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汹汹，滂沱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个没完，落在地上的蔷薇花溅上脏污的泥水，破败凋垂，院内除了雨声风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嘈杂中又透着静谧。

雨幕之大，模糊的视线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

竹制伞骨被狂风折断，梁秋意一把丢了手中的断伞，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别，拖着达摩就往林府的方向跑！

她很怕去迟了，真的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风雨交加，室内昏暗，揽春连灯烛都没点，只抱着言欢在哭，她衣襟上的鲜血已干涸成暗红色，靠在揽春肩膀上，断断续续的呼吸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姑娘，他在路上呢。”

“姑娘有什么话，亲自对他说好么？”

“姑娘再等等，他定会来的。”

言欢已听不清耳边揽春说了什么，她脑中是那日在郊外踏青，鼻尖似乎萦绕着白玉兰的淡香，她抬眸看向达摩的那一眼，一眼万年。

虽然他始终没有抬眸看过她，恭敬的淡漠，可她却觉得，他鸦色的睫羽好看，眉眼间如远山流水般的清冷也迷人，就连飘扬而起的衣袂，都让人挪不开眼。

白玉兰是好看的，可树下的人更好看。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呼吸都微弱到感受不到，揽春无声哭着，动静都不敢太大，生怕会把她最后那么点微弱的呼吸给弄没了。

“他来了么？”

揽春点头，“快了快了，姑娘再等等，外头风雨大，路并不好走。”

言欢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她的意识又恍惚起来，那日在江边，他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我喜欢嫣儿。”

她从未见过那般强硬郑重的达摩，眉眼间的笃绝，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表白，却胜比万种甜言蜜语还要让她欣喜。

无悔了，能从他口中听的一句喜欢。

门“砰”的被推开，梁秋意和达摩被暴雨淋的浑身湿透，又不知从哪弄的一身湿泥，狼狈不堪。

室内昏暗模糊不清，只听的风雨拍打窗棂的啪嗒声，以及揽春时不时抽泣的低弱声。

“她怎么样？”

揽春摇摇头，泪流的更凶了。

梁秋意看了眼失神的达摩，冲揽春使了个眼色。

揽春轻手轻脚的将言欢扶靠在床栏上，她抹了把泪，不舍的又看了眼言欢，才和梁秋意去了外室。

“他来了么？”

达摩心头一痛，身上透湿的冰凉，他怕挨近了冻到她，只擦干了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他来了。”

如梦中清润淡淡的声音，染上几分心痛，恍惚中，言欢的意识被拉回现实，她艰难的睁开眼，不可置信的喘了两下。

模糊的视线聚焦，那人的眉眼逐渐清晰，一贯漠然淡淡的神色，如今双眸猩红，眉头拧在一起，他的唇也是苍白的，雨水顺着额角流下，虽狼狈，可言欢却觉得，是她见过的最俊逸的模样。

她笑笑，如今脸上瘦的只剩下一双眼眸，“你终于来了，我以为，等不到你了。”

“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你先走，我也随后就到，再不会让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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