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一推开窗子就看见站在廊下的晓晓,小白高兴的冲了出去:“大妮你回来了,你知道这大半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日日夜夜想着你,想那北地苦寒,又跟着大军,不定要受多大的罪,怕你吃不好,也怕你睡不好,更怕你有个闪失,现在你回来就好了,就好了……”
他扑过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提了大半年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可晓晓却推开了他:“小白今天我是来道别的,我要走了。”
小白一惊:“你去哪儿?”
晓晓却忽然笑了,笑的分外好看:“小白,我喜欢上慕容兰舟了,我要跟他走。”
一刹那,小白觉着自己的心都空了,他急急地道:“那我呢,我呢,你可是应了要永远陪着我的。”
“小白,对不住了,当初我是应了你,可如今我想跟他走。”“不,不行,我不让你走,不许你走,死也不让……”
“皇上,皇上,醒醒,醒醒……”李尽忠的声音插了进来,小白猛然睁开眼,才发现是梦,李尽忠见皇上额头出了一层汗,忙道:“可真是魇着了,瞧这出的一头汗,快宣太医,搅热帕子,拿换衣的衣裳。”
小白这才发现这一梦竟吓的他冷汗淋漓,连中衣都湿透了,寝殿点亮了明烛,热帕子拭了身上的汗,换了中衣,龙床上的铺盖也换了一茬新的,李尽忠才扶着皇上重新躺下。
刚打点好,太医院的张陆就来了,李尽忠心里知道,万岁爷如今就信张陆,也不知这张陆哪儿来的造化,倒能两面逢源,丞相哪儿没落了坏处,皇上这也得了好儿。
张陆进来请了脉,只说不妨事,开了安神定惊的方子,才要退下,却听皇上道:“爱卿且站站,朕有事要询。”扫了李尽忠一眼,李尽忠知意,遣退寝殿伺候的人,自己也退了出去,到了外头暗暗叹了口气,这事儿说起来还是他那个干孙女惹出来的。
从知道大军要回京那天开始,万岁爷是一天问八遍,就为这个,自己可没少往兵部跑,先开头,兵部那几个大臣还没个好脸儿,后来不知怎的,倒是问什么应什么,那痛快儿劲儿,到这会儿李尽忠还纳闷呢。
听见大军昨儿到城外,皇上便非要御驾亲迎,朝堂上那些大臣都以为皇上这是去迎凯旋而归的丞相呢,也只有李尽忠心里明白,皇上哪儿是去迎凯旋的大军,那就是奔着晓晓那丫头去的。
大军一走半年多,把皇上的念想也带走了,后宫是封进来不少,可就是没见皇上招寝,以身体不适为由拖了大半年,这以后还不知怎么着呢。
要李尽忠说,晓晓那丫头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念想断了,皇上也就彻底收了心思,可晓晓那丫头回来了,还是那般跟慕容兰舟一马双跨的回来了,那情景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当时李尽忠就说坏了,这半年北征,想必晓晓跟慕容兰舟处出了感情,这是整成真事儿可,她成了真不要紧,要是皇上这儿能看开,也不算什么坏事,偏皇上一颗心都拴在了她身上,瞧见这个能好的了。
李尽忠忙去瞧皇上,果见万岁爷那脸白的都没人色了,一双眼死死盯着渐行渐近的人,眼里的嫉火都能窜出二里地去了,末了,没等丞相的马到跟前,莫转头回宫了,把文武大臣晾在了城外的十里亭。
回宫坐在窗前发了一天呆,晚上早早睡下,半夜就梦魇了,说到底儿,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哪值得如此,把江山抓在手里,多少美人得不着,非一棵树上吊死做什么,好容易消停了半年,慕容兰舟跟那丫头一回来,京城又要变天了。
李尽忠抬头望了眼乌沉沉的天空,已过了寅时,还不见一丝儿晨光,可见这天儿阴的沉呢,不定就要落雪,眼瞅就快过年了,也不知这个年能不能过顺当。
同一时间,相府书房院,也不知是不是白天睡得多了,到了夜里怎么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就是今儿一早十里亭那档子事儿,打老远晓晓就看见了小白。
其实她也不想那般高调的回来,毕竟那么多人,前头是满朝文武,身后是十万大军,两边儿是瞧热闹的百姓,坐在马上一眼望去,哪儿哪儿都是人,这么多人瞧着她被慕容兰舟揽抱在怀里,怎么都有些害臊,更何况还有小白。
虽说自己知道了慕容兰舟的身世,可慕容兰舟不让她说,她问过他为什么,他笑看着她说:“夫子都应了你解甲归田,还问为什么,傻不傻,慕容兰舟跟朱家子孙,我倒宁愿选慕容兰舟,再有,把我的身世公布于众,之于大夏并无丝毫益处,说不定还会引起轩然大波,大夏自来是嫡长为先,若知道我是贤妃所出皇子,那些大臣如何肯放夫子去,你又不愿困在宫里,故此,夫子今后只是慕容兰舟,跟朱家无涉。”
晓晓本来还怕他反悔,毕竟自己的那头是万里江山,至尊之位,在那种绝境之中,他会选自己,或许是以为两人出不来了,可如今他们出来了,他是不是还会选择她。
晓晓很是忐忑了些日子,曾想若他反悔,自己该怎么办,是撇开他一个人山高水阔而去,还是重新站回小白的阵营,可晓晓发现,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不成了,因为心有所牵,身不由己,她不舍得撇开他,更不可能站回小白的阵营。
好在他没有反悔,好在他在江山跟她之间选择了她,这令她觉着没爱错人,没信错人,可小白……
晓晓想起小白那目光,就觉有些冷,虽只一瞬,她还是看到了小白眼里的伤心以及伤心后头的冷厉,他那种目光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可她做什么了,她觉的事情发展到现在,没有比这儿更好的结局了,所有人各得其所,以后没了夫子,小白这个皇上也能当得实至名归,或许自己该跟小白谈谈,至少要把事情解释清楚,还有辞行。
睡不着晓晓索性坐了起来,芍药听见声儿掌亮烛火走了进来,拢起帐子见晓晓坐着,忙道:“还早呢,刚过了寅时,姑娘不如再睡会子,这一路也累坏了,该当好好歇歇,回头把身子熬坏了,相爷指不定多心疼呢。”
说的晓晓脸一红,白了她一眼道:“以前瞧你不爱说话倒好,如今这说起来倒成了个话痨,生怕人家把你当哑巴卖了不成,哪儿就累坏了我便累坏了,碍着夫子什么事儿了。”
芍药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姑娘这话可越发没良心,莫说奴婢就在跟前眼巴巴看着,就是咱那十万大军谁不知,姑娘是相爷心尖尖上的人儿,冷了不成,热了不成,渴了不成,饿了不成,一眼瞧不见就问姑娘去哪儿了,真真一个心头宝呢,若姑娘有个闪失,奴婢如何担待的起。”
晓晓瞪了她一眼道:“哪个让你担待了。”说着下地穿鞋,芍药忙给她拿衣裳道:“都说了时辰早呢,姑娘这是要起来不成。”
晓晓瞧了窗外一眼道:“昨儿个白天睡多了,这一晚上倒没睡着,横竖都早上了,起来便了。”
芍药忙唤婆子打水进来,伺候她梳洗,收拾妥当,晓晓便说要出去走走,芍药猜着她是要去书房,自是不拦着,只把斗篷与她披上,塞了盏提灯在她手里,由她去了。
进了腊月就数九了,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尤其一大早,北风刮在身上,顺着骨头缝儿往里头钻。
晓晓最是怕冷,又不耐烦穿那些笨重厚实的衣裳,搁往年在宫里,这个时候,晓晓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非要出门也是忙着跑进跑出,尽量不在外头停留。
许是在苦寒的北地待了半年的缘故,今儿晓晓倒不觉着多冷,连那刮在身上的北风都觉有几分和煦的味道,只不过天还是有些黑。
晓晓提着手里的琉璃灯,刚过了相连的小门就看见慕容兰舟,他就立在门口笑望着她道:“今儿可是日头要打西边儿出了,我家懒丫头怎起的这般早,莫不是没有夫子陪着,睡不着了。”
晓晓脸一热,撑不住白了他一眼,想想或许真有这个缘故,这半年里,两人都是睡在一个帐子里的,虽说中间隔了屏风,到底挨得近,躺在床上彼此做什么都能知道,寒夜里那般睡着,令人觉着暖和安稳,时候长了便成了习惯,这乍不愣的分开,真有些不习惯呢。
慕容兰舟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灯吹熄,牵着她的手进了里头,一进来晓晓就瞧见书案上两大摞折子,案头的明烛燃着,烛蜡顺着烛台流下来都成了一条疙疙瘩瘩的小河。
晓晓回头瞧他,见他眼里果然有淡淡的红丝,不禁道:“你打算累死不成,事情哪有做完的一天,劳逸结合才是。”
慕容兰舟坐在书案后,拉她坐在自己腿上,手臂绕过去圈在怀里道:“手头这些事,总要有个交代才是,不然后头的人不好接手,横竖就这忙这几日,赶明儿咱们走了就闲下了,倒是你,怎么也没睡,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晓晓沉默片刻抬头看着他道:“夫子,我想进宫去瞧瞧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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