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不散死寂的沉闷，萧瑟凛人的秋夜，刺骨寒气像是身处数九寒冬，要把庄周给吞没。

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嘶吼，回答他的除了远处人家的不耐犬吠，再无其他回响。

泉灵是不会露面的。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灵界也有灵界的规矩。

泉灵不会接见同一个人两次。

庄周知道莫年没能从幻象里出来，多半就是，已经没命出来。

泉灵不会那般好心的让他在源泉里荡涤消除体内的邪气。

他仅仅是求泉灵告知转移邪气的办法，就已经将体内大多的正道修为气息全部拿来交换，莫年却救了他的性命……

定是要拿最珍贵的东西来换。

命。

一命换一命，如此公平，又如此不公平。

庄周痛苦的拧起眉，平生不落泪，一落泪便痛彻心扉。

他的眸色猩红，遍布痛意的血丝，森冷，绝望。

他仍在求着泉灵露面。

他心内还是抱有一丝丝侥幸，觉得她不会就这么死了。

她怎么能死？

他付出那么多，就是希望莫年能够简单开心的活下去。

难以接受的残忍事实，似乎一定要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他才能相信。

“泉灵大人，求您露面，求您告知随我一同进入幻象的女子，现在如何了，求您……”

他的眼泪带着无尽的悲恸滴落在地上，风忽的静止。

一切像陷入停滞的黑暗里，空灵似远方飘来的声音，冷漠没有感情，幽幽的响起。

“她已经死了。”

这声音！

撞的庄周的心脏狠狠一疼！

庄周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声音！

饶是冷漠平淡，但她的音色天生的媚意入骨，妖娆至极，任何人都模仿不来。

他的声音颤抖，难以置信，像是做梦似的，“敢问您是……泉灵大人？”

女子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是。”

是？

她的声音明明是莫年的声音！

为何她要说她是泉灵？

上次他来此找源泉，守护源泉的泉灵明明是个十四五岁的稚嫩小姑娘，声音不同。

怎的会突然变成莫年？

也就是说，莫年并没有死，而是……成了守护源泉的泉灵？

她若是成了泉灵，那之前的小姑娘呢？

她应能听出自己的声音，却表现的如此冷漠陌生，难不成她完全没有了记忆，现在只是个守护源泉，没有感情，空洞如木偶般的泉灵？

“泉灵大人？”

再无回应。

风再度刮起，吹的他袍摆猎猎作响，他死寂的心忽然又有了几分跳动的生命力。

关于源泉的传闻，江湖中一直流传甚多。

守护源泉的泉灵，难道会因为新的死亡灵魂，而改变么？

庄周呆站在原地，胸腔处的心脏，一下一下，再次跳动有所感知。

内心极大的悲痛中掺杂进新的期待，都说苦尽甘来，他不怕吃苦，只要最终能和莫年白头到老，他所经历的苦楚，都是值得的。

他像是在痛苦的汪洋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浮上水面，喘着气又活了过来。

他拍拍鲲的脑袋，嗓音激动，“鲲，我们去云台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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