫中的一员,长孙无忌不免也啧啧称奇,只觉见证了对方这数十年一直安然的最大因素。
宛如一只自律的仓鼠,这是在粮仓中进进出出,最终有了吃饱。
而他们则是一直在粮仓中吃,让身体有了臃肿,也困在了粮仓中难于脱身。
有职责、有隐忧、有不舍、也有难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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