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倒穿的齐齐整整,身上明黄绫子中衣的系带儿都好端端的系着,李尽忠的目光不由往下,落在腰以下,虽说自己是从小净了身,可也明白,哪儿长着男人第一要紧的家伙什,有了那家伙才是真男人,没有就成了他们这样的太监。
可若有了跟没有一样,妇人在跟前使不上劲儿,说实在的,还不如他们这些压根就没了的呢,那是一个男人的根本。
可眼前这形势,那丫头都脱的这样儿,按理儿说只要是个男人,那家伙什怎么也得精神精神,如今倒好,连点儿抬头的意思都没有,这难道说皇上有隐疾不成,要真这么着,可就坏菜了。
转念又一琢磨不对啊!张陆隔三差五就来给皇上请平安脉,除了说皇上身子弱些,没听见有这方面的病症,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便去瞧皇上的神情,好猜度大概,这一瞧,李尽忠倒更唬了一跳,皇上两眼发直的盯着帐子前头的窗户,也不知想什么呢,眼珠都不带动一下的,一张脸涨得通红,那神色说怒又像恼,说恼又像狼狈。
李尽忠张张嘴皇上,朱子毓的目光终于闪了闪,终于吼了一句:“滚,都滚,都给朕滚出去。”
这几句话用他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喊叫出来,听的人一激灵,李尽忠跟常三儿对看一眼,忙唤了小太监来用被子把春桃裹巴裹巴,扛了出去。
李尽忠冲常三打了眼色,常三知意,跟着退了出去,春桃已经给扛到了廊庑边儿的闲屋子里了,小太监把人撂在炕上,就给常三支了出去。
常三也不管春桃赤着身子裹在被子里,搬了把椅子过来搁在炕边儿上,一屁股坐了上去,看着春桃开口了:“得了,姑娘也别装哑巴了,怎么回事总的闹明白,是你伺候的不好,惹了万岁爷动怒了,还是燕喜嬷嬷压根儿就没教会,一到了裉节儿上您掉链子了。”
总之常三一口咬定是春桃的错,春桃木呆呆的道:“奴婢刚一近身,就给皇上推下了床,奴婢还蒙着呢,皇上就叫出去,奴婢也不糊涂了。”
说着眼睛一眨落下泪来,仿佛想到了什么,一咕噜从炕上爬起来对着常三咚咚磕了两个头:“常爷爷您行行好,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保准伺候好万岁爷。”
剥了黄绫被,花朵一般粉嫩的身子,曝露在眼前,灯光下一片白花花,险些耀花了常三的眼儿。
要说常三以前也见过世面,从先帝那会儿就掌管着敬事房,算起来有不少年头了,先帝那会儿虽说宠着郑贵妃,也没耽误翻牌子,那时候有郑贵妃在后头拖着,给了他大好处,把那些低等嫔妃往死里头作践,这么赤条条的见多了,也不稀罕。
后来先帝薨了,新皇即位,年纪太小,这一门还没开呢,敬事房这个以往紫禁城最肥的衙门一荒就是这些年,弄的他们这些见惯了女人的太监,都忘了以前的好日子,这猛地看见个赤条条白花花的身子,真有点儿晕的慌,不过晕归晕,常三还真不好这一口。
常三目光闪了闪:“不管怎么着,今儿这事儿对谁都不能说,但露出一个字,掂量掂量你的小命。”
常三的语气阴测测的,跟地狱里阎罗王一般,春桃给他吓得打了寒噤,忙点头:“奴婢不说,一个字都不说。”
常三瞥了她一眼:“今儿就在这屋子里将就一宿吧,到底明儿怎么着,还得听李总管的,我这儿做不了主。”
说着站起来,走了出去,到外头使了两个小太监守着门,迈步往东暖阁走,刚上了台阶,就听里头啪一声砸东西的声气儿。
常三多精,一听这动静,也不往里走了,就立在外头等着,果然,不一会儿功夫,李尽忠找急忙慌的从里头跑了出来,出来看见常三,拽到一边儿问:“怎么着问出来吗,到底怎么回事?”
常三摇摇头:“说刚上前没等伺候就让皇上推开了,我说老哥哥,里头到底怎么了,您老人家有没有点儿门?”
李尽忠摇摇头叹口气:“我琢磨皇上是哪儿出了毛病,平常瞧着挺好,一上阵就不中用了。”
说着伸手一指常三的裤裆,常三一愣:“这怎么话说的,皇上才多大就有这么个毛病,真这样可坏了,外头那些大人们要是知道,老哥哥,咱那想头可就黄了。”
李进忠跟常三几个是刚进宫那会儿就在一块儿当过粗差,后来换庚帖拜了兄弟,几个宫里掌事的太监凑在一起,不说穿一条裤子,也差不多,所以李尽忠是万事都不瞒着常三几个。
再说慕容兰舟可也不是善茬子,宫里有不少他的眼线,在宫里头,要不是跟常三几个拧在一块儿,根本糊弄不住慕容兰舟,他们这些人如今向着皇上,不就指望着皇上那天翻过身来,他们几个好得大好处吗,可这刚开船就遇上顶头风了,以后还指望个屁。
这么想着,常三能不急吗,李尽忠比他还急呢,却琢磨这事儿不对头,好好的怎么就不中用了呢,刚他在里头略问了一句,皇上便恼的发起脾气来,拿过床头的如意扔过来,不是他躲得快,这会儿一准脑袋开花。
李尽忠真是头一回发现皇上有这大脾性,发作起来也不管不顾的,不过自己问不出来没关系,不还有自己那个干孙女吗,虽说这事儿,让她一个姑娘家问有点儿不厚道,可到了如今,也顾不得了,他们可都在一条船上坐着呢,船要是翻了,他们几个一个也别想活。
晓晓也一样,别看相爷如今对她宠的跟亲闺女似的,要是让相爷知道她这么算计他,李尽忠就不信,慕容兰舟还能对她这样。
这男人闲的无聊的时候逗逗女人,怎么都成,真到了真格儿上,谁还顾得上谁啊,爱美人不爱江山那都是戏文里唱的,听一个乐子罢了,真较真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所以李尽忠嘱咐了常三几句,就等着晓晓回来好商量主意,可这左等也不见,右等也不来的,眼瞅这都近子时了,还不见影儿,急上来自己带着福寿往文渊阁这边儿找过来,见着了不由分说扯到了东暖阁外头,也不藏着掖着,把事儿跟晓晓一说。
李尽忠先头说的时候,还有点儿犹豫,毕竟他干孙女还是个大姑娘,说这些总觉不大得劲儿,说的吞吞吐吐,却未想到晓晓倒比他还大方,听了之后道:“你的意思小白阳,痿?”
这个词儿从她一个大姑娘嘴里说出来,李尽忠都不好意思,可她说的挺理直气壮,脸都不见红一下,并且一副不信的神情。
这也不能怪晓晓,跟在小白身边儿三年,前两天还跟自己这儿思,春呢,这怎么一动真格的就阳痿,了,这哪儿说得过去啊。
李尽忠道:“这事儿我也闹不清,一会儿你进去缓着问问皇上,我是这么想的,即使真不中用,这事儿也绝不能让相爷跟朝上的大臣们知道,马上就选淑女充容后宫,这可是头一件大事儿,干系到咱们皇上亲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晓晓自然明白,那些大臣一个比着一个滑头,嘴上说的大义凛然,人人心里都有一本账,算盘珠子拨的噼啪响,让他们拼了身家性命帮小白,就得下足了饵料才成,而小白就是最肥嫩的饵。
他们不想永远活在慕容兰舟的阴影下,想飞黄腾达,富贵荣华,攀上皇家的姻亲还不成,这个姻亲还得牢靠,他们闺女进了宫还不是最牢靠的,最牢靠的是给皇上生个皇子,这样才能结成牢靠不可破的裙带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白要是真有隐疾让他们知道,这些人说不准就打退堂鼓了,到那时小白可就丁点儿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晓晓知道李尽忠办事妥帖,恐这事儿早给压了下来,忙着找自己,也是因为小白,这傻小子有时候犯起倔脾气来,谁的账也不买,不过到底怎么回事,晓晓总得先弄明白,有病怕什么?治呗,虽说瞒着慕容兰州治有点儿难度,可也不是完全没法儿,着急上火有毛用啊。
晓晓安抚了李尽忠,迈步进了东暖阁,从外间刚进稍间的隔扇门就看见地上碎了无数截儿的玉如意,晓晓拿起来看了看,这可值不少钱呢,小白这个败家的小子就这么给砸了,晓晓心疼的不行,蹲在隔扇门边儿上可惜了半天,忽听小白的声音传来:“去哪儿了,怎么这么半天才来?”
晓晓这才抬起头来,屋里的明烛都熄了,只龙床边儿上一盏地灯燃着,光亮从通透的玻璃灯罩氤氲而出,有种如梦似幻的效果。
小白笔直的坐在床榻边儿上,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睛里的彷徨倾泻而出,可怜巴巴的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瞬间就激发了晓晓全部母性。
她走过去坐在小白身边儿啊,刚坐下,还没等她问,小白一头撞进她怀里,胳膊展开死死抱住她的腰,半天才在她怀里低低的说了一句:“大妮,我是个没用的男人,你会不会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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