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听得向往,终于点了点头,春分兴奋的不行,只要三小姐出去,自己也能跟着去,毕竟年纪不大,又是庄户人家的孩子,没有不想玩的,等青翎一走,就忙着收拾衣裳帕子什么的。
翟氏听说小女儿也答应出去走走,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要是青青能常出去走走,或许性子也能开朗些,才八岁的小丫头,成天待在屋里暮气沉沉的像什么话。
生怕青羿心粗,青翎玩疯了忘了照顾妹子,再说,还有敬澜呢,敬澜的身子弱,要是有什么闪失,自己怎么跟陆家交代。
思来想去索性叫大女儿青羽也一起跟了去,又怕大日头底下走过去晒得慌,叫管家胡三套了牛车,拉着他们过去。
见她不放心,奶娘道:“我这些日子正想着瞧瞧外头的景儿,正恰好跟他们出去走走。”
有奶娘跟着,翟氏点头:“奶娘跟去就妥当了,青羿子盛外头瞧着稳重,到底年纪不大,平常时候还像个样儿,一沾上玩儿可就成孩子了,敬澜病歪歪的,青羽虽是大姐,可那几个小的一玩疯了,只怕也拘不住,再说还有青青,只是奶娘也别特意管束他们才好。”
奶娘:“小姐就放心吧,老婆子省的,就在旁边儿远远的瞧着她们,别出事儿就行,说起来也可怜见的,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就成天抱着书没日没夜的念,我瞧着都心疼,好容易得了假,且由着他们撒会儿欢吧,只不过敬澜那孩子有病,跟出去恐怕不妥。”
翟氏:“说起这个也奇了,今儿二丫头拽了他出去,我这心里也跟着敲鼓呢,万一有个闪失,月容不得急死,刚他们一回来,我就过去瞧了,那孩子洗了澡,正在窗下看书呢,瞧脸色倒比昨儿好了些,或许真叫二丫头说着了,这孩子没什么大病,就是在屋里闷的,你瞧咱家青青不也一样,从小不出屋,也是弱巴巴的总闹病,倒是二丫头,从能下地就跟着她大哥满野地里头跑,跟个小牛犊子似的结实。”
奶娘笑了起来:“要我说,小翎儿就是让老太爷跟姑爷宠的,从不会走的时候,老太爷有事儿没事就抱着出去地头上溜达,后来姑爷也是,会跑的时候,又正赶上青羿皮的时候,有样学样,就成了个假小子。”
翟氏:“光身子骨结实也不成啊,到底是个姑娘,将来得找婆家,我这时常犯愁呢,二丫头这个野性子,将来可怎么着啊。”
奶娘笑了起来:“小姐操心这个可是早了,小翎儿还小呢,过了年才十岁,再说,这丫头聪明,别看她如今到处跑,心里有数呢,你当大少爷他们几个的假是怎么来的?”
翟氏:“我这儿正想不明白呢,陈先生性子严谨,极有规矩,怎会好端端的放了他们六天假?”
奶娘笑道:“我听书房院的来顺说,是二丫头这个鬼灵精,跑去书房院,等着大少爷他们下了学出去玩的,被陈先生逮了正着,就问她,来书房做什么,小翎儿说自己好学,来书房听先生讲课。”
翟氏笑道:“这可是睁着眼说瞎话呢。”
奶娘:“陈先生自然也知道,便问她,既如此,可知刚讲了什么?她就说,若答出来可不可以放大少爷他们三天假,陈先生果然答应了,就把先生刚才讲的书,答了一遍,陈先生又问知不知道意思,小翎儿说先生没问意思,若她答出来,能不能放六天假。”
翟氏笑的直摇头:“陈先生可是中了这鬼丫头的计了,这丫头女工针织不成,若说念书当真过目不忘,如今先生教的课业该是四书里的大学吧,这丫头去年可就会背了。”
奶娘:“可不是吗,小翎儿答了顺溜极了,陈先生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反悔,只得放了六天假,听来顺说,先生一直夸二小姐聪明呢,说要是咱们二小姐念书的话,比敬澜少爷也不差。”
翟氏却叹了口气:“这丫头就是太聪明了,若是个小子,我也不发愁了,只是姑娘家这么聪明未必是福,常言,慧极必伤,太聪明了反而不是福了,您瞧敬澜不就是,虽聪明,却一直病歪歪的。”
奶娘:“所以小姐才不怎么拘着青翎,也不请先生教她念书。”
翟氏道:“女孩子家念那么多书做什么,能懂道理就成了,平安和乐最要紧。”
奶娘:“小姐就放心吧,小翎儿出生的时候,姑爷特意请人来批过八字,说是夫贵妻荣子孙满堂,上好八字呢。”
翟氏:“我倒不盼着他们多富贵,能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就成,不管怎么说,过了这两个月得好好拘拘她的性子,怎么女红针线也得学起来,不能再这么任她瞎跑了。”
奶娘点头:“这却是该的。”
因为这一次去的人多,不仅有陆敬澜这个病秧子,还有青青,便格外热闹起来,胡家的五个儿女,加上陆敬澜,翟子盛,一共七个人,再有跟着的丫头小厮,管家胡三,赶车的来顺,翟婆婆,呼啦啦一大帮子人。
一辆牛车坐不下,胡三又叫人套了一辆拉过来,家里也养着马,只是乡下的小道儿,马车走起来反倒不如牛车稳当,再有,到了收粮食的时候,牛车比马车当用,故此,便是胡家这样的人家也都习惯使唤牛车。
车上先垫了一层干净的麦草,又铺了褥子,青羿,子盛,陆敬澜,坐前头一辆车,翟婆婆搂着青翧青青,跟青羽青翎跟几个小丫头一起坐后头的牛车。
小厮们在后头跟着跑几步,道儿不远,本来青翎她们就是想自己走过去的。
翟婆婆坐好了,不见青翎正找呢,青羽笑道:“那丫头在哪儿呢。”手指指了指旁边。
青翎正在道边儿的地垄上摘野花,红的,黄的,紫色,开了一地,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大把,翟婆婆叫她:“小翎儿上车了。”
“哎,这就来。”青翎脆生生的答应一声,跑了回来,根本不用小厮扶,撑着车尾一窜就坐了上来,把手里的花束塞到青青手里:“小青青这个给你拿着玩。”
青青接在手里,抿着嘴笑了起来:“真好看,谢谢二姐。”
青青头上戴了顶遮阳的帽子,前头垂下一块薄纱,正好遮住脸,三姐妹一人一顶,只不过青翎那顶早不知丢哪儿去了,正要喊小满,青羽道:“刚你一瞧见野花,什么都顾不得了,帽子摘下来丢我怀里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这会儿找小满做什么?”说着拿出来扣在她脑袋上。
青翎却摘了下来,拿在手里头扇风。
青羽笑道:“今儿日头大,看一会儿晒坏了你。”
青翎:“大姐不知道,多晒太阳才好呢,你看那些花啊草的,不都晒着吗,越晒长得越好。”
青羽点了点她:“那你是花还是草?”
青翎眼珠转了转:“我是万物之灵,自然更需要阳光的滋润。”
不止青羽,就连后头马车上的几个都笑了起来。
子盛道:“小翎儿怪不得你这么结实呢,原来是让日头晒的啊。”
青翎点头:“那可不,敬澜哥哥就该多晒晒,你看,昨儿跟咱们出去玩了半天,今儿精神就好多了。”
翟子盛看了陆敬澜一眼,还真不得不信这丫头,比起过去的苍白,敬澜的脸色今天看上去红润了些:“敬澜,你觉得如何,若是不舒服就说一声。”
陆敬澜看了青翎一眼:“昨儿出去一趟,夜里睡得踏实了许多,可见翎妹妹说的是有道理的。”
青翎臭屁的扬了扬脖子:“你们听见了没有,敬澜哥哥自己都说有用了,可见比药有用。”
青羿笑道:“就算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没这么灵的啊,敬澜不过不想拆你的台罢了,要是照你这丫头的说法,药铺子都该关门了。”
青翎笑眯眯的道:“有的病得吃药,有的病不用吃药就能好。”陆敬澜一看就属于后者,看看那些庄户人家的小子丫头,从会走就撒开满野地里跑,一个个壮实的跟牛犊子似的,越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越是三灾六病没完没了,随时都可能完蛋,可见孩子就不能养的太金贵。
忽的青翧拽她:“二姐,二姐,前头林子边上的那棵是不是咱家的桑树,都这么高了啊。”
青翎点头:“这边儿挨着林子,又离着河近,水气充足,自然长得快了。”不等牛车停稳就跳了下去。
青翧有样学样,翟婆婆一把没拢住,也跟着青翎跳了下去,见地上有落下的桑葚,馋的直流口水,捡起来就要往嘴里头塞,被青翎看见,伸手打了下去:“没洗呢就敢吃,回头要闹肚子疼的,而且,树上有的是,做什么捡地上的。”
青翧抬头看了看,几年时间就长出了浓密宽大的树冠,红通通的桑葚掩在翠绿的桑叶间,漂亮极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拉着青翎一个劲儿的摇晃:“二姐,二姐,那你快给我摘下来,我想尝尝甜不甜。”
青翎捏了捏他的胖脸:“小馋猫,等着,二姐上去给你摘。”说着撸起袖子,就要爬树,可把翟婆婆吓坏了,三两步过来拉住她:“我的二小姐,你可不能上去,叫人瞧见你一个姑娘爬树,像什么话啊。”
青羿摸了摸她的头:“别着急有大哥呢。”说话儿手脚并用,利落的爬了上去,开始摘桑葚。
子盛瞧着眼馋,试了几次终于也爬了上去。
胡三叫几个小厮在地上铺了麦草垫子,树不高,就算掉下来,有厚厚的麦草也不会摔坏。
不一会儿就摘了半篓子,翟婆婆怕他们摔了,忙叫下来,让小厮们爬上去摘。
胡三叫人在林子里的空地上铺好了麦草,把东西都拿了过去,自己跟翟婆婆还有小厮丫头们在林子边儿上看着他们,这是夫人吩咐的,叫少爷小姐们自己玩。
胡三跟老爷一样,最信服夫人,夫人说什么是什么,怕外头的水不干净,叫人特意叫人抬了两桶水过去。
青羽把桑葚洗干净,装到陶盆里拿过来,青翧两手开弓,往嘴里填,吃的满嘴满手都是黑红的桑葚汁。
青羽打水给他洗了,还有印子呢。
其实这棵是野生桑树移过来的,结的果子小,也不是很甜,就是吃个新鲜,青羿子盛抓着吃了几个就放下了,倒是青青吃了十几颗。
陆敬澜尝了一个之后,还想再吃,被跑过来的长寿死活拦着不让,一双眼巴巴看着青翎,如今长寿算是看出来了,少爷就听胡家这疯丫头的话。
青翎也怕他吃坏了,毕竟抵抗力差,从提篮里拿了个洗好的桃子塞在他手里,笑嘻嘻的道:“好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就没意思了,喏,吃个桃子吧。”
陆敬澜果然不吃了,接过桃子咬了一口,好奇的道:“你常到这边儿来?”
青翎摇摇头:“这边儿离着河近,平常我娘不许我们往这边儿来,怕掉河里去,不过,这颗桑树我是我祖父种的,时不时就会过来瞧瞧,只要粘着祖父,想过来也不难。”
陆敬澜笑道:“你倒聪明。”
青翎臭屁的道:“那是,你问问咱们村里那些孩子,谁不知道我是最聪明的。”
青羿凑过来:“不害臊,哪有人自己说自己聪明的,这不成了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吗。”
青翎:“大哥,太谦虚了其实就是骄傲。”
青羿笑的不行:“连先生都让你算计了,我可说不过你这丫头。”说起这个,陆敬澜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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