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里浸满了冷水。
初冬夜间的河水,冰凉彻骨,言欢泡在冷水里,已经被冻的麻木,湿了的布料紧贴在身上,她抱着胳膊,牙齿打颤,全身都在发抖。
水再冷,也浇不灭她身体里的欲望烈火,可神智却因为冰凉的河水,恢复了些清醒。
她冻的脸色青白,双目无神,抖着唇颤颤开口,问向门外的铠。
“外头怎么样?打起来了么?”
铠的眸中略过痛色,他捏紧了腰侧的长刃,心疼的拧眉。
“外头有苏烈,你别担心。”
她都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外头的战争。
铠除了心疼,再无别的办法。
他的木兰,是那么好的女子,善良,明媚,朝气,倾心付出的喜欢,到头来却遍体鳞伤。
长城外的夜空被火光点亮,马蹄踏踩声,嘈杂争斗声,士气昂扬的高呼声,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铠靠在门框上,像是与外头一切隔绝。
此刻,只有他和言欢两个人。
瑟瑟夜风,吹进他的心,冷的空洞,像是破了个漏风的口子。
房间里,言欢泡在冷水里,房间外,他感同身受,如临霜雪天般的寒彻骨。
木兰。
他的木兰。
铠不善言谈,性格冷漠,今夜却格外话多。
言欢靠在浴桶上,泡在冷水里已没有知觉,她无力半合着眼。
她静静听着铠,和她说自己的童年往事。
他的每段话末尾,都会加上句,“木兰?”
“嗯……”
言欢轻飘飘的回道。
他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铠在以他的方式让她知道,他在陪她,他在她身边。
不知道在冷水里泡了多久。
脑袋昏沉,言欢已无力睁开眼,眼前模糊起来,她轻声,叹息似的。
“铠,谢谢你。”
“木兰?”
房间内再无别的回应。
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也不管这么做是不是不妥,他直接推开了房门。
浴桶里的女子歪向一旁,银发凌乱的披散,她的面色病恹青白,唇上毫无血色,气息微弱。
心上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痛的铠一窒。
他轻手轻脚的将言欢从浴桶里抱起,她只穿了单薄的中衣,浑身冰冷僵硬,完全不像个活人。
暖黄的烛光,给她的脸打上温润的光晕,却只衬的她的面色更加死寂,双眸紧合,睫羽竟没有一点点颤动。
外面的战争混乱,他的心,也是兵荒马乱。
铠忙扯过薄毯,将她裹住擦干了水渍,又点了火盆子,将她抱在怀里烤火。
那春药药性烈,所幸药效走的也快。
守卫捧着姜汤进房,铠单手接过汤碗,先抿了口试温度。
现在外面战斗激烈,伤员不断被运回军营,而军中只有三个大夫,之前苏烈要给木兰留一个,被她一口拒绝了。
她啊,什么都为别人想。
姜汤的温度正好。
铠轻捏开言欢的嘴,极有耐心的,慢慢一点点给她灌了进去。
最后一点姜汤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她的唇病态的惨白,惹人心疼。
“木兰……”
铠轻唤了声,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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